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從刢楷、靈魂咪戀的打賞,謝謝!)深秋。寒夜。羅成行走在章丘縣城的城牆之上,這座城才修了三十年,可城牆卻已經顯得很破敗。灰撲撲的甚至都看不出本來夯土的顏色。兩丈高的城牆,並不算高。而且城牆很單薄,沒有甕城也沒有角樓,甚至連城牆前的羊馬牆也沒有,隻有一道乾壕溝,還因為年久沒有疏浚,而有多段淤塞淺窄。更有一段城牆有好幾處倒塌的豁口,隻是用石頭和木塊堵塞,再編了個竹籬攔著。據說這處坍塌之處,還是早年天下未一統之時兵賊橫行,被兵賊所毀。說起來,章丘縣因處於長白山下,所以一到亂時,深山裡便是動亂之源,而一亂起,章丘縣城便首當其衝。城牆上,郡兵鄉兵接過班,三三兩兩的站著值夜。雖說把守縣城的職責歸都尉賈潤蒲和他的郡兵,但羅成依然不太放心他們。縣郡兵團有五百號人,但這些人真要說起來,還不如他那二百鄉兵精神。說到底這些郡兵,其實也不過是群從鄉下臨時抽調上來的百姓,他們當郡兵,就是一種差役。每個人輪流來當一個月,既沒工錢也沒糧餉,甚至連來輪值的這一個月的口糧,還得從自家裡帶來交到團裡,然後吃大鍋飯。人員也是參差不齊,有頭花已經花白的老漢,還有那十四五歲的少年,就算有幾個青壯的,也都是比較瘦弱,真正懂兵會武的沒幾個。連訓練都沒有幾次,更彆說武器裝備了。這樣的一群人,並不能對他們抱多大希望。老賈倒也不是不想優待下自己的一團人馬,可五百號人,上麵卻並沒有糧餉下來,全得老賈自籌,但縣裡也拿不出多少錢來供應,因此最後這團人馬雖征起來了,但真正的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每天操練操練,然後混日子,就等著一個月結束後回家。“這些人不行。”隻巡了一段城牆,羅成便不由的對老四直搖頭,“你看他們,站沒站樣,坐沒坐樣,值班守夜,結果卻三三兩兩的蹲一起聊天,還有睡覺打呼的,這樣子能有什麼用?”老四卻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這樣,咱們鄉團弟兄一天三頓飯,早晚有粥管夠,還另加兩個蒸餅,鹹菜也是充足,而他們呢,一天就兩頓,還頓頓是稀飯,蒸餅根本沒有。連點鹹菜都還是各自家裡帶來的,鹽都沒有。”“白天呢,早上操練,上午便要去挖壕溝,下午要修城牆,這到了晚上,還要值夜。人又不是鐵打的,哪裡吃的消。”老四湊過來道,“這幾天好多郡兵的弟兄跑過來問我,想要加入到我們鄉團中來呢。都說咱們待遇好,起碼飯吃的飽啊。而且咱們鄉團的還兼著衙門的差事,還有糧餉呢。都是苦慣的,他們不怕花力氣,訓練累點沒啥,就怕光下力沒好處。”羅成也有些無奈。“咱們鄉團的情況特殊一點,我們是還兼著衙門的三班差事,否則也不會有糧餉的。再者說了,衙門差事的錢餉,也是靠我們自己弄來的。這次咱們下狠心收拾舊三班衙役,弄出來不少錢,雖然大部份要交公,但庫裡有錢了,咱們也才能分到一些,要不然,我們跟老賈一樣,又變不出錢來。”“另外縣城裡也有不少混混兒,力氣有,也年輕,也想加入咱們。”這種人哪裡都不缺少,各種出身都有,但這些人性子懶散不服管教,這樣的人羅成是不願意要的。他現在的二百鄉團少年,多是農家子弟,比較老實本份,給大家吃飽飯,再提供一份錢糧,大家就開心的跟著他乾。他搖搖頭道,“天氣越來越冷了,晚上值夜尤其辛苦。殺的那頭牛,牛骨架還在,我剛才吩咐弄些骨頭燉湯,骨頭上肉雖不多,但多燉點時間,骨頭湯卻是最濃最香,撒點鹽再放點蔥花,值夜的時候喝一點,能精神不少。”“那可好,這晚上值夜確實有點冷,喝點熱湯正好暖暖身子。”老四搓著手笑道,“小五,之前那幾個屠夫乾這殺牛賣肉買賣聽說很賺錢啊,如今咱們把人抓了,這攤子買賣也沒有人做了,這章丘和附近幾縣想吃牛肉的大戶可就頭痛了。”羅成扭頭打量著老四,“你有什麼想法?”“我是說這種事情其實都是擺在台麵上的,大家心知肚明。如今抓了一夥,過段時間肯定就又能冒出來一夥,這是有錢賺的買賣,不會斷的。與其咱們便宜彆人,倒不如咱們自己來做啊。我算過,這買賣其實真不錯,咱們還可以做大點,到時供應這一郡九縣,一天殺一頭牛估計都不夠,做大點,一個月百把貫錢絕對有。”“這事你就彆想了。”羅成搖頭。“為啥?”羅四不滿,“你不願做,我自己做。”“你敢!”羅成瞪了老四一眼,“想點正經事,彆總想歪門斜道,咱們如今剛來,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暗中盯著咱們呢,你這是想給彆人遞刀子?”“好了,我一會讓人送牛骨湯來,你多巡視幾遍,這值守還是得靠咱們鄉團自己兄弟,郡兵是靠不住的。”“這天寒地凍晚上打霜的天,難不成還真有不開眼的賊匪敢來不成?”“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是有失,我唯你是問,到時可彆怪我不講兄弟情麵。”“放心吧,有我在,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我砍一雙。”老四拍著胸脯道。·······夜色下,城南一處民房裡。緊閉的屋內,隻點著一盞昏暗的油燈。“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這章丘城處處都是漏洞,而偏偏如今那姓羅的到處追究虧空,逼人填補,如今庫房裡可是堆滿是錢帛糧食,咱們聯合各家人馬,乾他這票大的,就發了。”另一人卻道,“縣城白天檢查嚴密,晚上又有人值守,怕是不容易動手。”“有什麼不容易的,守城的都是些剛征來的泥腿子,每天飯都吃不飽,哪有什麼用。隻要動手,到時我們自會替你們做內應。”“打下縣城,這庫房裡的錢糧布帛任你們取用,我分毫不要,我隻有一個要求,乾掉張儀臣那個狗官,還有羅成那個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