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與鄧雅淳“不歡而散”,封絮的生活當真如他們交談的那樣,沒有了他時不時的出現。以前關施詩來她這裡上課,鄧雅淳都會順道送她過來。現在好了,關施詩每天都自己開車過來,不管是鄧雅淳本人還是鄧雅淳的車,都沒再出現在封絮的視線裡。這個男人真是意外得乾淨利落啊,說不聯絡就不聯絡,封絮每天看著關施詩練琴,腦子裡想起他,就會不由自主發愣。幾次下來,封絮覺得自己有必要找點彆的事來轉移一下思路,再這麼胡思亂想就要出事了,她可以容忍自己栽在男人手上一次,卻不能栽第二次,除非有把握,否則她不打算再開始另一段感情。鄧雅淳和費銘比起來,那絕對是選手級彆的人物,一個費銘她都招架不住,更逞論鄧選手。為了讓自己的心更加堅定,封絮決定接下老教授的邀請,遠赴奧地利,去往曾經進修的地方參加演出,順便整理心情。她很快通知了關施詩,下麵一個月不再進行課程,等她回國再說。關施詩接到她的短信時,正在瑞亨和鄧雅淳一起準備去見她的母親。關施詩的母親是鄧雅淳的姑姑,與鄧雅淳關係很好。說得誇張點,簡直要比他和他母親還親密,關施詩作為他姑姑的女兒,他一直都當親妹妹看待。看得出鄧雅淳自從那天從封絮家的小區離開後就有點不對勁,關施詩也知道是為什麼。雖說心裡覺得就算她幫忙,他們最終也走不到一起,但她還是忍不住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鄧雅淳。“封老師發短信說她要出國了,看樣子要去好久,你知道嗎?”鄧雅淳正在穿西裝外套,聽到她的話動作頓了一下,隨後若無其事地套上銀灰色的外套,看都不看她一眼道:“不知道,為什麼你覺得我需要知道這個。”關施詩握著手機躺在沙發上:“好好好,你不需要知道這個,那你知道一個道理嗎?”“什麼時候哥哥需要妹妹來教道理了。”鄧雅淳一邊整理袖扣一邊慢條斯理道。關施詩輕哼一聲:“傲嬌,我看你能忍到什麼時候。”說罷,扭開了臉玩手機,不理人了。鄧雅淳收拾好了一切,看了看表還有時間,又見表妹真的生氣了,便放緩語氣道:“好了,你想跟我說什麼道理?”關施詩昂起下巴看他:“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想跟你打個比方,比方說你每天都站在太陽下麵,你覺得這沒什麼,可當太陽不再出現,你隻能身處黑暗的時候才會發現它的珍貴,意思也就是,不管什麼東西,隻有失去之後,你才會發覺到它的珍貴。”鄧雅淳嘴角微勾看了她一會,斜靠到沙發旁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小小年紀懂得倒不少,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操心大人的事做什麼。”關施詩撅著嘴:“你以為我愛操心啊,還不是看你整天古裡古怪……”“我有嗎?”“當然!”“王溫思來了。”鄧雅淳避開她的話題,說了其他的。關施詩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什麼?她來了?不會是舅媽讓她來的吧!”鄧雅淳抿唇低頭淺笑,側顏好像精致的油畫:“誰知道呢,我還沒見她,放了她一次鴿子,等我見了她就知道了,左右不過是那麼點事,應該是看見新聞了。”“……對哦,你和封絮的新聞。”關施詩訥訥道。鄧雅淳看向她無奈道:“怎麼說來說去又回到她身上了。”關施詩一臉無辜:“是你提起她的啊,不是我。”鄧雅淳歎氣搖頭,又看了一眼表,拉起她道:“時間到了,去接你媽媽一起吃飯。”想到要見自己厲害的媽媽,關施詩忍不住哀嚎起來,但還是跟著她強勢的表哥走了。鄧雅淳雖然在關施詩麵前沒有表現出對封絮有什麼想法,但必須承認的是他那晚被封絮變相拒絕後非常沒有麵子。雖說兩人都沒表達過什麼愛意,但曖昧存在是事實,封絮不可能感覺不到,她應該就是感覺到了才會那麼說,鄧雅淳還是生平頭一次還沒做什麼呢就被女人拒絕,這件事還真讓他苦惱了一陣。他苦惱,封絮何嘗不苦惱?