還真是沒想到這肥貓釣魚的本事一流,用跟尾巴就能從河裡釣起一條又一條魚。最後滿滿地釣了兩桶子魚,裝都裝不下。給張滿銀拿了一條大鯉魚,另外讓張文榮幾個往家裡送了幾條魚,張積旺幾個年紀大的家裡都有份。村裡人是皆大歡喜。回園藝場的時候,張文榮卻似乎看張叫花有些鬱鬱不樂。“叫花,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很高興的麼?”張文榮奇怪地問道。張文榮思前想後,始終想不起究竟有什麼事情讓張叫花如此情緒大變。“沒事。”張叫花搖搖頭。張加根可沒張文榮這麼心細,“叫花許是餓了。回去,我給你們露一手,這鯰魚用來紅燒。保證吃得你們連舌頭一起吞下去。”“文榮,你說金虎他們的死,是不是跟我有關係?”張叫花突然問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快一年。張叫花雖然隻大了不到一歲,但是這個經曆如同催熟劑一般,讓一個在父母身邊撒嬌年齡的孩子一下子懂得了如此之多。他已經開始去思考那一段深埋在記憶中的經曆。“那跟你有什麼關係呢?是不是因為今天馬金秀那個瘋婆子講的話啊?你可彆聽她胡說八道,她是個不講道理的女人。金虎他們幾個的爹娘其實從來沒埋怨過你。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們都恨不得把這麼傷心的事情忘記才好。馬金秀試唯恐天下不亂。你彆多心。村裡人沒人怪你。你那個時候也是個孩子哩。再說你放牛的時候睡著了,村裡人都是知道的。”張文榮說道。“但是,金虎他們怎麼會淹死呢?我們梅子塘的小孩子怎麼會淹死呢?”張叫花喃喃說道。“這……”這個問題村裡人說起過無數次。沒人知道答案。張文榮自然也搞不清楚,“無論如何,這也不能怪你。算了彆再去想這事了。說了這事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張叫花搖搖頭,“這件事情,我怕是要背一輩子了。”張叫花看了看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的金虎幾個。金虎幾個依然保持著去年出事的時候的樣子。已經比張叫花矮了一個腦袋。張叫花這一年長得很快。個子已經跟三四年級的學生一樣高了。“哼唧……”鑽山豹擠到張叫花的身邊,不停地用腦袋蹭張叫花的褲腿。它竟然能夠感受到張叫花的情緒,想儘辦法想讓張叫花開心起來。肥貓也想過來,不過它是想討好一下張叫花,順便邀功。它清楚它的地位遠不如鑽山豹。取代鑽山豹的可能性也幾乎為零。但是討好一下主人,將來至少可以少受那隻可惡的狗的欺負。肥貓還沒能靠近一步,鑽山豹立即凶狠地吠了一聲。嚇得肥貓連連後退。肥貓隻能跑到張漢高的身邊,衝著鐵桶裡麵喵嗚叫了一聲。“肥貓!你今天有功。來,獎賞你吃一條魚。”張漢高從裡麵撿起一條已經死掉的鯽魚丟向肥貓。肥貓也不嫌棄,很是麻利地接住了那條魚,三兩口吞了下去。沒辦法啊,它的肚量大啊,一點點東西,根本填不飽它的肚子啊。“這肥貓,吃得還真多。以後得經常去釣魚才行,不然的話,園藝場可不會白養你。”張加根手裡也提著一個鐵桶,也從裡麵找出一條剛剛死掉的鯽魚扔給了肥貓。肥貓是來者不拒,彆看它身體肥肥的,動作卻還算麻利,張漢高與張加根扔過來的魚,竟然都被肥貓輕鬆用嘴接住。張文榮用手在張叫花肩膀上拍了拍。“我過幾天想到那口池塘看一看。”張叫花突然說道。張文榮有些慌,張叫花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在他們麵前從來說一不二,他們根本沒辦法反駁。但是這事情確實不能讓張叫花過去啊。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叫花,你聽我說。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你彆再去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知道麼?現在那口池塘都完全荒廢了。五條命啊!那樣的凶地誰還敢去?我們什麼事情都能聽你的。唯獨這件事情你絕對不能任性。”張文榮態度很堅決地說道。他知道反對張叫花的意見,極有可能會讓張叫花生氣的,弄不好會將他直接從園藝場趕走,但是這件事情,他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張叫花。那個地方究竟有沒有什麼,他也不清楚。但是萬一有危險呢?張叫花心裡卻下定了決心,“先回去吧。”張叫花突然不說那件事情,反而讓張文榮更加不安。“叫花,我跟你說,那裡真的不能去。這一年來,咱們梅子坳的人根本沒人敢去那邊去。好多人說那裡已經變成了凶地。去了會有危險的。“好吧。”張叫花出人意料的答應了下來。說來也奇怪,千裡之外的劉蕎葉竟然也感覺到一絲不安。晚上一直翻來覆去睡不著。“婆娘,怎麼還沒睡著啊?”張有平奇怪地問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不是崽崽在家裡有什麼事情吧?”劉蕎葉坐起來,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彆擔心。崽崽不會有事的。他機靈得很。有個時候,讓我這當爹的麵子上都有些過不去。你說我有手有腳的,要是讓崽崽養活,這麵子往哪裡擱啊?”張有平苦澀地笑道。“你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咱們崽崽能乾不是正好麼?哪裡有你這樣不願得自己崽比自己強的?”劉蕎葉白了男人一眼。“我不是不希望崽崽比我們強,可是我這個當爹的,要是不混出一點名堂來,真的不好意思回老家了。”張有平眼睛看著天花板。在外麵路燈的餘光的照耀下,天花板投射出樹木的形狀。“睡吧。你累了一天了。明天你還得出去拉廢品呢。”劉蕎葉側著身體,用力地摟著男人的胳膊。大城市的夜晚沒有梅子坳那般安靜,外麵不時地傳來車輛飛馳而過的轟鳴,不時地有汽車車燈的遠光閃過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