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櫃裡頓時亂成一團。五分衝後,救護車將謝家二少拉進了康樂醫院。白惜言再也不去小金櫃,他本來也不喜歡那個地方,隻是不願意單獨和苗桐待在一起。事實上他巳經差不多快要忍不住了,錢也好,房子也好,要什麼他都能給,他這麼疼愛她,他不能讓苗桐莫名變成個寡婦。事實上,他的藥量巳經開始加大了,老教授開誠布公地告訴他,這個腎不太安分了。而無論白惜言如何地漠視苗桐,她都是保持著那種寡言少語波瀾不驚的狀態, 就算吳小芳在廚房裡連做個魚都能又笑又鬨地像在演法國愛情片,她都能充耳不聞地寫好她的新聞稿。卓月的辦公室裡,師徒倆麵對麵坐著,桌上杯裡的茶水已經涼透,兩朵茉莉花舒展著花瓣沉浮著。“真的要走? ”“嗯。”“還回來嗎? ”“以後的事誰知道? ”卓月往身後的椅子裡一躺,心裡不舍:“小桐,其實你不必走,不必顧及唐律,他再怎麼過分也不至於因愛生恨,我可以把你調去其他部門的。”苗桐微微笑:“師父,你知道的,我喜歡做新聞。而且我已經跟上海那邊接洽得差不多了。”“你啊,有老主意,我管不了。”卓月歎口氣,“你也可憐一下我啊,一把年紀了,連個孩子都沒有,老了說不定還要靠你接濟。”“得了吧師父,你離婚時少說也分了一千多萬,還有幾處房產,說不定以後我生了孩子還要靠你養。”卓月大笑:“好啊,我給你養。”苗桐跟卓月告彆後挑了個沒人的時候去編輯部收拾東西。她討厭告彆的場麵。 而唐律在她座位上坐著,雙手交疊皺著眉,端著苦大仇深的臉。“唐主編,我要走了。”“……一定要走? ”唐律抬眼看她,語氣沮喪,“你覺得我會因為你拒絕我的 求愛而給你穿小鞋? ”“你又不是沒給我穿過。”唐律一口氣悶在胸口,是啊,他給她穿過,他當初怎麼就該死地給她穿小鞋。苗桐看著他簡直要吐血而亡的模樣,卻咧開嘴笑了,她俯下身抱住了唐律的脖子。她對不起唐律,她利用了他。她並不是因為唐律的原因而選擇辭職,可所有的人都這麼認為,甚至連他自己都這麼認為。而她隻是沒有辯解。“謝謝你喜歡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唐律愣了愣,抱住她的背。那天苗桐睡著了把頭靠在了他肩上,不到十厘米的距離,他認認真真看了她一路。睡著的苗桐放下了她的冷淡和犀利,柔和得像夢遊仙境的愛麗絲。他自己寫過 這樣一篇心靈雞湯的文章:動心其實就是一瞬間的事,一回眸,或者一個叫人著迷的睡顏。他永遠也不會告訴她,他為什麼喜歡她。最後他說:“苗桐,祝你前途似錦。”她說:“你也是。”苗桐辭職是很突然的事,不過兩三天前決定的,她也沒有跟白惜言說,故意瞞著他。可她不打算瞞著劉錦之,打電話約他出來咖啡廳坐坐。劉錦之這幾日正心煩,接了電話就出來了。他的女朋友在跟他鬨分手,兩人不鹹不淡地拍拖了五六年,眼看著姑娘都三張了,暗示了他幾回郊區剛開發的聯排彆墅不錯,可劉錦之裝沒聽見,姑娘抽抽搭搭委屈地要分手。準兒媳婦打電話跟劉家父母告彆,劉媽打電話給兒子從上午十點罵到下午三點,罵得劉錦之頭昏腦漲地終於繳械投降。他近幾曰大概就要去買女朋友看上的聯排彆墅,然後準備戒指和一個浪漫的求婚。而後步入婚姻殿堂,過兩年添一兩個孩子。苗桐坐在他對麵低著頭,劉錦之如臨大敵,不知道她想乾什麼。“劉叔叔。”她說,“我想去其他城市發展,你得幫我個忙。”久違的劉叔叔的稱呼讓劉錦之愣了一下:“怎麼了?跟白先生商量過了? ”“他不知道。不過他應該也不想看見我了,隻是……不好說而已。”苗桐沉默了一會兒,鼓起勇氣說,“事實上我已經上過他的床了,已經當不成他的妹妹了。”劉錦之大腦一片空白,事實上他這兩天剛把入籍的手續辦好,隻等白惜言簽字確認。他不知道苗桐是什麼意思,是白先生強迫她?……這幾乎是不可能的。那是苗桐自願獻身?……還是她使了什麼壞招?他的臉上慢慢溢出了鄙夷的顏色,基本上已經確定是後一種了,她不總是裝作淡然什麼都不在乎,其實每步都走得穩紮穩打。“我以為白家老四的身份能滿足你,沒想到你胃口那麼大! ”劉錦之將煙頭狠狠溺死在煙灰缸裡,恨聲道,“苗桐,我早就該知道你是衝著白太太這個頭銜來的,你啊,到底想乾什麼?白先生哪裡對不住你,你這麼坑他? ”苗桐微微側頭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人,連眼皮都沒眨,她不在意。“你再幫我一個忙吧。”“你沒良心! ”劉錦之激動起來,“你說,你還想利用我乾什麼? 一次說完行 嗎? ! ”“我想你幫我把他送我的房子賣掉。“就這些?”“嗯。”劉錦之解氣地笑了:“你不是不要錢嗎? ”苗桐自嘲地笑笑:“這不是失寵了嘛,竹籃打水一場空的,隻能有多少撈多少了。”她這樣笑,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倒是讓劉錦之笑不出來了。他突然想起十二歲的淡薄的苗桐,那瘦得隻剩下一雙眼睛的苗桐。劉錦之知道她不是那個總叫他劉叔叔的懂事的孩子了,可看她這樣,他最後還是沒能狠下心裡繼續奚落她。“好,這周內我會將錢打到你賬戶裡的。”說完他拎起公文包把她一個人丟在那裡,就像在丟一堆發臭的垃圾。苗桐又坐了一會兒,坐得快睡著了,才打了個車直奔康樂醫院。謝翎前幾天昏過去了,送到醫院打了解酒針,接著又解酒針過敏搞到休克,把人家醫院整得雞飛狗跳。她去時,謝翎剛拔了針,手背上都是針孔,看起來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