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兩洲,就算是聖階修士都要凝聚全神,甚至借助一些秘法、神通或是法器才能感應清楚。比發拜月魔巫便是把天上的日月當成其神識折射和凝聚的中轉站,三巫還沒有這般驚天動地的神通,便隻有借助這轉日換月鏡了。在兩洲間的海島不斷的撒下此鏡,就是現在黑煞鋼衛也還在不停的飛行,在沿途布鏡,直至黑煞鋼衛耗儘身上的元氣,墜落海中為止。借助這些鏡,三巫的神識便可以以鏡為作為跳躍點,在神識感應發散消失之前在鏡中微微凝聚一下,然後跳躍向下一個點,始終不散。如此,到最接近西牛賀洲時,便相當於把神識感應的距離接近了許多。即使是如此,能感應到的仍然非常模糊,模糊到隻知道那裡有兩股驚世力量在拚鬥,甚至連出手的雙方是誰都不知道。“應該是魔佛陀和大雷音寺。”鬥巫揚眉道。“不,還有第三股力量,那力量護持著一片區域,那才是大雷音寺的力量。”三人中神識最強的是妖巫,他閉著雙眸搖頭道。“是誰都不要緊,重要的是我們應該怎麼做。師兄,眼前是千年來最好的時機,你決定吧,我們一定支持你。”黑巫眼中射出熾熱,望向峰上真正的主宰,黑暗魔巫宗數千年來最強大的宗主,拜月魔巫。千年前的大劫時,拜月魔巫借助幾大聖階相鬥引開晉階時可能發生的劫數,一舉突破聖階。大劫後,道門與魔道、邪宗混戰時,黑暗魔巫宗全力進攻光明聖巫宗。光明聖巫宗受到難以想像的重創,十二巫殞落得隻剩下二三人,而且聽說戰後數百年內又有人因傷重而逝。與拜月魔巫做了對手數百年的玉羽清吟也被拜月魔巫毀去肉身,隻是在最後關頭,蒼穹派聖階修士裂天劍皇趕至。有傳說,年輕的時候,裂天劍皇差一點和玉羽清吟結成道侶的。沒有經曆過天劫淬煉一番的聖階修士比起裂天劍皇來還是要差一點,拜月魔巫被裂天劍皇迫退。但兩大聖階修士的交手自從此引發道門與魔道的聖階之戰,天魔宮之主先後與裂天劍皇、蜀山劍聖交手不提。現在的光明聖巫宗宗主聽說是由玉羽清吟由塵世本家引入的一個小輩,玉羽瓊接掌。道門以為黑暗魔巫宗是從七八百年前才開始想控製南部瞻洲的,其實從那一戰之後,黑暗魔巫宗便計劃開始向南部瞻洲發展。直至三百年前,道門都還認為黑暗魔巫宗仍未完全控製南部瞻洲,但真實就是地表似乎沒有,但黑暗魔巫宗的宗門卻悄悄的移至了南部瞻洲的地下,要掌控地表,不過是翻手間的事。黑暗魔巫宗隱忍如此之深,為的便是等一個契機,一個翻天覆地,足以讓黑暗魔巫宗有希望登上魔道第一大宗門,甚至威懾天下的契機。鬥巫和妖巫對視了一眼,同樣露出興奮之色。他們所說的時機,便是眼前,西牛賀洲的聖階之戰爆發得突然,而且與黑暗魔巫宗全無關係,足以將敵視本宗的敵人目光都吸引過去。趁這個時候重新打開與黑天界連接的通道,將是最好的時機。黑暗魔巫宗的法訣雖然不是直接來自於黑天界,但卻是創派祖師根據黑天界與本界大戰時的殘留神識信息而悟出的無上大*法。如果重新令得黑天界與本界連接,無疑黑暗魔巫宗將會更清楚的感應到黑天界的法則,補完本宗的法訣。而且黑天界本源當初蘊生的魔神已死,其神魂碎片散落於本界各處和黑天界,在本界中的都已經差不多被找完了,如果還有,便隻會在黑天界中,拜月魔巫有希望進一步完善自己的聖階力量,而三巫也極可能借此突破至天人境第四階。最後一樁好處,便是可以借助黑天界源力近乎無限的製造諸如黑煞鋼衛這些傀儡了。拜月魔巫的眼光始終看著的不是西牛賀洲,而是東勝神洲。這是最好的時機,當然風險也是大得驚人。這將會令得黑暗魔巫宗變成眾矢之的,恐怕連同是魔道的其他諸宗都會翻臉,成為天下公敵。“開始吧。”拜月魔巫那冰冷的聲音傳入三巫耳中。