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不如歸去 第四節(1 / 1)

不配 水阡墨 1282 字 1個月前

苗桐閉上了嘴巴,擼起油子看手表。謝翎笑道:“你們倆真有意思,不聲不響地鬨分居,一個在家裡閉不見客,一個裝作若無其事。”她打斷他:“是劉錦之拜托你來的吧? ”“ 這都能猜到? ”謝翎嘴裡的煙又苦又澀,“如果我說是我自己想見你呢? ” “我相信,你不過是答應了他的請求,卻不幫他辦事。”最近她看見劉錦之的電話就掛斷,陌生電話一律不接,即使他在社門口等著她也扭頭就走。她知道為什麼劉錦之總要求她跟白惜言保持距離,可是晚了,在她能消化這件事之前她不打? 見任何有關的人。“還是你比較了解我。”謝翎摸了摸她的頭發,目色溫柔,“我是真的喜歡你。”苗桐知道,因為知道所以不能慈悲,憐憫的溫情她不能施舍給謝翎。即使風流成性,他同樣也是個優秀驕傲的男人。“你說未來要是沒有惜言的話,我們有沒有可能? ”苗桐沒有說話,她在玻璃幕牆上看見自己麵如死灰的臉。謝翎不再說了,把煙頭扔地上踩滅,覺得自己真是可憐到可悲,“哈”了一 聲,“真是個死心眼。”頓了頓又說,“劉錦之都告訴我了,他讓我勸你,看在他身體不好和這些年的情分上原諒他。”“我不恨他,怎麼原諒? ”“不恨,那就是愛? ”“愛?”她無比堅定地點頭,“當然啊。”謝翎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被她那坦誠的表情嘻住了: “那你為什麼不回 去? ”苗桐笑了,指了指胸口的位置:“這裡早就有答案的。我愛他。即使知道這些 依舊愛他,雖然這些話說出來死去的父母都不會原諒我,答案也不會改變。我跟他之間建立的感情已經不是這些事情可以抹去的了。”她搖了搖頭,臉上的笑越來越難看,“可是不行啊,我並沒有那麼善良,失去父母後這些年的生活並不好過。如今看見他的臉就會想起以前的事,雖然不是富貴人家,但是父母都很疼愛我,每每回憶起來與父母相處的畫麵,都是無比幸福快樂的。這樣下去的話,怨念堆積,說不定哪天我會控製不住地想要刺痛他。疼痛也是有癮的,刺痛他我會更痛,可是越痛苦就會越有贖罪的快|感。總有一天,我會因為迷戀這種痛苦而毀掉我們兩個的人生,互相折磨到最後就是麵目全非,成為一對怨侶,而後什麼都不剩了。”謝翎忍不住要為她鼓掌了,她足夠冷靜清醒,也足夠冷漠,與相愛的人分彆 也能波瀾不驚地分析利弊。可他並沒有鼓掌,他覺得心寒,她可以隨意地拋棄任何 人,像對待用完的一次性紙杯那樣。十二歲的苗櫚是怎樣掙紮過來的,沒有人知道,可記憶是有力量的東西。“你十二歲那年我十九,在國外與金發美女廝混,以此報複父母離異重新組成 家庭有了孩子,母親怪父親沒教好我,兩個人經常打電話吵架關係惡化得厲害,我在旁邊看笑話。”謝翎又點了一支煙,皺著眉,“惜言與我住在一起時還好些,他愛乾淨又怕吵,我不敢將那些狐朋狗友晚飯家裡帶。後來他回國接管源生後,我就更爛了,玩樂隊的,畫畫的,全都聚集全窩在我那裡,十幾個人召妓濫交抽大麻, 半夜三更去街上飆車尋找刺|激,跟當地小團夥火拚進警察局,差點被遣送回國,過了今天沒明天似的,亂七八糟地過了兩三年。父母親幾乎對我絕望了,父親的口頭禪是,你要是有借言的一半爭氣就是祖墳積德了。所以我嫉妒惜言,內心也陰暗地巴望他栽踉頭。可是現在看來,爛也好不爭氣也好,我活得很恣意。