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所謂劍鞘(1 / 1)

白首太玄經 小盜非 1529 字 1個月前

酒樓上,趙玄領著李誌常來到二樓靠窗的座位,正對著下麵比武招親的場地。兩人坐在酒桌上將場上變化一覽無遺。隻見場上兩名少年還在交手,一時間難分勝負。李誌常奉命坐在趙玄的對麵,小心翼翼地問道:“師叔,那錦衣少年是誰?可是你收的弟子?”卻原來懷疑那錦衣少年是趙玄的愛徒,所以才不讓他上前教訓對方。趙玄微微一笑,並不點破,隻是道:“那少年名為完顏康,又叫楊康。”“什麼?”李誌常呆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猶豫道:“師叔祖說……他是師父的弟子?”趙玄點點頭道:“沒錯,他確實是處機十幾年前收下的弟子。說起來比你和誌平入門還早,還是你的師兄呢。”李誌常眼中滿是疑慮,問道:“師父有一徒名叫楊康我知道,而且還說是忠良之後,怎麼這少年卻還有一個金人的姓?而且看其服飾,非富即貴,又姓完顏,明顯是金國皇室中人。師父向來嫉惡如仇,對金人尤其憎惡,怎會收這樣一個弟子?何況那楊康所學的本派武功造詣雖已不算淺,可他武功之中另有旁門左道的詭異手法,定是另外尚有師承,這……”還真是叫他猜不透了。趙玄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將十八年之約對李誌常大略解釋一遍,才繼續道:“那錦衣少年便是楊鐵心之子,而另外一個,便是郭嘯天之子郭靖。兩人雖然同為忠良之後,但一個忠厚老實,一個則貪戀富貴。你師父這十八年之約,其實不用比就已經敗了。”李誌常聽到這裡哪還不知郭靖與楊康誰是忠厚老實誰是貪戀富貴,眉毛一皺道:“師叔祖,我這就去為全真教清理門戶!”“慢來!”趙玄攔住他道:“楊康現在還不能有失,不然這場大戲可就唱不下去了。不過我到可以告訴你一個有趣的消息,那楊鐵心其實還未死,而是化名穆易,帶著女兒舉行比武招親呢。”什麼?李誌常雙眼瞪的滾圓,立即探頭向窗外望去。隻見楊康與郭靖還在爭鬥,邊上“穆易”被女兒扶著,老臉上麵無血色,右手滴滴答答的淌著鮮血。他瞳孔猛地一縮:楊康致使親生父親受傷,還調戲妹妹?正待他驚駭間,忽然下麵響起一聲大叫:“王妃來啦!”就見一頂華貴繡轎抬到比武場邊,繡轎停下,裡麵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康兒,怎麼跟人打架啦?大雪天裡,也不穿長衣,回頭莫著了涼!”聲音甚是嬌柔。就聽趙玄在耳邊輕笑道:“看見沒,這就叫有緣千裡來相會,夫妻雙雙赴黃泉。”李誌常沒有反應,瞪目凝望,隻見那穆易臉色刷的忽然變得呆滯,一雙眼死死盯著轎子裡麵,可始終穿不過金碧輝煌的暖帷。他心中猛地一跳,頓時知道師叔祖所言非虛。這時才注意到趙玄剛才說的是“夫妻雙雙赴黃泉”,而不是什麼“夫妻雙雙把家還”,駭然回過頭來道:“師叔你說他們……”趙玄搖了搖頭,道:“先無需著急,現在他們不會有事的。”李誌常點點頭,依然忍不住心中忐忑向外張望,卻見此時場上場景立變:那楊康似乎由於母親來了,存心要在母親麵前顯示手段,招式越發的狠辣快絕。那郭靖果然抵擋不住,啪的一聲,給楊康抽了一個大嘴巴,隻見他翻身後趟,跟著連摔了兩個跟頭。再次起身時,臉上已是一片腫脹。那郭靖當真是一個榆木疙瘩,竟不知道暫閉鋒芒,愣著腦袋繼續往上衝。那楊康雖稍勝郭靖一籌,可兩人武功本就相仿,這時候郭靖一拚命,頓時變得捉襟見肘。駭的轎子裡的王妃麵色頓變,大叫道:“住手!彆再打啦!”就在這時,恰好之前那衣衫襤褸的黑煤少年又溜著侯通海繞了回來。那侯通海外號三頭蛟,是黃河幫的高手,“鬼門龍王”沙通天的師弟。沙通天與黃河幫幫主彭連虎相熟,此時彭連虎亦在場中。那彭連虎一聽王妃喊話,竟然縱身一躍,攻向郭靖。郭靖尚未看清楚對方身形麵貌,就側身躲避。可惜饒是他身法快捷,仍被彭連虎一掌已擊中他的手臂。郭靖站立不穩,登時摔倒。隻見那彭連虎向楊康一笑,說道:“小王爺,我給你料理了這小子,省得他以後再糾纏不清!”說完右手後縮,深吸一口氣,暴伸而出,猛往郭靖頭頂拍落。眼見得郭靖就要斃在掌下,李誌常想要救援,可此時再下去已經不及。猛聽得一聲大喝:“慢來!”