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對羅成的行為很不理解。“你錢多啊?”羅成有些恨鐵不成鋼,他感覺自從擒得王薄之後,羅家班的兄弟們都有些飄了。不說一向魯莽的老四,就連老三也有些傲氣了。趙貴、周新他們也都闊起來了。連杜伏威和輔三都變的有點飄飄然。除了小六一如繼往的沒變之外,他這個班子的兄弟已經變了。思想滑坡,這可是很嚴重的問題。不說羅成現在隻是個代縣尉,就算真成了縣尉,那又如何?不過是**品的小官,又不是封王封侯,而且就算真封王封侯了就飄起來,那死的更快。隻能說他們還是眼界太低,井底之蛙也不為過了。“老四,你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嗎?”“啥意思啊?有人吃霸王餐,我還不能管了不是?”老四也惱了,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聲。結果下一刻,劉三娘提著兩把大屠刀衝了出來。“誰,誰敢在老娘這裡吃霸王餐!”羅成看著豐乳肥臀,體格健壯的未來四嫂那殺氣騰騰的樣子,覺得頭皮有點發麻。可有些話該說還得說。“三娘,外麵沒事了。”劉三娘對羅成很客氣,“五郎在這,斷無人敢撒野的。你比老四強多了,他個沒用的家夥。”老四被劉三娘罵了,居然還能忍。劉三娘問了幾句,便又提著兩把屠刀回去繼續炒菜了,雖然有客人挑事,但既然羅成願意掏錢買單,她也就無所謂了。“老四,你丈人在這裡開飯館,我支持。你過來幫忙照應,我也不反對。但既然開的是飯館,那這到底是個伺候人的買賣。你們不能店大欺客,更不能仗勢欺人。”“你羅老四現在是縣衙壯班班頭沒錯,但是,你也不過是個雜職,連吏都還算不上。你以為自己就很了得了嗎?人家來吃飯,你們服務不到位,還不能說不能走?做不好,是你們自己的事情,有損失了也要自己承擔。”“你卻要仗著自己的那點身份欺客?你這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記得樊虎、劉守義他們是怎麼倒的,怎麼家破人亡的嗎?以前,他們比你還風光,比你還囂張,可現在呢,這章丘城還有他們嗎,還有他們的家族立腳之地嗎?”“咱們羅家現在好不容易才有了點地位,你不能因此就目中無人。”老四被罵,出人意料的有些老實。“老五,我沒那個意思,我也不是劉仁美那樣的人。可咱們總也不能讓彆人欺負到頭上來吧?”“誰欺負你了,剛才那事彆人欺負你了?你們飯館做事不行,彆人不想吃,你應當給人道歉,你卻要強逼人結帳,這不是強盜是什麼?”“還有,私宰耕牛犯法你不知道嗎,你彆以為你跟劉屠的那點小算計我不知道。我現在就告訴你,那個事情至此為止,就算彆人撈偏門賺這錢,你們也不許動。”老四嘟嚷,“這買賣以前也做,收入不少,我們悄悄弄也不會出事的。”“我說不許就不許,以後你這飯館子裡也不許賣牛肉,否則彆怪我到時不講情麵。”“老五,咱們自家兄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吧?”“我這都是為了你好。”羅成歎氣,這種性子,哪天要是惹到個不能惹的人,踢到鐵板上了,夠他們後悔的。他不反對大家搞點營生什麼的,以前大家都苦慣了,能有機會改變下生活,提高下生活質量賺點錢這是好事。但前提是,不能短視。“彆總想著動歪心思,我今天趁這機會也跟在座的諸位兄弟們說明白了。我們如今一邊統帶著縣郡兵營,一麵又管著縣衙三班,我知道以前三班的人做事的時候,有許多陋規舊俗,一年不知道要借機撈多少錢。”“一個正編的衙役一年能撈上百貫,一個班頭更是能弄到幾百貫。連一個幫閒,一年也有幾十貫之多。我不管他們以前是怎麼做的,但是現在我們接替了他們,我不允許你們也變成他們那樣!”“大家跟著我羅成也是命性命拚出來的今天,我也自然會想方法幫大家謀福利,錢糧都會有,福利也會有,但不會有以前那些人那樣多,但我要說的是,我們拿些乾淨的錢,花的也舒坦。你們總不想跟以前劉守義他們那樣,養賊開花,各種漁肉百姓,然後為所有鄉民所唾棄吧?”“各位手裡都剛得了筆賞錢,不要亂花,買點田地牛騾,修修宅院,給妻子買點布匹首飾,讓日子過好點。”“隻要大家齊心努力,以後我們抱團取暖,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不要活成你們以前最痛恨的那些人!”“有時間,也可以讀讀書,練練武!”······杜如晦三人出了飯館後,並沒有去縣衙。他帶著兩個隨從卻是在不大的章丘城四處閒逛了下來,一邊走街竄巷,一邊打聽關於羅成以及羅成兄弟們的事跡。一天下來,杜如晦選了城裡一間客棧住下。“公子,為何不直接到縣衙表明身份呢?”杜如晦卻是微微一笑。“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今日你們也見識到了這羅家兄弟的跋扈,章丘縣剛經曆一場大亂,如今匪賊雖除,但章丘縣衙上下,已經差不多都是羅家兄弟的人。我自大興來,就算表明身份,就任了縣尉,可這衙門上下都是羅家兄弟等人,以後也難以施展。若是這羅成不肯配合,那麼我還會被他架空。”“羅家兄弟不過是些鄉下田舍兒,安敢?”“今日你們都親眼所見羅存孝的跋扈,難道還沒見識到這些人的野蠻?張須陀本來保奏羅成為縣尉,我卻來取代他,你覺得他是否服氣配合?”官員和胥吏的區彆很大,官自然是壓過吏,但在縣這樣的小衙門裡,官沒幾個,胥吏卻多,承上啟下,其實都是靠著胥吏。他一個光杆縣尉,若沒有下麵胥吏配合聽令,那這縣尉的權威也就出不了縣衙大門。杜如晦是帶著抱負來的,可不是來鍍個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