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開張的日子臨近,雷嬸告訴了雷曉飛,開張的那天要宴請這裡所有的街坊鄰裡。這裡的街坊鄰裡連雷叔他們一共有十八人,要坐兩桌,而麵館現在除了麵條和鹵味夠這麼多人吃以外,再也沒有其它的原料。雷曉飛正為這“無米之炊”而頭痛,他手頭上的錢已用了七七八八,真是到了彈儘糧絕的地步。直到了開張的前一天,街坊鄰裡陸續送來了禮,雷曉飛的“無米之炊”才迎刃而解。原來古時候的人送禮是送實物,不像現代人那樣送“紅包”。先送禮過來的是林采微,她代林先生送來了一麵大旗,旗的布料很高級,雷曉飛也不知是綢還是緞,布料是杏黃色,很鮮豔,上麵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鬥大的“食”字,很顯眼,如果掛在食店的高處,相信一兩裡以外都可以看到。雷曉飛收到這份禮後,大喜過望,食店以後又多了一個招牌。當他展開彩旗,想看什麼樣掛時,卻皺起了眉。原來古時候的旗都是像前世的獎旗一樣豎著掛的,旗子這樣掛法掛在外麵的話,就得不到迎風招展的效果。雷曉飛想把它改成和前世的旗一樣橫掛,他把這個想法跟林采微說出,林采微雖不明所以,但也答應了雷曉飛的要求,馬上拿回去改。胡醫師送來了一本中藥滋補類的手抄食經,說是皇帝的禦用食經,他年輕時從皇宮裡抄來的。雷曉飛翻了翻,書記載著一些滋補類的菜譜和湯水,相當於雷曉飛前世時的“藥膳”,這方麵正好是雷曉飛的弱項,他連忙謝過胡醫師,胡醫師卻笑道:“這書放在我那裡是浪費,送給了你,我以後就多了口福。”哦,原來人老成精的胡醫師,心裡的算盤撥打得賊精。王木匠送來兩隻鴨;趙屠夫送來幾斤牛肉、一副牛雜和幾根牛骨;孫伯送來了幾條自己捕的大魚和一筐菜;燒陶的錢師傅送來了幾件雷曉飛曾請他做的廚房用的陶器。金婆婆也叫了兒子洪彪回來。洪彪要送錢做禮,雷嬸堅辭不收,洪彪就自作主張到墟裡買了幾隻雞送過來。張鐵匠收到宴請通知後,就開始發愁,為送什麼禮而發愁。天氣越來越冷,過往的旅人也越來越少,鋪子裡基本上沒有什麼生意做,他家現今連日常的吃喝也難維持,更不要說送禮了。直到今天,他還沒有想到辦法,就隻好對張天牛說,明天不去宴請了,找個借口躲開。張天牛不依,一定要去飛哥的宴請,張鐵匠就把實情告訴張天牛。張天牛呆想了一會,一言不發提了個筐就出門。初冬時分,天氣已很冷,山上的獵物都躲藏過冬了,很難捕捉,張天牛隻好到河裡去碰碰運氣。晚飯前張天牛才回來,他帶回來了滿筐平時人們不吃的田螺和黃沙蜆。張鐵匠看了張天牛的收獲,歎了一口氣說:“這些東西哪能做禮?”“飛哥曾說過,凡是能動的東西隻要會製作,絕大部分都可以吃,我相信飛哥一定會做。這些東西飛哥一定會收。”張天牛不服氣對張鐵匠說道。他太想參加飛哥他們的宴請了,張天牛說完就提著筐和昨晚用飛哥教做的黃鱔籠捕獲的幾條黃鱔,往麵館走去。張鐵匠連忙追出門,邊追邊叫道:“天牛快回來,這些東西平時人們都不吃,當不了禮。”雷曉飛正站在準備開張的食店前,做著旗杆,看到了張鐵匠父子你追我趕地往麵館走來,就迎了上去,問:“天牛,出什麼事了?”他還以為是張天牛又淘氣了,被張鐵匠追打。張天牛把手裡的東西交給雷曉飛,說:“飛哥,我太想參加您麵館的宴請,但父親卻說籌不到禮不能參加。我就去撈了這些東西,您看能不能吃,能不能當做禮?”雷曉飛望著凍得兩張小臉通紅還掛著兩條鼻涕的張天牛,愛憐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頭說道:“傻孩子,你和飛哥這麼熟,什麼時候喜歡就過來吃,還送什麼禮?你撈的這些東西不但能吃,而且還是美味,我就代雷嬸收下這份禮,明天的宴會,你們兩父子一定要來啊。”張天牛看到自己的辛苦沒有白費,高興得跳起來,還不忘用勝利的眼光瞪了他父親一眼。這時,雷嬸也聞訊趕了出來,聽完張天牛的話後,對因送不起禮而慚愧得滿臉通紅的張鐵匠數落道:“大家街坊鄰裡,還送什麼禮?看,讓孩子凍成這個樣子,快到裡麵去,今天就在這裡吃晚飯。”雷嬸說完,不由分說就扯著張鐵匠往裡走。雷曉飛也拉著在吸鼻涕的張天牛說:“走,飛哥給你做個湯水驅寒。”回到麵館,雷曉飛提著張天牛送來的東西徑直走向廚房,他把田螺、黃沙蜆用清水養起來,因為田螺殼裡麵有泥、黃沙蜆的殼裡麵有沙,要用清水養一天,才能讓它們吐儘泥沙,養的過程中還要換兩三次清水。養好田螺和黃沙蜆後,雷曉飛就把黃鱔全剖了,起出鱔的骨和頭、尾,燒鍋用油泡香鱔骨和鱔頭、鱔尾,然後起鍋爆香薑蔥,濺酒,下水和鱔骨、鱔頭、鱔尾,煲了一鍋濃湯,考慮到為張天牛驅寒,雷曉飛特意下了多幾片薑和幾勺酒。晚飯開桌時,胡醫師準時來報到,邊走邊嚷:“雷小哥今天做什麼,這麼香,我隔幾間屋就嗅到了。”雷曉飛心裡暗下佩服這老頭天生有一副好鼻子,他給每人舀出了一碗“鱔骨湯”。湯水呈奶白色,微辣,帶著濃鬱的酒香和魚味的鮮甜,胡醫師喝了一碗,還沒解嘴饞,用哀求的目光望著雷曉飛,雷曉飛笑罵道:“您老這一把年紀了,還這麼饞,這湯水是做給天牛驅寒的,沒有了。”“誰叫你雷小哥做得這麼好味,想不饞都不行。”胡醫師無奈地說。他那老頑童的神態惹得大家莞爾,胡醫師接著讚歎道:“魚骨頭在你雷小哥的手裡都變得如此美味,跟著你,比皇帝還有口福。我宣布,以後我也要像天牛一樣做你雷小哥的跟班。”飯後,雷曉飛給了張鐵匠一副鹵豬雜回去做菜,張鐵匠不要,雷曉飛就硬塞進張天牛手裡,命令他拿回家。笨嘴的張鐵匠感動到不知說什麼好,隻見他的嘴不停地在動卻發不出聲來。當雷曉飛把他們父子倆送出門去時,胡醫師和雷叔、雷嬸他們對雷曉飛的背影投過了讚賞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