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絮整個人都僵直在副駕駛,價值連城的黑色阿斯頓馬丁橫停在路麵擋住了許多車的去路,但大家都還在因為剛才那輛闖紅燈車子鬨出的意外驚訝,並沒有急著按喇叭要走,這種安靜的氛圍讓封絮和鄧雅淳之間的氣氛越發微妙了。須臾,鄧雅淳麵不改色地收回了手,不知何意地摩挲了一下手臂,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去檢查剛才那輛車是否有擦到他的車。封絮坐在車上,大大地鬆了口氣。幸好他下去了,他要是不下去她該怎麼麵對他啊,剛才那麼明顯的擠壓,他絕對感覺到了,不然怎麼可能不發一言就直接下車呢?他估計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羞愧地捂住了臉,封絮微微坐起一點瞄著車子前方,鄧雅淳正半彎著腰檢查車燈部分,看了一會就回到了車上,她在他上車之前放下了捂著臉的手,臉頰紅紅得像要燒起來。“車子沒事吧?”封絮故作鎮定道。鄧雅淳沒看她,好像從剛才主動下車開始就一直在給她恢複正常的時間,好讓她不那麼沒麵子,真是非常紳士。“沒事。”他淡淡地說了一聲便不再開口,好像也在想什麼,交流的興致不高。封絮也樂得不開口,這沉默的氣氛持續了沒多久,車子便停在封絮的公寓樓下,她和鄧雅淳道了彆,對方在分開之前終於轉頭看向了她,溫和有神的目光,漆黑修長的雙眸,非常具有迷惑性的語氣,讓她分不清他到底是在道彆還是在挽留。“注意安全。”他說。封絮點點頭,關上車門,朝著打開的車窗道:“你也是,回去注意安全。”鄧雅淳微微頷首,發動車子調頭離開,封絮注視著他的車子消失在小區當中,覺得整個人都像踩在雲彩上,腳下軟綿綿的,路都走不動了。這件事,變成了封絮心底癢癢的秘密。自那天後,她經常發呆,時不時就盯著手機愣神,桑尋和她在一起時她也這樣,一開始桑尋以為她是和程文彥戀愛了,可後來從程文彥那得知自從那天見過麵後他就一直忙著公司的項目,沒時間去約封絮,那麼封絮的魂不守舍到底是因為誰?為了一探究竟,桑尋在封絮又一次看手機時把她的手機搶了過來,看到了她在看的東西。那也沒什麼,隻是一條由數字和字母結合的字符短信,隻是發信的人比較特殊。“鄧雅淳給你發的這是什麼,值得你三天兩頭地盯著看?”桑尋把手機還給她道。封絮鎖了屏淡淡地說:“理財賬戶,他表妹的學費都在裡麵,雙倍的。”桑尋張大嘴:“雙倍?”“都說了是理財賬戶,他幫我開的,本金是他表妹的學費,存進去後分分鐘翻倍,現在估計更多了,我沒去查。”封絮嘴角抽了一下,“怎麼辦,我好想去學金融。”桑尋白了她一眼道:“我可不認為你整天盯著它看是因為你想賺錢。”封絮也沒掩飾,直說道:“你說得對,我盯著它看是在想一件事。我覺得自己心態不對,像鄧雅淳那種男人,就算有機會接觸,我也該認清現實不要有非分之想。他就好像奢侈品店裡擺著的當季新品,非常完美,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卻不一點是最適合我的。”桑尋眨眨眼道:“所以呢,你打算你的生日聚會不邀請他咯?”封絮被她這麼一提也想起了生日聚會這件事,忙道:“就算我請他他也不會來啊,他那種大人物怎麼會來我們這一群小人物的聚會。”桑尋撇撇嘴:“那可不一定。”她掰著手指頭道,“就算你不請他,你也得請他表妹吧,到時候他肯定會知道他表妹收到了邀請,然後發現你沒給他,多沒麵子?”她下了決斷,“就算他不來,你也要發個邀請,這是禮貌。”封絮仔細想了想覺得也對,她自己在這邊春心萌動關人家什麼事啊,該儘的禮數還是得儘到的。