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城腳下。一騎奔馬沿著河岸的道路迅速的馳來。騎士縱馬躍入河中,戰馬撲起一陣陣水花,可騎士不顧一切的策馬馳向對岸的金狼大纛。金狼大纛下。始畢可汗阿史那咄吉的眉頭不由的皺緊。他策馬上前。騎士直直奔來,穿過前麵的附離狼騎侍衛,一直來到了始畢馬前。這是一個年輕的突厥戰士,大約隻有十二三歲。在這個年紀,正是草原上小夥子們開始隨父兄們加入軍中,一起征戰的年紀。但在軍中,他們往往是擔任隨從,或者打草穀看馬的任務。隻是此時。這個年輕的突厥小戰士,他背上的皮甲上卻插著幾支羽箭。他的皮甲早被血染遍,血都乾成黑色。“大汗。”那年輕的戰士看到始畢,臉上露出了笑容。“發生了什麼事情?”“大汗,莫賀咄設金河兵敗,可敦打開汗城迎隋軍入城,阿史那思摩已經率部降隋,隋忠武軍節帥羅成已經占據汗庭!”“你慢點說。”阿史那咄吉也不知道這個年輕的戰士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他從馬上取下水袋遞過去。可年輕的戰士卻搖了搖頭。“整個陰山以南的漠南汗庭之地,現在已經儘歸附於隋,莫賀咄設帶著不願歸附的人,已經越過了陰山,自磧口進入了瀚海往漠北去了。”始畢可汗的嘴唇顫抖了幾下。那個年輕的突厥戰士說完這些後,聲音漸漸低落。“大汗,當心羅成,他已經集結了·······”話未說完,這名年輕戰士便閉上了眼睛。被隋軍斥候追擊,身中數箭,還能一路跑到始畢麵前,已經極不容易了。“集結了多少人馬?”始畢連問數句,可他都無法再回答。俟利弗設破口大罵,罵羅成卑鄙無恥,罵義成公主吃裡扒外,罵咄苾無能飯桶。始畢可汗喃喃的念著羅成二字,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涼了。羅成,他最懼怕的一個隋將,本以為這次不會跟羅成相遇,想不到最終還是得麵對他。雁門城下,看到風箏信的時候,始畢認為那不過是隋軍的攻心之計,根本不信汗庭失守。可現在,汗庭都的失守了。連咄苾都逃往漠北了,可知他敗的有多慘,他是知道這個兄弟的,也是比較桀驁膽大之人,若不是敗的太慘,已經不敢在漠南立足,否則又豈會逃往漠北。“該死的阿史那思摩,那個卑賤胡女所生的賤種,他就不是我阿史那家族的人,不是我狼家之種,那個賤種,他居然投降隋人。”俟利弗設還在罵。除了氣憤,還夾雜著恐懼。“大汗。”又一騎自南奔來。“羅嗣業已經擊潰了殿後的同羅部,殺過來了。”俟利弗設一聽羅嗣業三個字,就覺得頭痛。他不會忘記,在崞縣數次敗在這個猛男手裡的經曆,每次大戰時,總喜歡脫光衣服提著大陌刀衝陣的家夥,他恨的牙癢癢的。羅嗣業抗旨北上追擊始畢。皇帝沒有降罪於他,反而授封他為定襄道節度使,並讓馬邑都督王仁恭率部配合他。王仁恭傷勢未好,留在後麵。但卻派出了郡丞李靖與校尉劉武周和尉遲恭率領了三千步騎去彙合羅嗣業。此外,漠南道節度使雲定興也被下旨要求配合羅嗣業。雲定興讓李世民率騎兩千來助陣。嗣業便在馬邑聚集了一萬三千步騎。得了皇帝授旨之後,嗣業複仇之心更盛,於是與李靖李世民等點齊兵馬繼續追擊。始畢派了鐵勒部同羅部族的萬騎殿後。結果嗣業直接率軍猛攻,軍無戰心的同羅部兵敗,倉惶敗走。秋風獵獵。秋天終於來了,仿佛是一夜之間,青青的草原,已經變黃。“同羅人不是號稱自己是豹子嗎,怎麼如此無能?”俟利弗設繼續罵,似乎隻有不停的罵人,才能發泄心中的憤怒,壓製一點恐懼。同羅是鐵勒諸部中的一部,從金山到漠北,鐵勒人部族眾多,實力強勁,不過一直臣服於突厥。鐵勒人也稱為狄曆、丁零、敕勒、高車。從秦漢到魏晉時他們稱為丁零,南北朝到隋,又被稱為鐵勒,其實是一脈相傳。鐵勒人在漠北草原上遊牧時,因為使用的車輪高大,故又被漢人稱為高車。最早,鐵勒人生活在大鮮卑山一帶,也就是大興安嶺一帶。後來不斷的遷移,如今東西突厥都有鐵勒部族。按朝廷對鐵勒人的記載,土拉河北有仆骨﹑同羅﹑韋紇﹑拔也古﹑覆羅,勝兵2萬。從哈密到焉耆北天山附近有契苾﹑烏護﹑紇骨等,勝兵2萬。阿爾泰山西南有薛延陀等1萬餘兵。中亞鹹海﹑裡海一帶有訶咥﹑蘇路羯等合4萬許兵。西亞東麵有阿蘭等近2萬人。貝加爾湖南有都波等。他們分布之廣,部族之多,都十分了得。鐵勒人跟突人還是有極大的外貌不同的,突厥人也是黃種人,可鐵勒人卻更類似於白種人,深鼻高目甚至眼睛顏色也不同。後世的土耳其人中,不少人跟突厥人相貌接近,而後世的新江維人,其實正是鐵勒諸部中回紇部的後人。同羅部在東突厥之東,跟契丹人很靠近。突厥語同羅,便是豹子的意思。同羅人自比為草原上的豹子,可此次一萬騎卻被羅嗣業一擊而潰。俟利弗設還在罵罵咧咧。可始畢可汗已經長呼了一口氣。他回頭瞧了瞧,他的騎兵隊伍依然巨大。雖同羅人敗了一陣,可也沒傷及多少,他依然有近十八萬騎。“不必理會羅嗣業,讓他跟著,我們加緊趕路去汗庭,我要去會會羅成,與他一決高下!”哪怕那位年輕戰士告訴他,咄苾敗逃往漠北,思摩和可敦都投降羅成,但始畢依然自信,他認為隻要他出現在漠南草原上,那麼那些被迫投降於隋人的突人,便會再次彙集於他的金狼大纛之下,隨他征戰。“加緊行軍,三天之內,我們要全部越過長城,回到漠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