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頭上已聚滿了人山人海,眼看凶狠的蠻夷聯軍潰敗,城頭上頓時一片歡呼,鼓聲敲得震天響,為荊州軍助威。劉璟見敵軍敗退,他回頭對大將沈彌令道:“你可率一萬軍追殺,不準他們渡江,給我斬儘殺絕!”“遵命!”沈彌率領一萬大軍銜尾追擊而去,劉璟又對大將婁發令道:“敵軍必然要從江陽縣渡江南下,你可率領五百艘戰船繼續西進,封鎖江麵,不準任何船隻渡江,不受降,一律殺絕!”“末將遵令!”婁發率領百餘人返回了戰船,這時,司馬懿上前勸道:“其實俘虜他們加以感化,豈不是更好,州牧為何要將他們斬儘殺絕?”劉璟搖搖頭道:“軍師不能隻管夷人笑,就不顧漢人哭,他們犯境燒殺搶掠,奸淫婦女,是罪有應得,殺絕他們,可讓我收服巴人之心,至於感化,我倒覺得劉璋羸弱,對他們過於寬容,以至於養成了他們的驕橫傲慢,隻有殺痛他們,才會讓他們害怕而臣服。”司馬懿默然,他並不認可劉璟的話,雖然說一味寬容隻會助長對方氣焰,隻有恩威兼施才是王道,可一旦血腥殺戮後,夷蠻人和官府的矛盾就不會再和解了,變成了死結。劉璟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的擔心,他搖了搖頭,司馬懿畢竟是儒生,加上人還年輕,有時候不免會帶一點腐儒之氣,這是在巴郡殺人,和在南疆殺人完全是兩回人,司馬懿就不明白這一點。這時,一直沉默的龐羲道:“夷人、蠻人出兵劫掠漢人,從來都是要女不要男,要財不要地,無論戰俘還是普通民眾,男人皆一概殺死,房屋則燒毀,董卓之亂後,這種情況愈加嚴重,劉璋無法製止,隻能用懷柔安撫的手段,讓劉緯娶雍闓之女為妻,也有這種因素在內,而且殺了生蠻還有熟蠻,殺了黑夷還有白夷,軍師不用太擔心。”沉默片刻,司馬懿輕輕一歎,向劉璟躬身道:“微臣明白了!”這時,江州城門大開,郡丞張裔率領數百名長者出城迎接劉璟,他們跪在路邊高聲道:“江州城感激劉州牧救命之恩!”劉璟連忙上前扶起張裔,笑道:“張郡丞不肯投降,率領軍民堅決抵抗外侮的精神讓劉璟敬佩,請郡丞放心,荊州軍軍紀嚴明,絕不會驚擾巴郡百姓。”張裔大喜,連忙又道:“州牧的仁德天下皆知,巴郡人民蒙州牧所救,自當為州牧效命,不知州牧一路西來,有沒有遇到嚴太守?”劉璟微微一笑,取出嚴顏的佩劍,“這是嚴太守的佩劍,是令侄帶來向我求救,否則,我如何得知江州危急?”張裔認出了嚴顏的佩劍,既然佩劍都給了劉璟,那自然就是投降了,他頓時一顆心放下,又向司馬懿和龐羲見了禮,對劉璟道:“請州牧進城休息吧!”劉璟沉思片刻,回頭對司馬懿道:“軍師先進城吧!戰事未消,我要趕去江陽郡將最後的戰役收尾,過兩天我便回來,另外,嚴將軍若歸來,請他來江陽郡見我。”.........雍闓帶著敗軍一路西逃,聯軍大營位於百裡之外的尾江鎮,他們一路燒殺搶掠,積累了大量錢財,也擄掠了無數年輕女人,他們為了搶掠江州城,便在尾江鎮築造了大營,將所有搶來的財物和女人存放在大營內,輕裝趕去江州。現在荊州軍殺出斷絕了所有人的發財之路,從將領到士卒,每個人的想法都是一樣,荊州軍已經讓他們膽寒,他們隻想取回掠奪的財物和女人,立刻渡江回家。唯獨雍闓的想法和大家稍有不同,他考慮更多的是對劉緯的援助,很顯然,荊州軍也要參與爭奪巴蜀了,無論是劉循還是劉緯,最後取勝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再北上顯然就是不智,雍闓也決定收兵回建寧郡,靜觀局勢的變化。數萬敗軍在官道上奔逃,隊伍十分混亂,後麵還有追兵,士兵們如驚弓之鳥,無法停下來整理隊伍,他們從上午一直奔逃到下午,士兵人數也從三萬餘人銳減到兩萬出頭,其餘上萬士兵都被追兵所殺,一路上到處是身著藤甲或皮甲的屍體。這時敗兵退到一處山穀,這裡離他們軍營隻有十幾裡,山穀長約五六裡,最寬處有一裡,最窄處隻有數十步,隻片刻,山穀內擠滿了奔逃而來的南益州聯軍,喧囂吵鬨,人人爭先向山穀外奔去。雍闓卻感覺有些不妙,這座山穀給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他率軍前往江州時便對左右戲言,若誰在山穀伏擊他們,他們必將全軍覆沒。當時他們勢如破竹,士氣高漲,這種話也隻是一句戲言,但現在,雍闓卻感到格外驚心,仿佛穀內充滿了殺氣,他不由在穀口勒住了戰馬。