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豪心中都怦怦跳動,驚怒交加的同時,眼內都有著一絲慶幸。幸好剛剛將丁春秋這個大敵暫且穩住,否則今日後果將是不堪設想。但即便如此,他們心中仍有有著三分忌憚,雖然他們人多勢眾,眾人一擁而上,立時便可將喬峰亂刀分屍,但喬峰此人威名實在太大,降龍十八掌天下無雙,且孤身而來,定是有所依仗,由不得他們心中不猜疑。那譚公譚婆趙錢孫眼中也劃過一抹清醒,暗道,幸好沒有離去,否則一出門就碰到喬峰,哪還有活命的可能。薛神醫向遊氏兄弟點點頭,又向玄難、玄寂二僧望了一眼,站起來,道:“有請!”隨後,聚賢莊的管家頓時轉身走了出去。此刻,大廳之內,再無半分生息,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和緊張的氣氛。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看的丁春秋暗自感到可笑。既然有膽子圍殺喬峰,就不要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這樣隻會平白叫人小瞧。但是他也不想想,若是在場之人都有著他的本事,當然不會害怕。一片寂靜之中,隻聽得蹄聲答答,車輪在石板上隆隆滾動,一輛騾車緩緩的駛到了大門前,卻不停止,從大門中直駛進來。在場眾人同事眉頭皺起,隻覺此人肆無忌憚,無禮已極。一個個下意識的摸像自己兵刃,沒有兵刃的也開始運轉真氣,蓄勢以待。場中唯有丁春秋一人雲淡風輕,端著茶杯,細細品嘗這,仿佛什麼事也沒有。隻聽得咯咯兩聲響,騾車輪子輾過了門檻,一條大漢手執鞭子,坐在車夫位上。騾車帷子低垂,不知車中藏的是什麼。群豪不約而同的都瞧著那趕車大漢。但見他方麵長身,寬胸粗膀,眉目間不怒自威,正是丐幫的前任幫主喬峰。不等眾人開口,喬峰將鞭子往座位上一擱,躍下車來,抱拳說道:“聞道薛神醫和遊氏兄弟在聚賢莊擺設英雄大宴,喬峰不齒於中原豪傑,豈敢厚顏前來赴宴?隻是今日有急事相求薛神醫,來得冒昧,還望恕罪。”說著深深一揖,神態甚是恭謹。但是在場群雄臉色卻是一變,有些心性差者在這一刻已經把兵刃捏在手中,額頭上冒出了吸汗,明顯緊張非常。薛慕華冷豔看向喬峰,漠然一笑,拱手還禮,道:“喬兄有什麼事要在下效勞?”喬峰退了兩步,揭起騾車的帷幕,伸手將阿朱扶了出來,說道:“隻因在下行事魯莽,累得這位姑娘中了彆人的掌力,身受重傷。當今之世,除了薛神醫外,無人再能醫得,是以不揣冒昧,趕來請薛神醫救命。”眾人在喬峰伸手揭簾子時,有一半人都站了起來,還以為喬峰是要耍什麼詭計。瞧得這些人的樣子,丁春秋雖然沒有說話,但嘴角也是露出了嘲諷神色。但見喬峰抱出來的卻是一個小姑娘,那些人同事鬆了一口氣。丁春秋抬眼看去,隻見這少女正是阿朱,穿淡黃衫子,顴骨高聳,原本明亮如黑寶石般的雙眼此刻黯淡無光,和在杏子林時相比,當真是天差地彆。薛慕華抬眼看了一眼那阿朱,嘴角露出一絲嘲諷,道:“這位姑娘是什麼人?想必與你情如骨肉,否則你也不會明知我等在此聚會便是為了對付你也甘冒奇險來此求我救她?”喬峰搖了搖頭,道:“她是我一位朋友的丫環,並不是喬某什麼人。”他此言一出,廳上眾人頓時響起嘩然,誰肯相信喬峰所說的話,會為了一個彆人的丫鬟舍命來此,真以為彆人都是傻子麼?喬峰眉頭微微皺起,但卻並不發作,道:“還請薛先生施以妙手,救治這位姑娘,喬峰日後不敢忘了先生大德。”薛慕華聞聽此言,頓時嘿嘿冷笑,道:“笑話!日後不敢忘了我的大德?難道今日你還想能活著走出這聚賢莊麼?”喬峰神情絲毫不為所動,淡然道:“是活著出去也好,死著出去也好,那也管不了這許多。這位姑娘的傷勢,總得請你醫治才是。”說這話的時候,麵上帶著一絲傲然,似乎絲毫不講自己生死放在心上。薛慕華看著他的樣子,淡然一笑,無比譏諷道:“我為什麼要替她治傷?”喬峰麵色一緊,雙目直視像他,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薛先生在武林中廣行功德,眼看這位姑娘無辜喪命,想必能打地勸先生的惻隱之心。”