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九年末。大隋也處於風雨交加之中。參知政事、兵部尚書羅藝坐在自己的公房裡翻看著整理上來的天下反賊情報,這是由兵部職方司收集而來。職方司做為兵部四司之一,除了掌武職官之敘功、核過、賞罰、撫恤,以及軍旅之檢閱和考驗等事外,還負責天下輿圖,羅藝上任兵部尚書以來,接受羅成的建議,在職方司下招募了一批人員,專職從事情報收集工作,並也負有秘密刺殺敵將敵官等任務。“河北清河郡高雞泊有張金稱無上王,平原郡豆子崗有竇建德長樂王,上穀王須拔稱漫天王。”一個河北,就出了三個王,這三個王還不比之前的什麼燕王趙王之類的,這些人實力都不弱,一個個都號稱擁眾十萬,職方司查明,這些人確實聚眾十萬有餘,雖然多是烏合,許多老弱,能戰之賊兵也就萬餘,但也足夠驚人了。此外。在關隴河套之地,靈武人白瑜娑劫掠牧馬,勾連突厥,號奴單於。扶風人唐弼更是擁李弘為天子,自稱唐王。扶風的一個和尚向海明更是自稱彌勒降世,聚集上萬的和尚尼姑,要建一個佛國,引無數信眾相隨。延安劉伽論,自稱皇王。離石胡人劉苗王,自稱天子。鄱陽人操師乞,自稱元興王。此外東海彭孝才,江淮左孝友,涿郡盧明月,雖還沒稱王,可實力也已經很強勁。這些都是擁賊眾過萬者的大反王,那些什麼萬人規模以下的,還不在這名單之上。“殺了個楚霸皇,又來個吳帝,殺了吳帝,又來這麼多什麼皇王、彌勒、天子,這世道真是亂了。”羅藝感歎著,雖然皇帝已經任命了八大撫慰大使,讓他們總督地方的剿匪平亂,可這匪現在是越剿越多。好在,皇帝罷東征的詔令下達後,還是有些效果的,起碼各地的百姓都很高興,感覺又看到了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可就是在這種時候,皇帝不想著休養生息,卻還想著要折騰。雖然不東征了,可皇帝卻決定今年回關中大興,要去祭祀太廟,宣告自己東征的勝利高句麗已臣服,順便明年要北上塞北,去跟始畢可汗見見麵。“為何無人勸說陛下呢?”一名屬官對羅藝道。“怎麼沒有勸說呢,瘐質昨天還勸說陛下,說三次征討高句麗,民實勞弊,陛下宜鎮撫關內,使百姓儘力農桑,三五年間,四海稍豐實,然後再巡省,於事為宜。”這位有名的術士,這番話說的其實很有見地的,大隋當下的任務,確實就應當休養生息,勸桑課農,以恢複元氣,重得民心。可皇帝呢,對這樣的金玉良言,根本就聽不進去。不但聽不進去,還非常不高興,他認為自己三征高句麗,那也是打趴了高句麗,絕了東北之邊禍,是為後世子孫謀福利,是為華夏開疆土的行為,就跟他滅吐穀渾一樣。可他卻沒想過,雖然幾年前大隋就滅掉了西北吐穀渾,設置了四郡,可這幾年來,吐穀渾人可是一點不安穩,四處作亂造反,朝廷年年要派兵去平亂,四郡設立後朝廷不但沒有收到半點實質好處,而且整個關隴地區都被四郡拖入泥潭之中。無數的關隴府兵得輪番去打仗平亂,無數關隴百姓得支糧運輸。可皇帝卻好像視而不見,隻知道每次誇讚滅吐穀渾之功,誇讚設四郡之偉。因此瘐質多說了幾句實話後,惹皇帝大不快,瘐質見皇帝如此,也是心灰意冷,以生病為由請求回老家種地去,結果皇帝一看,他還跟我耍小性子?然後也耍起脾氣來,直接命人把人抓起來扔牢裡去了。也不知道瘐質是不是真病了,還是有人故意要阿諛皇帝,結果這位大師剛進大牢,一天都沒挨過去,居然死了。羅藝又看了一遍眼前的這份東西,最後還是在上麵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呈奏上去了。紫微宮。羅藝的奏章楊廣看過後,極為不滿。“朕不是已經授派八大慰撫使平叛剿匪了嗎,一些跳梁小醜也敢稱王稱帝,可在我大隋百萬府兵麵前,不過朝露而已。”就連楊玄感這樣的頂級貴族造反,都被三月而平,劉元進奪七郡之地,也被羅成一戰擒殺,所以楊廣始終認為,就算現在下麵確實有不少的賊匪做亂,但也不過是小問題。“移駕回西京的準備如何了,淵太祚可有趕來?”皇帝在下達罷東征令之後,已經給稱降的淵太祚封朝鮮王,並下旨讓他前來洛陽朝見。他還打算要帶淵太祚和吐穀渾的慕容順,還有西突厥處羅可汗,東突厥始畢可汗,以及契丹汗大賀咄羅等一起祭祀太廟。“陛下,事情有變。”“有變,有什麼變?”楊廣一聽就惱了,他十分看重此事,之前兵民不肯再征,他無奈之下接受高句麗請降,在皇帝看來,高句麗是真降,因為他們不降就得玩完,所以他認為,自己一道詔令,淵氏肯定就得前來朝拜。畢竟這位剛弑君的高句麗權臣,若是不能得到他楊廣的冊封認可,他這個朝鮮王就做不穩。“回陛下,淵氏說天寒路遠,再加上年老體弱,所以無法親來洛陽拜見,因此他派使臣代他前來朝賀。”楊廣的臉色迅速的變化,變的極為難看。淵太祚居然敢不來。當年他北巡突厥,接見始畢的時候,曾經就讓奚、契丹、室韋、靺鞨、高句麗等諸尊長們前來拜見,高句麗王高元不肯前來。於是楊廣就以他不臣為由,開始準備東征。想不到淵太祚居然也敢不來。“陛下,許國公求見,說有緊急軍情稟報。”“宣。”楊廣冷冷的吐出一個字。宇文述大步進來。“陛下,大事不好,羅成在遼東叛亂了!”皇帝一聽,心裡咯噔一下。“不可能,羅成怎麼可能背叛朕?”“陛下,此事千真萬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