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一女流,可單彬彬橫槊躍馬,卻如同一位大將軍。馬如龍,人如虎。棗槊揮擊,氣勢如虹。馬賊五十餘騎,可單彬彬眼裡,卻隻有衝在最前麵的那騎,那是個大胡子。王義死後,這個大胡子上竄下跳,明顯他成了新首領。既然殺一個不散,那就再殺一個。打小跟著兄長單雄信習練武藝的單彬彬雖說是女子,但若論騎射本事,並不比哪個差。甚至這個看似高挑的小娘,還能在馬上揮動十二斤的棗槊。當士族名門家的小娘子在練習琴棋書畫的時候,單彬彬在練習刀槍劍槊。彆人學習女紅的時候,她學習騎射。單彬彬的馬槊揮出。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槊出如龍。明明是剛硬的馬槊,可在單彬彬手裡,卻硬是刺出了幾分飄逸的槍法味道。大胡子有幾分瞧不起單彬彬,雖然這小娘們暗箭傷人,一箭射死了王四。可他以為,那不過是暗箭傷人罷了。一個女人,提著一支大槊,怎麼看都彆扭。他要好好教訓下這個女人,甚至想好了呆會擒下後,要不要先來個霸王上弓。他看著槊來。不屑輕笑著揮刀來砍。單彬彬的槊與他的刀撞在一起。刀卻沒能砍開馬槊,馬槊隻是稍稍偏開了一點,然後去勢不減。鋒利的槊刃如入敗革,一槊洞穿大胡子馬賊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把大胡子直接從馬上刺了起來,單彬彬嬌喝一聲,奮力收槊。大胡子落馬。死。這幾乎是兔起鵲落一瞬間,單彬彬居然又殺一人。一名馬賊挺矛從側麵刺來。“休傷我姐。”紅線縱馬而至,揮起素纓槍挑開那馬賊的長矛。單彬彬橫槊一掃,槊頭砸在那賊人頭上。沉重的槊頭直接將那人腦袋砸的碎裂,墜落馬下。彬彬扭頭朝紅線笑了笑,“謝謝紅線妹妹。”姐妹二人繼續策馬前衝,一槊一槍,左刺右擊。數十騎馬賊,乾脆不再向長白孤兒箭陣衝去,他們向二人包來,誓要將這兩個女人斬落馬下。劉三娘騎著馬衝來,她手拎兩把大屠刀。大吼一聲,左劈右砍,一名擋在前麵的馬賊舉刀居然架不住,被一屠刀砸飛了手中刀,然後另一板大屠刀砍落,直接臉上劈開一道大口子,不活了。那邊王慧娘手裡拎著把橫刀,緊緊隨在她身後,彆看她才十二歲,可力氣極大,一把單薄的橫刀,硬是讓她使出了幾分金背大砍刀的感覺。一個馬賊欺她瘦小年幼,直接伸手來擒,結果被她揮刀斬斷他伸出的手,反手一刀,刺入他腰中。黑白姐妹一聲不吭,可卻招招致命。羅家六個娘們跟瘋子一樣,衝殺過去。幾個老兵也不由的驚道。“娘咧,想不到羅小子猛,他媳婦也這麼猛,平時還真看不出來,羅五媳婦居然還有這般猛,這槊法,感覺還在好羅成之上啊。”“可不,比羅成高明多了。羅成也就是力氣大,真論招式技巧,確實不如他這媳婦。以後讓他跟他媳婦多學學,看人家這槊使的,漂亮。”“老四媳婦也猛,看那兩把屠刀舞的,全無章法。”“哈哈哈,可人家彪悍啊,雖無章法,但勝在力大勢猛,又完全是不要命的砍法,一般人還真吃不消。怪不得老四那麼怕他媳婦呢,任誰有個這麼彪悍的也要怕啊。”幾個老兵笑歸笑,但還是馬上指揮長白孤兒們把弓轉向那些騎匪。“護好這幾頭母老虎。”長白孤兒很清楚如今的生活是誰給他們的,他們心裡隻認一人,那就是羅成。現在羅成的妻子衝入敵陣,他們恨不得也能揮刀衝鋒。雖然拉弓拉累了,可他們卻咬牙在拉。箭矢橫飛。單彬彬她們的壓力頓減,馬賊也接連倒地。一名老兵仔細打量著場上。皺起眉頭。“他娘的,羅承宗的這長白鄉團真是無用,已經到了崩潰邊緣了,你看他們,撐不住了。”“確實沒用,想當初羅成帶著的那支少年長白鄉團,是那般的勇悍。”一百五十長白鄉勇,長槍對陣三百賊匪。若非有長白孤兒的箭支持,早崩了。賊匪們很凶悍,雖然沒有章法的亂打,可人數占優。長白鄉勇這會已經倒下了起碼四五十個,估計當場死了的起碼有三十。而賊人傷亡稍高些,但一口氣還在。一個老兵立即道,“你們看著那幾隻母老虎,實在不行就護著她們撤。我帶一半義兒撐住那邊。”情勢危急,可幾個老兵卻表現的很平淡。隻是再凶險的場麵他們都見的多了,千軍萬馬廝殺的慘烈,無論如何都比這狠。拔刀出鞘。老頭向前一揮,“拔刀,跟我殺!”鄉勇要是一潰,少年們也肯定守不住。無論如何,都要保持住鄉兵的槍陣。一個老不死的百戰老兵,帶著一群初出茅廬的少年,紛紛拔刀,無聲的衝殺過去。刀片雪亮。這群少年砍起人來,不聲不吭,可眼睛卻凶的如狼。