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羅成抗旨不遵,拒絕解散兵馬,非如此,還公然逆旨而行,集結五郡八萬兵馬圍攻安市城。”宇文述跟著皇帝多年,最是了解皇帝的心思。經曆了楊玄感的叛亂,又有李氏當有天下這句譏語,現在皇帝疑神疑鬼,充滿犯忌之心。向來得皇帝信任的術士瘐質,隻因皇帝不聽諫要回老家,結果就被皇帝扔進了大獄。羅成幾次三番打他宇文家的臉麵,宇文述豈是那般大度之人,不是不報,隻不過時機未到。他向來信奉一句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人命。他就如那陰暗角落裡的毒蛇一般,現在,他認為時機到了。公然抗旨不遵,拒絕解散兵馬,足夠了。“當真?”皇帝冷聲問道。“千真萬確。”楊廣不說話了,他就那樣坐在那裡,外表看似平靜,可宇文述知道,皇帝越是如此,越說明他心中已經震怒到了極點。他心裡暗暗得意,羅成啊羅成,你不是囂張跋扈們,也終於有落到我手裡的時候。“陛下,停止東征令已下達,陛下也讓關外六郡隻保留兩萬六千兵馬駐守,可現在羅成公然抗旨不遵,拒絕遣散其餘的八萬之兵。”往小了說是抗旨,往大了說那就是擁兵自重,圖謀不軌。是心懷反逆,當誅。“陛下之前連下十八道詔令,催羅成進軍安市,可羅成一直不肯奉詔,各種理由推辭,又是要分田又是要秋種築城等等,如今陛下下詔停止東征,羅成卻反而在這個時候抗旨出兵,還調集五郡八萬之兵,老臣嚴重懷疑,羅成這是要舉兵叛亂。”“陛下,不可不防啊,萬萬不可再出一個楊玄感。”楊玄感三個字一出,楊廣心裡一驚。對啊。他之前那般信任楊玄感,不但授他禮部尚書,還讓他參預朝政,甚至都準備讓他加參知政事銜了,二次東征還讓他擔任督運糧草的重責,可結果呢,他說反就反,害他滅高句麗功虧一簣。“立即給羅成下旨,令其停止攻打安市,讓他馬上依旨遣散六郡八萬之兵回中原。”宇文述馬上道,“陛下,羅成已經抗旨了,再下旨隻怕也未必會聽。臣以為,王仁恭、屈突通二將忠心耿耿,可先傳詔二將,讓二人想辦法先控製羅成,再當眾宣詔解除羅成之帥位,收其帥印,最後是立即將他押回京師。”“還有,羅藝如今在京,也當防他幾分,陛下可先將羅藝控製起來,以防萬一。”“另外,羅嗣業如今為左折衝郎將,統領禦營一軍,也須立即收其兵權。”楊廣陰沉著臉。他還在考慮。如果真如宇文述說的這樣做,那隻怕這個事情就無轉還餘地了,就算羅成不是真謀反,經此一事,以後也用不得了。牽一發而動全身。“陛下,以防萬一啊。”宇文述這句以防萬一,讓楊廣最後下了決心,是啊,以防萬一,萬一羅成要跟楊玄感一樣呢。“好,此事就交由卿去辦。”“臣遵旨,定不辱命。”宇文述興匆匆的退去。一出皇宮,宇文述就捧著皇帝詔令趕到了北苑。玄武門外,左折衝郎將羅嗣業今日當值,他在門外驍果軍營裡觀看軍士操閱。左驍衛大將軍宇文述突然帶著一大票軍將趕到。“皇帝詔令到,驍果左一軍諸將接旨。”聽說皇帝旨意,羅嗣業趕緊召集諸將校們迎旨。宇文述捧著聖旨站到上首,笑眯眯的打量著羅嗣業,這位羅家老三,號稱烈虎,也確實勇烈,一把陌刀那是罕有敵手。他出任驍果左一軍的郎將以來,整肅軍紀,操練驍果,十分見效。左一軍在驍果六軍之中,脫穎而出。“羅嗣業。”宇文述大叫一聲。嗣業有些疑惑的望向宇文述。“想不到這個時候了你居然還能如此淡定,佩服。”“嗣業不知道大將軍說的是何意思?”“哈哈哈,無妨,本帥今天既然來了,你再淡定也無用。來人,將羅嗣業抓起來。”嗣業雙眼一瞪,宇文述帶來的士兵都不敢上前。“大將軍,這裡是驍果左一軍,這裡是北苑禦營,你就算是大將軍,也休得胡來。”宇文述揚了揚手裡的聖旨。“這是皇帝的旨意。”“陛下旨意,拿出來看看。”宇文述見驍果左一軍諸將也都盯著他,心裡暗哼了一聲,然後才將旨意打開宣讀。但是這詔令裡並沒有說要抓起羅嗣業來,隻說解除羅嗣業左折衝郎將之職而已。“宇文述,你假傳聖旨?”嗣業怒目而視。宇文述有些臉色難看,“羅嗣業,現在請你交出兵符將印,然後離開這裡,從現在開始,這裡改由本帥親自統領。”有一些將領忍不住問,“大將軍,為何如此?”“這是陛下的旨意,難道你們要抗旨不遵?”諸將當然不敢抗旨。嗣業交出了自己的兵符將印,雖心中萬分不滿,可此時有聖旨在,他也無法反抗。他核驗過那聖旨,雖然是沒有經過三省的中旨,但這種中旨確實是宮裡傳出來的。“護送羅駙馬回去,切記保護好他的安全,不得出任何差錯。”幾名驍果軍將領都不放心,“我等護送將軍回去。”“放肆!”宇文述惱怒的喝道,“誰敢擅離職守?”羅成笑著安撫眾手下,“無妨,雖然我現在不是左折衝郎將了,但我依然也還有親衛部曲,我就不相信,在這天子腳下,煌煌帝都,誰還敢對我下黑手。”“就算真有人膽大包天,可也得問過我手中陌刀同不同意!”宇文述嗬嗬笑道,“駙馬何必如此驚慌呢,不會有誰對你下什麼黑手的,不過呢,我勸你還是直接回府,這些天呢也暫時不要外出,更不要跟彆人聯絡,否則若是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後果可是會很麻煩的。”“我會求見陛下,問一個結果。”“你可以求見,但陛下未必會見。”宇文述得意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