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雲起,碧空冷冷兮兮,夜闌霧泣,流煙飄漓;東風過,幽潭淅淅瀝瀝,微波輕漾,圈點互倚;綿綿如油勝細語,那年,那春,那夜的一場雨,恰時銀輝落滿脊,緣無意,婆娑了淚影,花了那一籜1,斑斕新綠。……………………神創曆一萬零二年,雙月曆二年春,夜……某個雲山霧罩的高處上,某間若隱時現的小屋裡,燭光咋亮,老人掩襟推門夜起。茅廁裡,點星無遺,老眼昏花,迷亂了距離,心憂蹲石不濟,深恐失足滑落坑裡,於是乎,老人再次回到屋裡,打上了一枝燈籠,待老子再去闖一闖,那一塊烏漆麻黑的‘屎’地。星幕下,兩輪·大小不一,明暗不齊,虧盈各異的銀鑼翩翩而起,越過東邊的山,透過身前的雨,將它們那力所能及的銀芒,儘情地灑向了這片大地。如此盛景,千年一遇,可對於某個身在高處的老人來講,卻隻是偶爾吃壞了肚子,打上一枝燈籠,夜起尋‘屎’而已。老天爺打個噴嚏,人世間也能下起一場暴雨,更遑論他老人家的‘偶爾’,說不定這神武大陸上的所有人,此刻就活在他老人家的‘偶爾’裡,而後隨著那一坨坨……惡心吧你!……………………神武大陸東南隅,東凰帝國西南地,萬嶺城南群山聚,一方竹門隱於裡。“四眼,你頭還疼嗎?”……擔憂的話語,輕輕回蕩在小屋裡,和著窗戶縫隙處那道偷來的銀輝,悄悄地,抹在了翹枕上那一瀑胡亂淌開的清幽黑發上。“嗯!……”嗡嗡的應答聲,順著那瀑四處流淌的清幽,從月光下那一床瑟瑟發抖的棉被中傳出,雖然不重,但聽上去便能讓人感覺到很痛。“四眼,你真要這麼乾?”陰暗角落裡,另一床緊裹的棉被略微動了動,它曾聽人講,一心不可二用,幸許說說話,就能夠減輕同床此時的疼痛。“嗯!等他成了兵武,我就沒有機會了……”回聲漸濃,而月光下那床剛才還瑟瑟不已的棉被,卻在此時停止了抖動。“呃……雖然他平日裡很囂張,也很可惡,可是……他畢竟是李師伯的兒子呀!你要是這麼做了,那你怎麼辦?”角落裡那緊裹的棉被,裹得更緊了些,或許是因為冷,也可能是為了裹緊它身體裡深藏著的那一股子不安的悸動。“跑!……”翹枕上,流淌的清幽微微沉浮,鏗然有力的回答,確如河岸邊某根被浪花衝刷了無數次卻依然堅挺的石柱。“……”這樣的對話,聽得那床緊裹的棉被有些想哭,“師父知道嗎?”“我不打算告訴師父,師父很好,真的很好,可就是有點……”令人氣悶的回答我行我素,可那床平靜的如同那抹月光般平靜的棉被,卻忽然覺得肚子裡有些微鼓。“那你準備啥時候動手?”想哭的棉被不想就此認輸,管他舒不舒服,反正今天,它必須要把這個事情問個清楚。“就在今夜!”難怪肚子會有些微鼓,因為那一陣屁,憋得它實在是很不舒服。“那個……沒得商量?要不……廢了他,或者讓他和我一樣也行,你覺得怎樣?”像你一樣!是被某人的腳趾戳出一個大洞?還是被那春夜裡四處晃蕩,卻找不到一個心怡對象,閒的蛋疼時的老鼠扯去二三兩絮肉?“不行!”——平靜的棉被突然興起了一陣莫名的暴怒,一抹生著許多豁口的雪亮突兀地從其腹中探出,嚇壞了窗戶縫隙處那道偷溜進來的銀輝,落在了它和它們之間的那一溜緊貼的凹處。“如果我這一次沒能成功,到時候死的人就會是我!”