一道灰色人影從人群中竄出。隻見那人是個中年道人,身披灰色道袍,手拿一個拂麈,在空中一揮,彭連虎的手腕就已被絲條卷住。李誌常麵色一呆,叫道:“是玉陽師叔!”玉陽師叔指的就是鐵腳仙王處一,道號玉陽子,是趙誌敬的師父,全真七子之一。趙玄看到這裡,見一切與原著無差,暗自點了點頭,對李誌常道:“好了,既然你王師叔已經來了,短時間內絕不會再有變故,還是先說說你吧。”“是!”李誌常收回目光,轉過頭來,神情恭敬道。趙玄看著他,笑道:“什麼時候找到的‘劍鞘’?在哪裡找到的?”說完抿了一口小二剛上的酒,神態極為悠然。李誌常低了低頭,聲音低沉道:“兩個月前,在金國。”“哦?”趙玄訝然的望了他一眼,道:“看來你這‘劍鞘’不簡單,說說吧,遇見什麼事了?”李誌常抿了抿嘴道:“弟子自從離開全真教,便開始考慮師叔祖所說的‘劍鞘’為何物。一直到幾個月前,兩年之期將至,弟子依然一無所獲,就想來找師叔祖,或許還能在路上遇見什麼機緣。一路上見金人殘暴,屠戮百姓,弟子忍不住出手,逐漸才明悟師叔祖所言‘劍鞘’之意……”原來所謂的“劍鞘”並非實指,而是指的自身對世界的衡量:比如說遇見什麼事該出劍、什麼事不該出劍,對什麼人該出劍、什麼人不該出劍。所謂的“劍鞘”,隻不過是防止劍客胡亂殺戮的一個保障。這並不會影響一個劍客的出劍威力,恰恰相反,寶劍需藏鋒,再出斬蒼穹。隻有能隱藏自身鋒芒的寶劍,才能夠始終保持鋒芒不減。若寶劍一直鋒芒畢露,早晚會被外界磨去鋒芒,變成一塊廢鐵。正所謂“心琴際會閒隨鶴,匣劍時磨待斷鯨”、“背上匣中三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隻有劍在匣中,才能孕育衝天殺意,保持鋒芒依舊。李誌常一開始不明白這個道理,下了終南山後,一直在外遊蕩,心裡麵隻想著該如何“藏鋒”,再不就是找成名人物比武,卻減少了對外界的關注。直到兩年之約臨近,知道自己再想也想不通,如此還不如不想,這才將對“劍鞘”的思索、關注轉移到外界。“……弟子見金人殘暴,視我漢家兒郎為豬狗,一路拔劍,斬殺無數,始明了自己因何出劍、為何出劍。一直到兩個月前,見一隊金兵屠戮村莊,殘殺村民,**婦人,甚至連十歲的幼童都不放過。弟子便知,此生我劍隻斬奸人,不斬忠義。弟子的劍鞘,便是為國為民、還世間一個清平!”李誌常說的擲地有聲,麵色肅然,可眼中卻隱隱閃過一絲痛苦之色。趙玄知道他還有事瞞著自己,但是並沒有再問。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說的。故隻是點點頭。說道:“你的劍鞘很好,其實每個人出劍都是為了殺人。隻不過劍鞘的不同,殺的人也不同。你既然以‘俠義’為劍鞘,又領悟了‘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道理。隻要進一步再領悟‘為國為民’的精意,而不是被表麵的釋義拘束,日後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多謝師叔祖指點!”李誌常起身一禮,並沒有問什麼才是真正的“精意”,因為他知道,這種事情隻能靠自己領悟,彆人說的再多都沒有用。趙玄滿意的點點頭,讚賞的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拿起筷子,放下酒杯,靜靜地夾起了桌子上的菜開吃。對麵李誌常猶豫片刻,忍不住問道:“師叔祖,你的劍鞘是什麼?”“問這個做什麼?”趙玄沒有立即回答,停下來看著對方。李誌常略顯窘迫道:“弟子隻是好奇……”趙玄笑道:“我已棄劍多年,哪裡還需要什麼劍鞘。”“可是……”李誌常還想說師叔祖之前劍術那麼高,怎麼能沒有劍鞘。況且這個劍鞘隻是隱喻,不論有劍沒劍,該有的始終都會有的。可惜卻被趙玄打斷道:“好了,快吃飯吧,一會兒我們還有事要去做。”“是!”李誌常見趙玄不願多說,他也不便再問,可還是忍不住好奇道:“我們要去做什麼?”“買藥,然後去高升客棧。”趙玄看著外麵淡淡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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