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沉默卻是最大的悲鳴。有些事不是按照預料的方向發展,每周總有兩三天能見到謝翎,即使不見麵的時候,每天早晚也能接到他問候的電話。社裡誤會他們的關係是正常的,畢竟苗桐自己導演了一出強吻的戲碼,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而白惜言誤會是因為她一直沒有否認,沒否認就等於承認了。總想著,時間會證明一切,可是時間這回並沒有充當益生菌的角色,不過一個多月,所以的人都認定她是謝翎的女朋友了。對於魁姐他們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同事在食堂裡不止一次地分析,與紈絝富二代戀愛能夠修成正果的概率有多高。聽說林樂還開了私家賭坊,一年內分手和修成正果的賠率是120:1。大多數人都不看好這段戀情,認定可以修成正果的隻有魁姐這個喜歡做豪門夢的已婚花癡婦女而已。當然,彆人要做什麼說什麼話,苗桐管不了也並不關心。她關心的隻有白惜言,可白惜言似乎並不關心她和誰在一起。他是她的長輩可不是父親的角色。沒有乾涉她交朋友的權利。況且,白惜言也說過了,跟了謝翎也算知根知底,他雖然沾花惹草,但是現在又有幾個男人不會見異思遷,中國五千年的文明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已經是根深蒂固了,總比跟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好。雖然她不記得白惜言什麼時候跟她說的,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話,她隻記得那天晚上吃的鮁魚餃子說不出的腥,搞得她刷了半天的牙。周六一大早苗桐翻日曆,這天是大暑。唐律現在不願意理她,加班也不叫她了,難得清閒。張阿姨周末不過來,門外淋浴房的水聲停了,白惜言的聲音傳出來:“剛起床不能吃冰棍,胃不疼了是吧?”苗桐把剛撕開咬了兩口的冰棍又扔進冰箱,大聲說:“沒吃!”白惜言擦著頭發出來,苗桐正窩在沙發上看剛送來的晨報,懶洋洋的樣子。他拉住她的手,明顯不屬於正常人類的體溫,挑著眉笑:“你這是學了什麼特異功能?”苗桐立刻不好意思了,報複地把手悟到他脖子上,不滿地說:“做人要難得糊塗,你知不知道啊?”滿手的滑膩細膩,同樣的沐浴露他用了卻出奇的好聞。“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能糊塗。”白惜言看她像小狗一樣湊過來,趴在他肩上用力地聳著鼻子,那股子迷糊勁兒說不出的可愛。突如其來的親密感讓他著魔般地盯著她微張的嘴巴,苗桐一抬眼,與他四目相對,真是波光瀲灩的一雙煙水黑眸,世界上最珍貴的兩顆鑽石。他轉開頭,把她不留痕跡地推開:“想吃什麼?”“隨便。”她低聲說。現在跟苗桐稍微靠近些,白惜言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讓他懷疑自己連心臟都出了問題。畢竟她是個大姑娘,他想,沒有血緣關係終究是無法忽略的事情。他乾脆一上午都在書房裡看設計圖。一抬眼已經十一點半了。苗桐不在客廳,茶幾旁那缸藍寶石碗蓮也不見了。以苗桐的力氣是絕對搬不動那缸碗蓮的,果然聽見門外傳來謝翎那招牌的低笑聲。“小孩子要長個子要加強營養,你不要亂動,會破壞根。”“大不了死了賠你一盆。”“這盆藍寶石是我親手種的,說得輕巧,你去哪裡賠?”謝翎不由得對這盆不值錢的東西另眼相待了,看著她認真忙碌身上沾了不少泥的樣子說不出的可愛,伸出手背去幫她擦:“你看你,都弄臉上了。”越擦越多,灰不溜秋的,苗桐揮開他:“彆鬨彆鬨,忙著呢。”這兩個人擺在一起,倒也是郎才女貌,白惜言看著這個畫麵有些輕微的嫉妒。苗桐是他用心嗬護的孩子,他不還是不太習慣她對自己以外的人好。這世界上苗桐最不願讓白惜言失望,苗桐隻在乎白惜言的眼光,苗桐隻關心白惜言。他還不習慣有人來分散她的目光。或許也是因為他太專注於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了?