暴風已然過去,棉被膠貼之處,隻留下一朵豔麗卻已殘敗的花兒,見證著這場突如其來的無辜。“哦,我知道了。”緊裹的棉被的回答,顯得有點傻,也有點麻木。“怎麼樣?這一下很猛吧,你被嚇著了?”如果殘了一朵嬌豔欲滴的花兒能夠讓身旁那床傻傻的棉被變得聰明一些也是一種錯的話,流淌的清幽一定會化出一隻虛幻的手,輕叩著額頭,然後滿臉蛋定地對自己講道:那我情願一錯再錯!“嗯,”緊裹的棉被微微抖了抖,遂即默然道:“我被嚇著了,主要是很疼!”“為什麼?”翹枕上的那瀑清幽忽然有點莫名,因為它不知道對方口中那所謂的疼究竟從何而來,畢竟剛才那一下自己已經練了很久,很久。“因為你紮著我了……”“……”“四眼,你以前殺過人?”沉默片刻,榻上某處陰暗角落裡,緊裹的棉被委屈地舔著傷口,對著那朵殘敗的花兒說:沒事兒,咱是蠢爺們,受點傷算不得什麼,最多就是爬起來重頭來過!“沒有!”平靜的棉被冷酷地回答著,平淌在翹枕上的清幽卻是微微向下一滑,直到此時,那道偷溜進來的銀輝才發現,這一瀑清幽的源頭到底在哪兒!“那殺了他,你準備去哪裡?”“……”清幽的源頭遲遲未能作答,深深地看著身旁,那一塊濕土裡,那一顆去年才剛冒出頭來的嫩芽,許久過後,也不知是嫩芽驅散了源頭那多年的孤寂,亦或是因源頭的滋養才有了這破土而苒的嫩芽。源頭想:或許我……應該分出一道涓涓細流給它!“往北,去國都!”——“四眼,這個……給你!”緊裹的棉被第一次有了些許鬆動的跡象,畫在它身上的那朵殘敗的花兒也隨著它的鬆動而有了些許重生的躁動。“這是什麼?”平靜的棉被又是一陣聳動,隻是這次它沒有再探出那道滿是豁口的雪亮,反倒是迎來了一裹深藏著熱乎的銀荷。“這些都是每年神誕節時師父給我的,我一直都存著,你拿去吧!我不會跟他們說,你去了哪裡的。”“……謝謝你,巨木!”感受著懷裡的熱乎,一時間,源頭裡竟止不住地湧起了兩股甘甜的泉柱,嫩芽呀!嫩芽,如果泉水不在了,你是否還能長成一顆參天大樹?“哎呀!你還是叫我獨眼吧!叫名字聽著怪彆扭的……”“嗯!那好,獨眼,我走了,你要保重好你自己,今後若是有空,我會回來看你和師父的。”話音剛落,棉被忽然掀起,一個精瘦的軀體,遂即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芒,如瀑披肩的長發,青黑黝亮,就仿佛剛在山上那口幽潭裡浸過一樣。似曾相識的細唇,似曾相識的臉龐,似曾相識的劉海眉宇下,那一雙與眾不同,讓人記憶猶新的瞳眸,此刻正閃爍著道道令那清涼月光也不禁為之一黯的神光。今夜的雨能否褪去那過往的罪過,伸手輕輕推開窗,撫向碧空上那兩麵殘盈各異的銀鑼……“淚水枯了,印不出天上的月兒,那我就把那曾經的月兒,掛到天上去!”====================================================ps:注1,籜——tuo,四聲,新長出來的竹筍脫掉的外殼。這章感覺如何?似乎有點灌水的嫌疑,不過仁弋還是把要交待的交待了,剩下的以後慢慢來,總不能一下抖露光了,那就不用寫了,各位是吧?歡迎支持《兵變》,求收藏,求推薦,滿地打滾求啊!!!你們在地上撒圖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