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麗萍從試衣間出來，選了件素色的內搭打底衫，說：“這上班穿在白大褂裡麵還挺合適，你覺得這顏色怎麼樣？”費辛誇她：“這顏色溫柔，太適合我溫柔的媽媽了。”辛麗萍看他手裡的襪子，投桃報李地說：“這襪子，太適合我兒子的纖纖巨足了。”費辛：“……”他穿45碼的鞋，辛麗萍經常說他腳大。“我一米八五啊，媽！”費辛道，“前幾天量，差三四毫米就一米八六了，45碼這算大嗎？你再說我我就不開心了。”他在他媽麵前慣會猛男撒嬌，邊撒還邊挽著辛麗萍的手。剛這麼走了兩步，迎麵又遇見了穿著校服、揣著兜、在晃悠的俞仲夏。費辛這嬌沒來得及收起來，尬在了那裡。俞仲夏dog臉：嘿呦~費老師私底下怎麼這個亞子~費辛：……在玩閃耀暖暖環遊優衣庫嗎？就這麼件校服一會兒穿上一會兒脫下。辛麗萍卻認出了這中學生的臉，道：“是你啊，怎麼這麼巧？”俞仲夏：“？”這一定是費老師的媽媽了。他從沒見過，是和俞季陽見過嗎？上個月某天晚上，俞季陽去費家還衣服，那時費辛還沒回去，是辛麗萍開門接了裝衣服的袋子，還和那中學生說過兩句話。費辛隻以為俞仲夏是不記得辛麗萍了，對他媽說：“這是我的學生，俞仲夏。”辛麗萍笑著說：“俞同學，你好。”“阿姨好。”俞仲夏禮貌而豔羨，費老師的媽媽看起來人很好的樣子。費老師人也很好。看人家母子是這樣，再想想他們家。家暴媽教出一個娘炮gay，丁克爸養了一條逼王魚。俞季陽的想法還真有點道理。俞季陽給哥哥發了消息，說在收銀台前排隊。俞仲夏也要去結賬，他兩手空空，跟在同樣要去結賬的費辛和辛麗萍身後。費辛不明所以，忍不住回頭看他。他對費辛露出無比純良的笑臉，滿臉寫著“我要搞事了”。費辛右眼皮狂跳。周五晚上優衣庫的客人比往常更多，結賬的隊伍有點長。費家母子到隊尾站好，俞仲夏越過他倆，朝隊前走。費辛：？？？有個排在前麵的男孩轉頭，看見俞仲夏，招了招手。費辛：！！！俞仲夏走過去，伸手勾著那男孩的腦袋，讓他和自己一起扭過臉，雙雙向後麵看。費辛：？！？！？！辛麗萍也看到了，驚異道：“哎？你那學生？雙胞胎？”瞳孔地震的費辛：媽媽！！！我！被！耍了！！！俞仲夏一臉得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俞季陽莫名其妙被哥哥強行扭頭，看見隊伍最後麵的費老師，有一點尷尬。剛才他向老師熱情打招呼，老師對他愛理不理因此他隻看了費老師一眼，就連忙又把頭轉了回去，不太好意思再熱臉貼冷屁股。落在俞仲夏眼裡，更是坐實了弟弟對費老師的單方麵粗箭頭。……狗屁愛情，把單純的惡作劇都給玷汙了。一下就變了味，沒那麼好玩了。兄弟倆結了賬，俞季陽提著紙袋子，和俞仲夏一前一後離開。從還在排隊的費老師母子麵前經過。俞季陽：好尷尬啊.jpg俞仲夏：邪魅一笑.gif費老師：冷漠.jpg辛麗萍：哎？發生了什麼？俞家孿生兄弟倆去坐地鐵。俞仲夏覺得弟弟慫了吧唧，說：“你好不容易才見你心上人一次，怎麼都不跟人家說句話？”俞季陽：“……”俞仲夏：“跟我你還不好意思？我都見過你跟萬朋鳥親嘴了。”俞季陽臉上紅白交加：“哥，彆說這個了行嗎。”俞十五是位戀愛老司機，語重心長道：“搞對象嘛，分手很正常，再說是你變心甩了鳥，你有什麼好丟臉不讓說的？”俞季陽：“……你能不能不要管這事了。”俞仲夏：“我沒管啊，問問都不行？我管有用？你彎成了盤蚊香，我倒是想你直回來，你能嗎？”俞季陽低下頭走路，扁著嘴不說話。俞仲夏：“怎麼不說啦？你這樣不行，好比剛才看見費老師，你不是喜歡他嗎？怎麼連話都不敢跟他說？”俞季陽支支吾吾，最後說：“沒有，在試衣間就見過了，打過招呼。”“啊？”俞仲夏沒想到還有這出，急忙積極關注進展，“那你倆都說什麼了？”俞季陽：“沒說什麼，又不是太熟。”這在俞仲夏意料之中：“我就知道你倆不熟。”要不怎麼費老師年紀輕輕，眼神這麼不好使？費老師在回家的路上，正給媽媽當司機。辛麗萍聽兒子憤怒地講了這件事的始末，發表感想：“這也……太好笑了吧哈哈哈哈哈。”費辛：“……”好氣。辛麗萍忍笑，佯裝同情：“我記得你在家裡說過，這學生是獨生子，你還專門去問過他的班主任。怎麼會這個樣子？”這是費辛近二十二年人生中遭遇過的最大的騙局。19班班主任薛老師，能不能拜托你，對學生家庭情況摸排清楚？！如果實在不清楚，也不要誤導彆人好嗎？就說俞十五怎麼會有兩幅麵孔？竟然還真是冒充自己的孿生兄弟。這兩兄弟也長得太像了，臉上都乾乾淨淨連顆能讓人區分開他倆的痣都不長。