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走進包廂入坐前, 施宜初先跟孟母解釋了一番馮佩媛沒出現在飯局的原因,麵容平靜, 語氣也是:“馮姨的孫女不小心過敏了, 她帶孩子去醫院, 而現在路上堵車的厲害,一時半會也趕不過來。”說完了,她看了眼表情緊張的溫酒, 又說:“已經沒什麼要事。”女兒是自己養大的,溫酒心裡當然是清楚小豆芽對什麼過敏。她對在場的人低聲說了句抱歉, 快速拿起手機走出去。馮佩媛的電話很快就接起, 聲音聽上去應該沒出大事:“酒酒唉, 剛才真是嚇死媽了。”溫酒指尖揉著太陽穴, 輕聲問:“小豆芽沒事吧?”“醫生已經看過了,說是對煙味輕微過敏……都怪我不當心, 帶她出來的時候,司機剛在車上抽完煙,也沒等開窗散去, 就急匆匆要出門了。”聽到馮佩媛的自責,溫酒寬慰道:“媽, 沒事了就好, 也是我沒先說。”不管怎麼說, 馮佩媛還心有餘悸著。特彆是她現在隻要一想到小豆芽對自己說:奶奶我呼吸不過來啦。那顆心啊,都是懸吊著的。馮佩媛又說道:“宜初這邊我恐怕趕不過來了,酒酒啊, 你就幫忙看著點,其實也就是吃個飯過個場子,媽先帶小豆芽回家。”顯然是孫女要比這一場飯局重要多了。溫酒本來想找個借口也離開,見馮佩媛還這樣說,一時無言。她掛掉電話,又在走廊站了一會,才若有其事地轉身走進包廂。裡麵的場合還算熱鬨,施宜初對待長輩還是有一套的,看在徐家的麵子上,孟母對這個未來兒媳婦談不上多滿意,也不至於反對。隻是今天徐家的長輩沒一個到場,倒是讓施宜初臉上無光。孟母強行在親戚麵前挽尊:“親家母剛才也親自給我打過電話了,說實在放心不下孩子,唉,也是能理解的,孩子這麼小,可是要養仔細點。”孟岣的舅媽馬上來了句風涼話:“是啊是啊,這也是我們清楚,不知情的,還以為徐家是不是不滿意這樁婚事,或者是沒上心。”溫酒轉頭看施宜初,見這女人很沉得住氣,給在場唯一的長輩敬了茶。舅媽的話,仿佛不曾聽到般。尷尬的氣氛幾言幾語間也過去了,溫酒偶爾抬頭,會看到孟岣正在似笑非笑看著自己。她心生厭煩,很不客氣對一旁施宜初說:“管好你未來丈夫的眼睛。”施宜初麵容顏色淡了點,將視線看向孟岣。後者一副悠閒的做派,嘴角勾起一絲笑:“很有意思。”誰會想到,溫酒會給施宜初當長輩來。說是走個過場,馮佩媛倒是也沒騙人,孟家和徐家之間的婚禮細節早就談好了,溫酒坐在這,頂多就是聽些場麵話。這頓飯,一直到晚上快八點半才結束。臨走時,孟岣走出包廂先去買單,氣氛還算和睦,不過這位舅媽到底是免俗不了,突然提到:“你們徐家會陪嫁什麼?”孟母張了張嘴,想要阻止已經晚了一步,溫酒聽到後微愣,看向了施宜初。她臉色一白,當場直接說:“我什麼也沒要。”麵對著孟岣的舅媽震驚的眼神,施宜初情緒有些不穩,重複著,字字清晰:“我不會要徐家的一分嫁妝。”“那怎麼行呐!”孟岣的舅媽不淡定了:“孟家為你準備了價值幾千萬的彆墅作為婚房,你這一分錢不出,也不能光站我們便宜吧。”見施宜初無動於衷,說完這番話,又低低冷哼了聲:“還說徐家現在是晏城的首富呢,連一個養女出嫁都不花一分錢。”溫酒本來不想趟這趟渾水,不過有人說她婆家不是,就忍不下去了。她正要開口,隻見施宜初冷淡著語氣說:“如果你們是為了徐家娶我,那恐怕是白做功夫了,徐家真正的千金大小姐才不到兩歲,我不過隻是受了徐家的恩……現在要解除婚事還來得及,你們自己跟孟岣說吧。”施宜初也不管孟岣的舅母是什麼臉色,拿起包,隻是跟孟家的奶奶和雙親打了聲招呼後,便直接走。“你你……你這是什麼態度啊。”孟岣的舅母被說的臉麵全無。她感覺自己沒受到這個侄媳婦的尊重,又轉頭對溫酒說:“你這個做嫂子的,來評評理。”溫酒拿起手機也要走人,笑了笑:“她的事我管不了,有什麼事找我婆婆吧。”“這是管不了還是不想管啊……”孟岣的舅母抱怨聲傳來,不過溫酒已經走出去,她正好看見不遠處,施宜初和買完單回來的孟岣在拉拉扯扯,兩人表情不太好,便轉身走向另一處電梯。她出了酒樓,就直接回了徐家。馮佩媛看到溫酒這麼快就回來了,還意外之餘,不忘記問:“和孟家吃飯怎麼樣了?”