準備好所有行李,在出發當天按時趕到機場,獨自一人拖著行李辦好托運安檢後去候機室等待,等飛機開始登機便上了飛機,她這一路都順風順水,沒人送她,也沒人給她打電話,這樣的結果是她需要的,卻不是想要的。坐在飛機上,從窗戶朝外看著飛機越來越高,漸漸飛離這個有鄧雅淳的城市,封絮恍惚感覺到一絲釋然,好像離開了這裡,她真的就可以把心裡那點小心思給忘掉了。是夜,封絮離開的當天,鄧雅淳在公司徹夜加班。偌大的辦公大樓,除了保安人員隻有他一個在。寬敞的辦公室沒有亮燈,發光的隻有開著的電腦,以及寬大的落地窗外美麗的夜景。鄧雅淳戴著眼鏡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電腦,本來是在看數據,可腦子裡卻莫名出現了那天晚上封絮說話時的場景。他有點煩惱地摘了眼鏡揉了揉眼窩,掃了一眼電腦右下角的日期,原來今天是封絮出發的日子。現在是夜裡兩點,聽關施詩說,封絮的機票是一大早的,現在應該差不多到了吧,那邊應該是白天才對,乘了十個多小時的飛機,她應該很累了吧。鄧雅淳打開網頁,查看奧地利首都維也納的天氣,風和日麗,挺好。草草關了網頁,鄧雅淳低頭看著桌麵上的文件,滿眼的英文似乎還是無法讓他心情平靜,於是他拿出鋼筆,在桌上的台曆上寫下了一句話:inot need you(我不需要你)。寫完了,鄧雅淳感覺好像好了許多,他起身離開了辦公桌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邊,單手抄兜在黑暗中看著窗外的城市夜景。雖然剛剛寫下了“我不需要你”這種話,但他還是幾次抬起另一隻拿著手機的手,想要撥電話給那個拍拍屁股一走了之的女人。不過他的拇指在她的名字上躊躇了數次,都沒能真的上按下去。最後,他還是把手機塞進了褲子口袋,長舒了一口氣,像是在慶幸自己幸好沒打出去一樣。這個夜晚鄧雅淳在辦公室裡呆了一整晚,這間空蕩的屋子裡除了他,還有一條捆綁著他的無形的繩。封絮離開了整整一個月,這個月她在維也納玩得很高興,拍了很多照片發在自己的個人主頁上,遠在國內的鄧雅淳偶爾忙裡偷閒都會打開她的主頁看看,久而久之,本來還對□□社交網站不太熟悉的他已經完全學會該怎麼用了。看著封絮曬在個人主頁上的照片,那燦爛的笑容和美麗的景色讓鄧雅淳抿起了唇,再次拿起筆,在台曆上再次寫下“inot need you”。封絮離開的這陣子,他幾乎每天都會在台曆上寫上這麼一句,直到月末。這天是封絮說定要回來的日子。鄧雅淳觀察了半晌,也不見關施詩有任何打算去給她的大提琴老師接風的意思。之前關施詩親口說過的,封絮回來一定第一時間給她接風,怎麼都這麼晚了也不見動靜?特意找借口留關施詩在自己辦公室,好方便隨時知道最新消息的鄧雅淳,最終還是放下了身段主動詢問了事情緣由。結果卻被告知,封絮的飛機延誤,今天回不來了。鄧雅淳很清楚自己此刻感到很失望,近日來,他的某些情緒似乎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封絮和他認識的時間雖然不短了,卻絕稱不上長。他就算對誰這麼上心,也不該是封絮。鄧雅淳想來想去,覺得他會這樣,大概是因為封絮是頭一個在他還沒怎麼樣時就拒絕他的女人。人的本性始終是本性,就算是十分優秀的人,本能也是逃脫不掉的。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這就是人類最大的劣根性。鄧雅淳過去不喜歡音樂,但第一次聽封絮演奏時就十分欣賞,買了碟回來之後幾乎每天都會聽,漸漸也就養成了習慣,滋生出一點依賴與感情來。他很想她親自拉琴給他聽,有那麼點粉絲的意思,但欣賞漸漸發展成在乎,實在超出他的想象。原以為隻是男女之間荷爾蒙的交換,也曾經有意發展點什麼,惡劣地在對方身上用過一點俘獲女人心的小手段,引誘獵物上鉤。但他從不覺得自己是認真的,他沒想到,他會真的把這些點滴刻在心上,難以釋懷。鄧雅淳回到辦公桌前,看著那寫滿了他“罪證”的台曆,微微蹙眉,提筆又寫下了一句話。他今天寫的是:maybeed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