……真的一點區彆都沒有嗎？費辛回憶了下剛在優衣庫裡同時見到兩人的場景。酷炫狂霸拽那個是俞仲夏，這他很熟。另一個低眉順眼的，才是暑假裡被萬鵬欺負的小可憐。上次在馬路上遇見被媽媽打罵的，想來也不是俞仲夏，而是另一個。他倆身高一樣，發型一樣，發質和皮膚都沒什麼肉眼可見的不同。但是兩人站在一起，小可憐的體型要比俞仲夏稍微單薄一點，肩背也不如俞仲夏挺拔，看起來就是個內向害羞的性格。而俞仲夏，顧.七中分然.北城，狂得沒邊了。費辛：是我瞎了。他和俞仲夏的孿生兄弟，隻見過兩次，兩次這小孩都在挨打。什麼道理？明明俞仲夏才更欠打。俞仲夏和俞季陽上了地鐵，能同行幾站，俞仲夏還要換乘另一條線。車上沒座位，但人也不太多，他倆在車廂連接處挨著，小聲說話。俞仲夏抓著俞季陽右手，把他袖子擼上去，又看了看那裡被蒼蠅拍棍兒抽出來的傷。“衣服我先拿回去，彆讓媽看見了。”俞仲夏道，“周一我叫個閃送送你們學校，到時候你再塞書包裡帶回去。”俞季陽：“好。”俞仲夏說教：“好好學習，明年上了大學，就能離開家。”俞季陽：“嗯。”俞仲夏朝弟弟近了些，威逼道：“彆整天就知道想男人，影響學習我就打死你。”俞季陽：“……”俞仲夏又利誘：“你看費老師好吧？等你上了好大學，這種好gay有的是。”俞季陽震驚臉：“費老師……是gay？”俞仲夏：“？？？你連他是不是都不知道，就一頭栽進愛河了？”俞季陽：“……”這一晚上，每件事都讓他尬得腳趾抓地。天知道他隻是要和萬鵬分手，才胡扯了一句自己有喜歡的人了。萬鵬非要追問是誰，他又隨便拉了最新認識的人美心善的費老師出來，做擋箭牌而已。他那時怎麼會想到費老師就是在七中實習？並且還就是教哥哥俞仲夏和前男友萬鵬所在的班級？而且，費老師是gay嗎？似乎……沒內味啊。俞季陽一腦子漿糊，不知道該怎麼說，說他沒喜歡費老師，俞仲夏必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好煩。他隻好含糊其辭：“嗯……費老師人很好。”俞仲夏認同：“那倒是。”俞季陽：“哥，你又怎麼知道他是gay？”俞仲夏於心不忍地告訴了弟弟：“費老師和一個寂寞少男在搞基。”俞季陽匪夷所思：“你怎麼知道？”俞仲夏：“有一天晚上他帶我去他家睡覺，他去洗澡，手機在充電，內個男的找他聊騷，被我不小心看見了。”俞季陽：“……”信息量有點大，把俞季陽的小腦瓜卡死機了。俞仲夏回到家，俞明和林筱還沒回來，他進房間關上房門，把床上一堆垃圾朝邊上推了推，舒舒服服躺下。點開遊戲圖標之前，手指一轉，戳開了微信，又戳開費老師的頭像，是《玩具總動員4》裡的“叉叉”。俞仲夏：【。】（譯：我錯了。）費辛剛換了衣服，準備翻幾頁肖秀榮就睡覺。看見俞仲夏這意味不明的句號，也並不想搭理他。俞仲夏：【？】（譯：還生氣嗎？）連發了兩個內涵豐富的標點，都沒得到費老師回應，俞仲夏的心思也不在遊戲上，鍥而不舍發了第三個。俞仲夏：【！】（譯：說話啊！）費老師：……費辛：【彆煩我】俞仲夏：【哈哈哈哈哈哈哈】俞仲夏：【就知道費老師不會這麼小氣】費辛：【那你錯了，拉黑倒計時，10、9、8】俞仲夏：【我都道歉了！】費辛：【你對誰道歉了？】過了好一會兒，俞仲夏發了條幾十秒的語音消息過來。費辛：【不聽】俞仲夏又發了個紅包。聊天中率先使用紅包武器是犯規好嗎！這誰能忍住？費辛點了紅包……1毛錢。費辛：【4、3、2】俞仲夏：【老師你拜金】費辛：【拜你大爺】俞仲夏：【老師你說臟話】費辛：【你截圖舉報我吧】俞仲夏：【老師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費辛：……他點開那條語音消息，猜測是俞仲夏又要捏著嗓子裝嗲，說些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騷話。手機裡傳來俞仲夏純正的播音腔——“俞仲夏，男，漢族，17.83歲，潁城第七中學高二某班化學課代表，麵部無明顯特征，隻是長得很帥。由於年少無知，俞仲夏迷上了角色扮演，並強迫費辛老師充當唯一的觀眾，屬實不該，屬實過火，屬實演得好。現，他已認識到了錯誤，在此向被欺騙的費老師鄭重道歉，希望費老師看在課代表勤勤懇懇收作業的份上，可以原諒他……”費辛：這麼正經，好不習慣，都不嗲一下嗎？語音消息最後一句，該來的還是來了——“括弧~費老師我還小~你跟我計較就是你小氣~括弧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