數十年的經驗告訴他,就算他們逃到大營也難逃追殺,劉璟絕不會放過他們,他心裡清楚,要想逃命成功,隻能離開大隊。“太守快走,後麵追兵殺來了!”他們的親兵們催促道。雍闓向兩邊看了看,官道直通穀內,四周都沒有道路,這時,他見北麵有一片樹林,樹林深不可測,他一調馬頭,向樹林內奔去,百餘名親兵都跟著跑向樹林。“太守,那邊沒有路!”親兵們在後麵大喊。雍闓心中慌亂,對親兵們的叫喊置若罔聞,他催馬衝進樹林,便沿著一條小溪向樹林深處奔去,漸漸地不見蹤影。兩萬餘敗兵都漸漸衝了山穀,沈彌率一萬追兵從後麵趕來,他們沒有留俘虜,追上的敗軍全部殺死,這時,一名軍侯對沈彌大喊:“將軍,看山上!”沈彌一抬頭,隻見山上有一杆荊州軍的赤旗在揮舞,他心念一動,忽然明白過來,回頭大喝道:“全軍停止前進,不準進山穀!”他已猜到,這應該是黃忠軍隊搶在前麵了,他們要在山穀伏擊敗軍,應該看到了自己的軍隊,才用大旗提醒,想到這,沈彌又命令道:“弓弩手封鎖穀口,不準任何敵軍逃出。”他話音剛落,隻見山穀內爆發出一片慘叫聲,遠遠可見看見山穀上空濃煙滾滾,火光衝天,山穀內果然出現了情況,沈彌率三千弓弩手排列成陣型,封鎖了穀口。山穀內鼓聲大作,喊殺聲震天,黃忠得到劉璟的命令,他率一萬五千軍繞過江州,先端了敵軍的大營,又回頭在這座山穀內設下了埋伏。此時廖化率兩千軍堵住了山穀的另一頭,黃忠則率其餘軍隊分彆埋伏在山穀兩側,亂箭齊發,射殺逃命而來的敗軍。兩萬多敗軍奔逃一天,都已疲憊之極,剛剛從戰場上逃出,卻沒想到在這裡再遭伏擊,他們很多人都已丟盔棄甲,手中沒有盾牌和武器,大多赤手空拳,身著短衣,哪裡躲得過兩邊密集射來的箭雨。敗兵們死傷慘重,互相踐踏,哭喊著逃命,但前方已被大火封鎖,烈焰熊熊,不少士兵不顧一切向衝過火海,卻被火海對麵的箭矢射到,活活燒死在大火之中。這時,沈彌派出的一名士兵跑上山,找到了黃忠,躬身稟報道:“老將軍,沈將軍在外穀攔截,他向老將軍轉達州牧的命令,不留戰俘,全部趕儘殺絕!”黃忠一怔,但他也知道,這一定是劉璟的命令,他不會因為是沈彌轉告而不執行,黃忠見敵軍已死傷過半,箭矢的殺傷效果減弱,當即令道:“殺下山去,全部殺死!”兩邊山上鼓聲大作,一萬多荊州軍呐喊著從兩側衝下,揮舞戰刀長矛殺向敵軍,山穀內堆滿了屍體,除了被射死,很多人都是被自相踐踏而亡,血肉模糊,未斷氣者都被荊州士兵一刀戳死。這時,一名荊州士兵找到了一名頭戴長翎金冠的敵將屍體,在他戰刀上有‘牂牁朱褒’字樣,士兵高興得大喊起來,一刀剁下了朱褒的人頭。越嶲夷王高定率領四千夷人走在隊伍最後,當山穀突然遭遇伏擊之時,他運氣稍好,隻有前隊一千餘人進入伏擊圈。慘烈的殺戮幾乎驚破了高定的膽子,他調轉馬頭便向外奔逃,他手下夷人士兵也亂作一團,爭先恐後地向山穀入口處逃去。但穀口已密集地排列著數千荊州弓弩手,封鎖住了逃亡之路,當夷人士兵奔逃而來,沈彌一聲令下,頓時亂箭齊發,密集的箭矢仿佛暴風驟雨一般,迎麵向敗軍射去。大片大片的夷人士兵被射倒在地,隻一輪箭,便有數百人被射死在穀口,緊接著,第二輪箭又呼嘯而至。夷人士兵見後路更加難逃,走投無路,隻得又掉頭向穀中奔去,很多人沿著穀口的峭壁向上攀爬,摔死者不計其數,山穀內,絕望的哭喊聲響成一片。高定見後路已斷,無奈之下,隻得調轉馬頭向山穀內奔逃,這時,迎麵衝來一支荊州軍,為首者是一名老將,身材雄壯,手執金背虎牙刀,鐵甲銀盔,白須飄飄,格外地威風凜凜,正是老將黃忠。黃忠一眼看見了高定,大喝一聲,“夷王受死!”他催馬揮動大刀殺來。高定認識黃忠,嚇得手腳冰涼,他已無路可逃,隻得摘下鐵槍,迎戰而上,黃忠戰馬如疾龍,從高定身旁飛掠而過,隻見寒光一閃,血霧蓬起,高定人頭飛出三丈遠,屍體跟著戰馬奔跑幾步,栽落下地。黃忠一刀斬了高定,用刀一指夷兵,“給我殺!”數千荊州軍將士呐喊著向最後的千餘夷兵殺去.......這是一場影響深遠的戰役,南益州首領雍闓所率領的四萬聯軍在巴郡遭遇到荊州軍的無情絞殺,除了雍闓帶著一百餘人逃脫大難外,四萬餘人全軍覆沒,全部被荊州軍斬殺。這一戰使劉璟徹底贏得了巴人的擁戴,同時也使南益州各部落損失慘重,他們懼於劉璟之威,紛紛派人來求和乞降,連遠在建寧的熟蠻首領孟獲和白夷首領羅嬌鳳也分彆派使者向劉璟進獻禮物。荊州軍雖然未踏入益州南部一步,便已經震懾住了南方各郡的不臣之心,惟獨雍闓不服,他不斷招兵買馬,伺機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