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夢蝶提醒後,雷曉飛才想起,自己在畫舫酒樓上,還做了個表演用的舞台,準備在合適時,搞一些娛樂性的助慶節目,來活躍酒樓的氣氛,但這個舞台一直都空置著。因為一是雷曉飛太忙了,一直抽不出時間來策劃表演,以致他差點連這事都忘了。二是雷曉飛也曾經考慮過,但一直沒有想到要在畫舫酒樓上表演什麼節目。今天,他看到了李村村民對這些沒營養的“大戲”都這麼癡迷,從中知道了這片“文化荒漠”的娛樂奇缺,再加上又認識了“小鳳仙”的戲班子,所以他有了計劃,就是傳幾首新歌給“小鳳仙”他們,然後讓他們到畫舫酒樓去表演。定下了計劃後,雷曉飛馬上就著手實施。他對“小鳳仙”說道:“那我現在就跟你到戲班去看看,行嗎?”“小鳳仙”聞言大喜,忙轉身對戲班班主說道:“陳班主,雷大人現在要屈駕降尊,光臨我們戲班,你沒有意見吧?”戲班的班主,隻是相當於雷曉飛前世的明星代理人,所以,戲班在很多時候還是由明星說了算。“小鳳仙”既然是穗城的第一花旦,也算明星了,戲班班主當然就聽她的了。雷曉飛觀言察色中,知道戲班是“小鳳仙”話事,所以就直接問“小鳳仙”,沒有問班主。果然,班主沒有任何異議,連聲說道:“大人屈駕光臨,令戲班篷壁生輝。”雷曉飛就帶著周夢蝶,跟“小鳳仙”到戲班去了。可能是怕騷擾鄰居之故吧,戲班設在一間遠離民居的偏僻的單獨院子裡。院子中隻有一間三進房,其餘的都是空地,那空地很大,也修整得很平齊,應該是戲班平日排練之地。雷曉飛和周夢蝶,在“小鳳仙”的帶路下,參觀了整個戲班。那三進房中,一間偏房是用來放道具、戲服;一間偏房是用來擺樂器。這兩間房都很小,戲班的設置也少得可憐,戲服不過是那十件八件行頭,道具也隻有十件八件木製的、雷曉飛叫不上名字的家夥,樂器也還是隻有十件八件。三進房中間的大房子,是戲班的休息間。這房子一分為二,一邊是男人用的,一邊是女人用的。房中擁擠地擺了簡陋的幾張床和一些生活必需品,由此可見,戲班的日子也過得相當艱苦。“小鳳仙”見雷大人一路參觀,一路顰眉,就對雷曉飛解釋道:“我們這個戲班,在穗城的三個戲班中,已算最好的啦。”聽到“小鳳仙”如此介紹,雷曉飛無言以對了。參觀完戲班後,雷曉飛讓“小鳳仙”叫人把樂器搬到空地來。樂器搬到空地後,雷曉飛逐一過目了一遍,發現樂器的歲數都已不年輕,全都用上了不少年頭。戲班的全部樂器是:一麵鑼,一麵鼓,三把二胡,三隻琵琶,還有一件雷曉飛叫不上名的東西。那雷曉飛叫不上名的樂器有點似秦琴,又有點像吉他,說它像這兩種琴,是因為它的弦下有分格,是按格演奏的樂器,說它不像嘛,是因為秦琴是三弦的,吉他是六弦的,但它卻是四弦的。雷曉飛問“小鳳仙”,這樂器叫什麼時。“小鳳仙”也答不上來。“小鳳仙”就把這樂器的來曆告訴了雷曉飛。原來,這件樂器是多年前,一個在穗城病死的外國商人留下的,外國商人去逝的那間客棧的老板,與“小鳳仙”的師傅交好,反正那老板留著樂器也沒用,就把它送給了“小鳳仙”的師傅。“小鳳仙”的師傅把玩多年,也向同行查問了多年,直至去世,也沒有弄通這樂器的玩法和來曆。雷曉飛聽後,又問那個外國商人是哪裡人。“小鳳仙”也說不上,她隻聽師傅說過,那外國商人是紅須綠眼,生相怪異。紅須綠眼,那就是洋人了,應該不是歐洲人,就是美洲人。按曆史看,那時的美洲還是土著,想來應該是歐洲人居多。歐洲人這麼早就已經開始探索世界啦?雷曉飛心中不由自主地一沉,從歐洲人開始探索世界後,許多落後的國家就開始被侵略,被殖民,被奴役,舊中國就經曆過這個階段,不知這個叫大華帝國的國家,會不會也重蹈覆轍?但這些,現在還輪不到他擔心。雷曉飛收拾起情懷,信手拿起了那把不知名稱的樂器,拂去上麵的灰塵,拉過一張凳子坐下,研究起這把樂器來。雷曉飛前世年輕的時候,曾經玩過一段時間的吉他,能用吉他湊合地自彈自唱上幾曲。他就用吉他的彈奏方法,按著那把樂器的弦,彈了幾下,發現有些門道,隻是那把樂器的弦太鬆,發出的音如擊敗草,他就邊試音邊調,把四根弦都調試到自己認為滿意,才開始摸索樂器的音格。雷曉飛雖然已沒摸吉他有二十年了,但一些基本樂理、基本手法,還是記得。他知道,七個音符中,3與4和7與I是半音節,所以隻按相鄰的格撥弦就行,其它的是全音節,要隔一格。雷曉飛按這個規律,隻用了一會,就摸通了樂器的奏法。周夢蝶和戲班的全員,都在屏著呼吸,緊張而又好奇地看雷曉飛擺弄這個沒人認識的樂器。戲班的人都疑惑地想,這把古怪的樂器,已經放在這裡幾十年了,而且,“小鳳仙”的師傅也已請教過穗城和路過穗城的所有樂師、同行,都沒人通曉這把樂器,難道這個年輕的官爺,能弄通這樂器的用法?周夢蝶卻堅信“小師傅”一定能擺弄這把樂器。她的這種信念,除了來自她見識過“小師傅”的唱功外,就樹立在“小師傅”從來沒有失敗過的基礎上。雷曉飛雖然摸通了這把樂器的奏法,但卻有個問題難住了他,就是這樂器的拿法。秦琴因為共鳴箱較小,所以豎著放在兩腿間撥彈;吉他的共鳴箱較大,就橫著擱在一邊大腿上撥彈。而這個樂器的共鳴箱,比吉他小而比秦琴大,無論豎放橫擱都不順手,感覺很彆扭。雷曉飛隻好用了個自己順手姿態,把它斜放在一邊大腿上,試撥彈起來。那樂器因為比吉他小了兩根弦,而且用來鑲嵌音格的手把也沒有那麼長,所以音域就窄上很多,隻能夠彈奏E、F、G三個調,但這對於伴奏一般的歌曲來說,已足夠用。雷曉飛熟悉了一陣樂器後,醞釀了一下,就“叮咚叮咚。”地彈奏起來。周夢蝶聽了一會,驚喜地呼了出聲:“男兒當自強,是男兒當自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