惜言比我可憐多了,我知道他放棄畫畫有多痛苦,把那個四下漏風的城堡補齊有多艱難,讓他去為了利益去不擇手段有多折磨。沒有人天生就是沒有心肺的奸商。我回國後第一次見到他,簡直陌生得讓人驚訝,整個人瘦得脫了形,好似個骨架子撐著西服,連眼神都黑得好似沒有光亮似的,好像麵前坐著另一個人。”苗桐身子震了震,卻沒打斷他,仔細地聽著。“一個才華橫溢的畫家蛻變成滿身銅臭的奸商,那一瞬間,我竟覺得內心非常舒暢,我覺得我們是真正的平起平坐的朋友了。我是臟是爛,可是他比我乾淨不到哪裡去了。瑞莎離開他時,我安慰他給他安排女人,擺著好朋友的姿態其實心裡比誰都高興。現在你要離開他,我猜我高興不高興? ”謝翎笑著,“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惡心?……嗬嗬,那就惡心吧,反正我在你心裡也就是個混蛋。”說完看苗桐也沒接話的意思,隻是垂著眼不知在想什麼,“怎麼了?連話都不願意同我說了? ”她終於抬起頭來,沒什麼厭惡的表情:“你沒那麼糟糕,彆這麼說自己。”“這是給我頒發金酸梅最佳安慰獎? ”“我是說真的。”苗桐撐住額頭,“你繞著圈子為他說話,以為我聽不出來? ”謝翎有些尷尬:“哈?我怎麼沒發現? ”聳了聳肩,“你要是這麼想也行,我 沒損失。”苗桐看了看手表:“我得回家了。”“嗯,我送你。”“不用了,你的車估計被拖走了,我反正是打車。”臨走時,苗桐回頭說:“謝翎,既然你這麼在意他,以後就對他好點吧,再 見。”謝翎笑罵:“神經。”“還有,對煙煙好一點兒。”這個晚上謝翎睡了個好覺,夢裡是苗桐側著臉嘴巴裡吐出白汽,像尊塑像。早上醒來後他出去跑步,進門時,保姆嚇了一跳:“謝先生,您這是去哪了? 怎麼一頭汗? ”“跑步啊。”謝翎說,“早餐有什麼? ”保姆心想,跑步?十二點之前起來就夠稀奇了,您什麼時候吃過早餐啊?“煎蛋,香腸和牛奶? ”“行,明天準備中式的吧。”明天也要吃早餐,保姆往門外望了望太陽是從東邊出來的啊。“還有,酒櫃裡那些除了紅酒全送老頭子那邊去吧。”“啊? ”保姆真覺得頭疼了,您從來都是把酒當水喝的,“那您喝什麼? ”“水! ”“謝先生,您沒事吧? ”“我? ”謝翎笑了,“我從沒這麼好過。”下班翹班去給卓月的小侄子慶生。是準備晚上的燒烤派對,卓月拉著她去幫忙的。繁花苑的老彆墅是唐果老公的 本家,院子夠大,即使吵一點也不會擾民。進門倒是看見張熟麵孔,沈淨正騎在個高大男人的脖子往樹上掛彩燈。“月姐,苗桐!”沈淨露出一排秀氣的牙,開始寒暄,“你們怎麼來這麼早? ”“幫忙唄。”卓月轉而跟被騎著脖子的男人說,“夏文麒,你們這造型也略顯犀利了吧,那不是有梯子嗎? ”夏文麒翻了個白眼:“就讓他在人前過個乾癮好了。”沈淨揪住他的頭發,咋咋呼呼的:“老子怎麼就過乾癮了,少耍流氓了,右邊 右邊。”“閨房之事就不用拿來人前說了。”卓月糗他們,“小心嚇著我徒弟。”對於同性情人苗桐並沒偏見,隻是有些意外,當初卓月有意無意地讓她與沈淨 接觸。苗桐看出師父有撮合的意思,可是沈淨對她的態度相當坦然,坦然到有些缺神經。對於沒什麼心眼的沈淨她是很欣賞的,他們於是也成為了朋友。苗桐突然有些明白並不愛做媒的卓月當時的用意了,隻是愛情這東西的發生從不由人來編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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