他們不但凶,還不怕死,而且還懂得配合,往往三五人一組,互相支援。一個彪悍的賊匪,本以為能輕鬆砍殺一個少年,結果發現這些少年攻守相助,他反而應接不暇。鮮血飛濺。血腥彌漫。鄉間的這條道路上。幾百人拚殺一起。不斷有人倒下。可賊匪們卻越殺越頭皮發麻,正常情況下,就算是那些大戶家的家丁部曲,在這種情況下也早就崩潰了。可這些人硬是不退。“他娘的,他們不要命嗎?”不遠處。鄉民們一直驚惶的看著這邊。有一個少年拔出一把柴刀走了出來。“阿耶,我來幫你!”這名少年的父親是交戰中的一名鄉勇,少年目光一直跟隨著父親,當他看到父親被一名賊人刺中大腿受傷後,終於忍不住了。父子親情,戰勝了他心中的恐懼。他掙開母親,拔出柴刀衝了出去。另一名差不多大的少年,也拔出了一把柴刀跟上。然後,一個花白頭發的老頭揮著鋤頭也加入了隊伍。那隊伍裡廝殺的人中,有他們的父親、兒子、兄弟,他們在流血,他們在受傷。他們無法再坐視了。羅母也拔出一把柴刀下了馬車。眾人看到,紛紛高呼,老嫂子你留下,我們上。這些鄉親們雖然是老弱婦孺,可他們此時團結一心,舉著柴刀拿著鋤頭,一起奔過來的樣子,十足的嚇人。本來已經撐不住的鄉勇們,見到遠方的親人奔過來。也無不精神大振。“殺他娘的。”身後就是父母妻兒,必須死戰,無處可退。另一邊的賊匪卻越打越心驚。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賊匪們作戰全憑的是一口戾氣,但不持久。看著不斷倒下的同伴,這些人已經沒有了繼續再戰下去的勇氣。跟這些人拚了,不值啊?而就在此時。馬蹄聲聲。一支騎隊奔馳而來。卻是氣勢洶洶趕來的章丘縣郡兵校尉羅繼祖,他帶著五十輕騎前來接應。看到這邊的廝殺,大吼一聲,揮刀奔來。本就已經不願再戰的賊匪們,終於大喊一聲,開始倉惶而逃。這個時候,他們就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殺!”單彬彬四個女將已經殺的性起,硬是不肯放過他們,還拍馬追擊。本來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鄉勇們,這個時候也是奮力追殺。最後,連那些提著柴刀,舉著鋤著的鄉親們,都跟著追殺。十裡追殺。三百餘賊,最後不過逃走了十餘騎。其餘,伏屍十裡路。吳承宗一手提著滴血橫刀,一手提著王義的首級,來到羅繼祖麵前。“大哥,這是匪首王義,被五弟妹殺的。”羅繼祖瞧瞧渾身是血的老二,又看了看遠處在擦拭染血馬槊的五弟妹單彬彬,深吸了口氣。“都怪我,要是我親自來接你們就好了。”“誰也沒料到賊人們居然突然殺到,也怪我這鄉團沒帶好,真打起來,居然還比不過義兒營的三百孤兒少年。”繼祖拍了拍兄弟,“總算是打贏了,還好。弟兄們傷亡不小吧?”“傷亡很大。”這一戰,殺賊三百餘,可謂戰果驕人,可是他們的傷亡也很大。尤其是他的鄉兵團,一百五十鄉勇,這一戰過後,傷亡百人,其中直接戰死者超過五十,重傷殘疾的也得有不下四十,可以說,這鄉團算是廢掉了。“孤兒營呢?”羅繼祖知道兄弟羅成對這支孤兒營很看重。“死了十幾個,殘了十幾個。我對不起他們,對不起小五。”承宗低下頭。聽到這樣的傷亡,羅繼祖也覺得頭疼。“這是意外吧,我會把這裡的情況去信五弟,詳細說明的。”羅繼祖又去看了單彬彬她們幾個,四個女人也都受了點傷,但好在都隻是些小傷,不大礙事。他鬆了口氣,若是她們傷殘了,那他可真是交代不了了。“趕緊收拾一下,回章丘。”見過母親後,羅繼祖告訴承宗他們,說王薄和王伯當已經率一萬賊匪剛攻破了北海郡博昌縣,這個縣是與齊郡東邊交界的一個縣,拿下此縣之後,很明顯,二王下一步便極可能順著濟水西進,進入齊郡。“泰山賊裴長才、石子河率萬餘賊匪自泰山北上,現在王薄、王勇又率萬餘賊西進,都劍指齊郡,難道他們已經聯合一起,相約進攻齊郡?”承宗問。“現在還不太清楚,但確實極有可能。杜縣令說,這些賊匪似乎都有聯係,這一次,他們隱約是聯合行動,目標正是我們齊郡。不但是王薄王勇、裴長才和石子河,而且高密的秦君弘、郭方預,渤海、平原的劉霸道、郝孝德等人,也似乎在往齊郡移動。”數郡賊匪往齊郡圍來,如果是真的,那這次起碼有五六萬賊匪來襲。-- 上拉加載下一章 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