溫酒扔了包包坐在沙發上,接過保姆遞來的茶喝了口,說:“媽,施宜初是不是不要你給的嫁妝?”“對,是啊。”馮佩媛不明情況道:“這孩子出嫁,我給她準備了產業,結果怎麼說也不肯要,我還想到時候就直接交給孟岣幫忙打理呢。”“孟岣的舅母嫌棄徐家沒給施宜初嫁妝,最後不歡而散了。”溫酒實事求是的說,也沒添油加醋什麼。她話頓,又問表情變得複雜的婆婆:“媽,您真覺得孟岣這人好嗎?”馮佩媛認真道:“我們這一輩都是從年輕時走過來的,他啊,看宜初的眼神是對的。”溫酒白皙的手捧著茶,低頭喝完,便不再說話。她問起了小豆芽,馮佩媛一提孫女,表情柔了幾分:“輕微過敏把我們家小丫頭嚇壞了,我讓張媽陪著她在房間裡睡一會呢,怕她做噩夢。”“小豆芽膽子小。”“女孩子很正常,等她睡醒來,讓卿寒來接吧。”馮佩媛這樣的安排,溫酒沒什麼意見。不過等到了九點多,徐卿寒剛應酬結束,因為一身煙酒味不方便過來,正回彆墅換身乾淨的西裝時,溫酒待在徐家裡,先接到了施宜初的電話。馮佩媛已經上樓陪小豆芽,她獨自坐在客廳看電視,接了電話,也沒出聲。直到電話那方傳來的是護士的聲音:“請問你是施宜初女士的家屬嗎,她在醫院裡,麻煩你過來一趟。”溫酒皺眉,甚至都懷疑自己幻聽了。施宜初在醫院,電話聯係人怎麼是她?“是出什麼事了?”護士直接說:“施宜初女士自殺未遂,你是家屬就過來一趟吧。”“……”自殺未遂。這四個字,讓溫酒掛完電話,腦門都大。她看了眼時間,心裡盤算著,現在要是驚動馮佩媛,估計聽到施宜初自殺,都會被刺激得高血壓犯。而她也沒孟岣的聯係方式,總不能叫徐卿寒彆來接女兒了,去醫院看看。溫酒直接推翻了最後一個,她跟廚房裡忙碌的保姆說了聲出門的事,等會馮佩媛下樓問起時,也好歹有人說一聲。九點四十分,溫酒開著車前往施宜初所在的那家市中心醫院。路上,她抽空給徐卿寒打了一通電話。男人洗好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西裝剛出門,聽到她去醫院,便說:“我過來。”“你那位養妹又不是第一次自殺未遂了,我能搞定。”溫酒可沒忘記前幾年,有一次施宜初自殺未遂後,她和徐卿寒在醫院碰見孟岣的事。顯然施宜初一不順心,就喜歡鬨著出。隻是這次找她過去,有些新奇。徐卿寒見她堅持,也知道溫酒醋勁大,就沒有強行要過來一趟,而是沉聲叮囑道:“你要有麻煩就打電話給我。”“知道了。”溫酒掛了電話,正好到醫院了。她停好車,坐電梯直達四樓的醫務室,一出現,就被護士催著去繳費用,等手續辦下來,溫酒回到醫生的辦公室,也看見施宜初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的裙子還滴著水,頭發也是。溫酒瞪起了漂亮的眼睛,直接問:“你去跳河了?”施宜初低垂著頭,臉色慘白一片。護士給她遞上毛巾,也沒擦。溫酒語氣很不好:“我大晚上不是過來看你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錢也交了,你要沒事,就站起來跟我走。”施宜初終於抬起頭,她可能是落水時額頭被磕到,醫生已經包紮過,纏著一圈紗布,看起來活生生像個病患晚期的人,加上唇瓣還沒點血色。見溫酒這樣鮮活的發脾氣,她情緒異常平靜解釋:“我不想找你過來,但是醫院非要來一個人,才肯讓我走。”施宜初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溫酒看了也能理解醫生的擔憂。剛被救起,就這樣放任她一個人離開,搞不好一出醫院,又會去尋死。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從醫生辦公室出來,走進電梯時,施宜初突然說:“我想去天台看看夜景。”溫酒正拿著手機給徐卿寒報平安,頭也不抬道:“彆作死。”施宜初表情蒼白,卻不管不顧伸手按了頂樓的電梯鍵。作者有話要說:施宜初要下線了……等這幾天交代完溫酒的事業,月底吧,就開始寫賀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