“好,那就他和小關一起邀請吧。”封絮果斷道。日子過得很快,七月二十號這天,巨蟹座的封絮生日到了。傍晚時分,封絮家裡已經布置得非常漂亮,這次她生日沒邀請多少人,除了一些同學和好朋友就是關施詩和鄧雅淳,樂團裡的人幾乎都沒到,因為她都沒邀請,那個地方的人,即便呆得時間不短了,卻總覺得融不進去。也許有一天她會選擇離開樂團自己發展,但那一天的到來估計還很遙遠,等她功成名就再說吧。因為都是熟人的原因,生日聚會的晚餐都是大家一起做的,封絮買了足夠的食材,大家半自助地吃,玩得都挺高興。其實一開始封絮還擔心過鄧雅淳要是真的來了她該怎麼招待,她這裡太寒酸,招待她的朋友還可以,招待鄧雅淳就有點怠慢了。但幸好,他沒來,連他表妹都沒來,生日聚會都差不多快結束的時候,也沒見他們冒個影子,封絮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但隱隱的還是有點失落。桑尋喝的有點高,打著酒嗝道:“我們出去唱歌吧,我還沒玩夠。”封絮看了看表,覺得大家都沒儘興,想著難得有機會聚一聚,便點頭答應了。於是,大家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門去ktv唱k,可當封絮換好衣服背著包打開門,就見自家門口的熱鬨程度不比屋裡麵差,不但費銘在,鄧雅淳和關施詩也都在。喝的暈乎乎的桑尋靠著封絮看著這一幕,笑嗬嗬道:“嘿,我真是喝高了,我好像看見鄧雅淳和費銘一起來了。”封絮尷尬掃了一眼鄧雅淳,拍了一下桑尋的手背示意她閉上嘴。鄧雅淳穿著黑色的暗格西裝,白襯衫的領口還工整得係著領結。他這副裝扮,直接去走紅毯都可以了,更何況隻是一個小小的生日聚會?他的模樣,與封絮這邊一大班準備去ktv的人們形成鮮明對比,簡直一在平地一在天。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穿得過於正式,鄧雅淳的臉色有些許不自然,但那隻不過是幾秒的時間,很快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挑不出毛病的禮貌笑容:“看來我還是來遲了,你們都結束了。”封絮聞言,立刻便明白他是真的來參加她的生日聚會了,這讓她不勝惶恐,連忙道:“沒有遲,是我們玩得太快了,吃完了飯準備去唱歌……”鄧雅淳皺起眉,對“唱歌”二字略有排斥,站在他旁邊捧著花和禮物的費銘有些掛不住麵子,因為大家似乎都忽略了他。為了不繼續被當做空氣,費銘主動開口道:“封絮,生日快樂。”他遞上禮物和鮮花,斯文的臉上一片真誠。封絮淡漠地看著他的花和禮物,拒絕道:“不用了,我沒有立場收你的東西,請你拿回去吧。”說罷,看向鄧雅淳,“鄧總要跟我們一起去ktv麼?”其是封絮說這個隻是想走,臨走之前跟鄧雅淳客氣一下,因為她覺得他必然不會去。但鄧雅淳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他竟然點頭答應了。“一起吧,你們好像都喝了酒,我讓司機來接一下。”他隨手拿起手機去安排,也不管封絮同不同意,挺拔筆直的背影沒入黑暗,留下了關施詩和費銘站在一起。關施詩既然知道封絮,就一定知道費銘,新聞上他們的名字都是掛在一起的。她很不喜歡這個男人,封絮“被出軌”的事她也從查格那知道了一點,像費銘這麼不要臉的人她還是平生第一次見。瞧著費銘不打算輕易離開,關施詩決定幫自己表哥一把,搶在費銘再廢話之前道:“哎,我真不明白,一個男人怎麼有臉一邊對著自己的新婚妻子表達愛慕宣誓忠心,轉過身又為了另一個女人去設計自己的妻子呢?一個人的心那麼小,怎麼他就能裝下那麼多人?我看這個男人的心不是人心,是垃圾站吧。