聽了這話,薛慕華麵色猛然一變,道:“不論是誰帶這姑娘來,我都給她醫治。哼,單單是你帶來,我便不治。”喬峰臉色頓變,升起一股怒意,森然道:“眾位今日群集聚賢莊,為的是商議對付喬某,姓喬的豈有不知?我想眾位都是堂堂丈夫,是非分明,要殺之而甘心的隻喬某一人,跟這個小姑娘絲毫無涉。薛先生竟將痛恨喬某之意,牽連到這位姑娘身上,豈非大大的不該。”薛慕華頓時給他說得啞口無言,過了一會,才怒道:“給不給人治病救命,全憑我自己的喜怒好惡,豈是旁人強求得了的?喬峰,你罪大惡極,我們正在商議圍捕,要將你亂刀分屍,祭你的父母、師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是再好也沒有了。你便自行……”薛慕華的‘你自行了斷吧’還未說出口,丁春秋便站了起來,打斷了薛慕華的話,道:“喬峰,你當真相救這位姑娘?”丁春秋此話一出口,在場群雄臉色頓時變了,一時間,看向丁春秋的目光全部都膽寒了起來。薛慕華也是臉色一變,不知道丁春秋這般所做又是為何,生怕他幫助喬峰,想要開口說話,但見其擺了擺手,卻是說不出來了。之前丁春秋一直坐在一邊,沒有開口,喬峰隻專注於說服薛慕華,卻是沒有注意到他,此刻忽然看見他,驚怒道:“竟然是你!”看著他的樣子,丁春秋便知道當日在杏子林中,自己出手擊斃幾位丐幫長老的事情他心中還是沒有放下,心中不禁暗道,正好這次出一口惡氣。想到這裡,便是開口道:“正是我,你是不是相救這位姑娘?或許我可以幫你!”喬峰本來以為丁春秋這次前來也是落井下石,不想竟是如此說話,卻是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但是眼見阿朱痛苦樣子,還是開口道:“你當真有辦法救治這位姑娘?”丁春秋灑然一笑,道:“當然,不過要我救出手救這位姑娘卻是不能白救,你須得按照我的要求做一件事情!”在場眾人見丁春秋並不是想要幫助丁春秋對付他們,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至於那位姑娘救不救並不重要,隻要他不和喬峰聯手就好。喬峰心中有些猶豫,但見丁春秋信誓旦旦不像是說話,便道:“什麼事,你先說來聽聽。若是我喬峰能夠辦到,定然幫你辦的妥當,但你若是要我今日束手就擒或者自行了斷,那就彆開口了!”丁春秋搖了搖頭,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簡單,既不叫你束手就擒,也不叫你自行了斷,隻需要你連說三聲‘我喬峰是個蠢材’我便幫你!”此言一出,群雄儘皆嘩然出聲。他們想到了一切,但偏偏沒有想到丁春秋竟然會是為了折辱喬峰而站出來。薛慕華等人麵上頓時一喜,雖然丁春秋並不是為了他們而叫喬峰低頭,但無論如何,喬峰若是說了這話,氣勢定會低落三分,這卻是對他們有百裡而無一害。喬峰聞言臉色大變,怒氣勃發,道:“丁春秋,你欺人太甚!”丁春秋冷笑的看著他,道:“今日我就欺你了,你能如何?我這人心眼很小,愛記仇,杏子林中發生的事,若是不徹底發泄出來,我會耿耿於懷的。”看著丁春秋,喬峰悶哼一聲,強忍著怒氣,道:“我又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除非你先證明你有救這位姑娘的本事!”喬峰心中雖然憤怒,但是卻不想因為自己,累及阿朱性命,是以忍著怒氣道。丁春秋淡然一笑,道:“這有何難?師侄,這位姑娘交給你了,沒問題吧?”在丁春秋說這話的時候,薛慕華心中便是有不好的預感,現在一看,果然如此。單是為了不叫丁春秋和喬峰聯手,他根本不敢拒絕,隻能捏著鼻子道:“是,師叔!”在場群雄也儘皆閉口,沒人會在這個時候出聲。對於他們來說,隻要丁春秋不幫助喬峰,這點小事,根本算不上事,而且還是不關他們的事,是以又豈會開口呢。喬峰看到這一幕,心中大是驚訝,道:“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