在一件事上過度在意並不是白惜言的風格,不過他終究是個平凡的人,在家一個人的時候也容易想得太多,雨水源生的一些可參加可不參加的會議他也去了。他不常去公司,即使去了也是直接從車庫的專用電梯直接去辦公室的樓層,源生有些員工四五年的工齡除了照片還沒見過他們老板真人。白惜言破天荒出現在大廳裡,兩個前台小姐說的爛熟的招呼語都卡在喉嚨裡直愣愣地盯著他結結巴巴的問好。其他女職員也好不到哪裡去,連基本的禮貌都忘了,都直愣愣地盯著他看。劉錦之小聲笑著開玩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有國際巨星來了,您以後要是經常走正門的話,那得多請幾個保鏢來維持秩序才行。”白惜言看他一眼,也笑了:“你幸災樂禍什麼,我又沒有姑娘堵到家門口求愛的,也沒有姑娘為了我在辦公室裡差點打起來。怎麼樣,有沒有合意的?”要想看白惜言出醜,他始終差些火候。公司內部改革他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小八卦倒是大廳得挺清楚。他幾乎在苦笑了:“你既然知道我不會對那些小姑娘有什麼意思,又問什麼?倒是喜歡您的不少,您有沒有心動的?”“我?”白惜言搖頭,“我可不想禍害人家姑娘。”“這種事又怎麼能控製,你要是真的動心了怎麼辦?”白惜言回頭,小尖臉杏眼笑容甜美的姑娘,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穿著考究的套裙,是吳小芳。他溫和地微笑:“是小芳啊,你怎麼在這裡?”“您忘了啊,我上次跟您說過,我如今在周律師的事務所工作呢。是劉秘書幫我介紹的。”周律師是源生地產的法律顧問,大大小小的糾紛案也是給他們事務所在做。“哦,你看我這記性。”白惜言抱歉地笑,“怪不得劉秘書總是說我未老先衰,你不要介意。”劉錦之一陣無語,他什麼時候說過,他要說了,以白惜言的小心眼兒不知道怎麼想辦法擠對他呢。吳小芳笑嘻嘻地說:“好啊,我不介意,不過白叔叔你得請我吃飯才行。”白惜言正想用一貫的“有空我給你打電話”這樣的話糊弄過去,他下意識地不願意與這些自助過的孩子接觸。劉錦之卻笑著說:“好啊,正好我跟白先生也要去吃飯。”——現世報來了。於是三人中午在源生附近的海鮮酒樓吃了些簡單的午飯,吳小芳實在是個落落大方的姑娘,舉止談吐也很是得體,竟讓白惜言覺得這一餐也吃得挺愉快。吃過飯吳小芳要他的手機號碼,他沒拒絕的理由,也就給了。這件事過去了白惜言很快忘了,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可這件事對吳小芳來說是很重要的,她一直在想著如何自然的接近他,融入他的生活。沒想到老天爺在她束手無策的時候拉了他一把,她並不是聽不出來白惜言的敷衍,也懂得飯桌上那些話也隻是客套。可是有什麼關係,客套就足夠了。苗桐打開門,看到這張臉非常意外,然而吳小芳的意外也不比她少,今天並不是周末。“白叔叔在家吧?”吳小芳說。苗桐抓著門框沒說話,吳小芳往前走一步,看苗桐還是沒有讓開的意思,也沒耐心裝友好了:“你擋著門我怎麼進去?”苗桐還在愣著,裡麵傳來白惜言的聲音:“小桐,可以走了嗎?”他們正準備出去看電影,是網絡上很叫座爆米花大片。馬上就要下檔了。因為白惜言很想看,所以她這種工作狂索性請假陪他去看。吳小芳的出現讓白惜言非常意外,把拿起的車鑰匙又扔茶幾上了,招呼她坐下:“怎麼不提前打個電話?”“今天正好有空,就想著給你個驚喜嘛。”吳小芳說,“你們這是準備出去啊?”驚是有了,喜就未必了。出於禮貌和修養他也沒辦法直接把吳小芳趕出家門。白惜言看了眼苗桐,衡量了幾秒鐘說:“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下午去也是可以的。小桐你打電話讓張阿姨中午來做飯吧,家裡冰箱也空了。”“好。”苗桐說,“既然上午不去了,那我就會社裡了。”白惜言心裡咯噔一下,還是說:“嗯,那我下午給你打電話。”苗桐低頭換鞋,抬起頭還是溫軟的笑臉,衝他擺了擺手。整個上午她都無精打采,做事也慢半拍,唐律湊過來問,“跟謝翎分手了?”“你想多了。”又沒在一起分哪門子的手。唐律笑著說:“你跟他分了就考慮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