能和他離婚,我隻能說他的前妻真幸運。”說到這,關施詩看向封絮,問:“你覺得我說得對嗎,封老師?”封絮感覺到身後的朋友們都盯著她看,麵子上有點難為情,但還是點了點頭。她的點頭,讓一向愛麵子的費銘再也沒辦法待下去,直接丟下花和禮物走了。桑尋見他走了,走到被當做垃圾一樣扔掉的花和禮物旁邊把他們撿了起來,慢悠悠地拿著到了垃圾桶邊,很有詩意地說:“回到你的來處吧!”語畢,全都丟了進去。垃圾桶不夠大,花不能完全放進去,但一會會有阿姨來收,桑尋也不在意,丟完就回歸了隊伍。“鄧總呢?我們不出發嗎?”她眯著眼笑問。封絮微微垂頭若有所思,鄧雅淳打完電話回來招呼他們下樓:“可以走了,我們走到樓下車子應該就到了。”封絮抬起頭神色複雜地望著他,他看了她一會,收回視線走在前麵帶路。鄧雅淳習慣走在前方,不管去哪裡,除非是保鏢跟著,否則他都走在前麵。今天的安排不是行程上原有的,他和關施詩過來也開得是很低調的車,所以不存在司機與保鏢。是以,有封絮這麼多朋友在,他才需要去打電話安排司機。果然,鄧雅淳的話說到就做到了。等一群人慢悠悠下了樓,兩輛豪車已經等在那裡。一輛是鄧雅淳常開的那輛,另外一輛是加長的,足夠放下所有人。封絮的朋友們酒都醒了一半,從剛才的“我這不是在發酒瘋吧”的思想裡跳脫了出來,詫異又驚喜地看著鄧雅淳。鄧雅淳轉回頭吩咐司機帶封絮的朋友上了後麵的車,除了關施詩和封絮,所有人都上了那輛車,司機搞定一切後,直接關門開車走人,把封絮和關施詩丟在了這,意思很明顯,看來她要和鄧雅淳一起坐了。封絮有點無措,可還是被關施詩趕鴨子上架,塞進了車後座。車子座位是這樣安排的,最左是關施詩,中間是封絮,右邊是鄧雅淳。關施詩緊貼著左邊看著車窗外,封絮縮在中間坐得很拘謹,鄧雅淳則目視前方端正地坐著,唇紅齒白,活像個電影明星。片刻,在安靜的氛圍中,忽然響起鄧雅淳的聲音:“是你邀請我來參加你的生日聚會。”他說。封絮發覺他在和自己說話,恍惚地應聲:“對,是我……”鄧雅淳望向她,勾著嘴角笑得有些難過:“可你居然沒有等我。”……是了,她壓根沒覺得鄧雅淳會來,充其量也就覺得關施詩會來,所以在時間差不多時見他們都沒到就直接開始了,玩得很放肆,完全把他們忘了,真是罪過。“對不起。”封絮抿唇道歉,朝鄧雅淳道完歉又望向關施詩打算道歉,但看過去就發現關施詩閉著眼,好像睡著了。……怎可能這麼快就睡著了,分明是裝的吧!鄧雅淳淡淡道:“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一旦我接受你就會覺得自己得到寬恕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我才能接受你的道歉,讓你的愧疚感減輕一點。”封絮很囧地看著他道:“什麼事?”鄧雅淳靠在車椅背上雙手環胸,一手抬起,食指擦過水嫩的唇,他嘴角一揚,嗓音溫柔又意味深長:“先欠著吧,時候到了,我會告訴你的。”……看不懂他。封絮真的看不懂他。現在的鄧雅淳給她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快要守不住自己的心了。封絮從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快再次喜歡上誰,難道她本質上是個花心的人嗎……害怕,他給她的感覺讓她很害怕,他和費銘完全不同,封絮完全不是他的對手,如果真的陷進去,絕不會像現在和費銘分開後那麼乾淨與輕鬆。對於鄧雅淳,她不是害怕靠近,也不是害怕得不到,而是害怕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