-------沙漠之下,地下世界。大塊的靈石礦石仍在不停的墜落,有一道淡淡的影子躲在一處凹崖處。普通人的神魂原本是跡近無形的,修士的神魂因為神識較為強大,而帶有淡淡的形跡。在靈石礦四處墜落下,神魂更加容易顯出形跡。每當有靈石礦從那凹穴中掠過時,那道淡淡的影子便蜷縮成一團,劇烈的顫抖。那不單是恐懼,更多的是“劇痛”。雖然神魂狀態下,嚴格的說並沒有肉身那樣的知覺,但是當神魂麵臨被分離、割舍時,仍然會產生類似肉身受到傷害後所產生的情愫。唐婧的肉身被那塊巨大的靈石礦一貫到底,複被諸多的靈石礦砸死後,神魂勉強遁出,但四周到處地動山搖,靈石落雨,她無處可逃,夥伴們又逃走,她隻好勉強找到這麼一處凹穴暫供存身。其實她已經算是運氣好了,至少神魂沒有隨著肉身同一時間一起湮滅。普通人橫死之時,九成以上神魂會隨肉身一同消滅,因為肉身一滅亡,便代表神魂要直接麵對空間法則。隻有少數人肉身死亡時,因為情緒強烈,又或死亡的地點是陰煞之地,才能轉為鬼道,在死亡的地方以神魂的形式存在下來,但是這也隻是把空間法則對神魂的削弱減緩到一個極慢的地步,他們中有的會喪失少許記憶,那便是因為神魂受到削弱的表現,神魂每喪失一點,死亡前的記憶自然就會減少一點。亡魂們自然不甘心滅亡,所以才會有鬼修,他們煉陰冥之道,令得神魂凝固,但畢竟失去了肉身,光是在進階真人境和天人境時便異常的困難。鬼修們想了種種邪法,希望能改變這一切,其中包括了奪舍和血食之法,奪舍自不必說,血食之法是希望借掠奪生人的血肉為自己的神魂重新鑄造一具肉軀。兩者都是損人而利己,不同的是前者是一下掠奪,不論成功與滯,風險都不小,後者是掠奪不同人的血肉精氣,再以法訣自行洐生出來,如此將風險減小,還保持現有的修為不變。到唐婧這種真人境的修士,特彆是肉身與神識都達到巔峰才破階的,肉身死亡時,神魂便不容易隨之滅亡了,一般都能分離出來,然後還能在罡風、日光之下存活相當一段時間,以求得到宗門庇護,重新轉世或者奪舍。若是到了天人境,單純以神魂存在的時間會更長,但是不到聖階,始終是湮滅在世界運行的法則下的。法則的運行,有時候就像一塊磨,把萬物都扔進去,遲早壓磨成漿。但若是遇上特殊情況,不論是真人境修士或是天人境修士,也不是不可能發生肉身滅亡時,神魂隨之一起煙消雲散的。那通常發生在鬥法,當被對手以極強大的法訣或是法器轟破肉軀時,神魂也是有可能隨之一起湮滅的。唐婧被貫亡時,情形並不比鬥法時好多少,關鍵在於她肉身化成一灘肉泥後,神魂雖能單獨凝聚成形遁出,但是貫死她的是一塊巨大的靈石礦,而且四周又不停的有靈石礦在墜落。靈石無時無刻都在向外界散發著此微的靈氣,這些靈氣倒未必個個都會對神魂狀態的唐婧有害,甚至某些靈石的靈氣對神魂還有滋養作用。但是,靈石隻要逸出來,就會立刻被世界法則捕捉到,而依照法則演變成更細微的原子,再按法則變成其他物質。“不要離開我,不要拋棄我。”唐婧的神魂絕望的喃喃。回應她的隻有靈石的墜落,失去了肉身,隻剩下神魂,根本無法像林晚醉她們一樣衝出去。若一兩塊靈石,散發出的靈氣雖能加劇她神魂的衰弱,但還不至於如剮刑一般,但四周靈石實在是太多了。而且好死不死的被沙漠之上的力量所影響,引起了地下世界的震動,令得大量的靈石礦脫離地層,顯露出來。處於周圍的唐婧便會等於受刑,而且是剮刑。每一絲的靈氣逸動都會像一把刀一樣在切割唐婧的神魂,不停的製造創傷。在有肉身時,這種靈氣逸動、衍化都被肉身所阻隔,神魂有充足的時間修煉壯大,甚至凝聚到足對對抗世界法則的地步,比如聖階。但在沒有達到聖階之前就失去肉身,就得自己麵對世界法則的洐化,或者是落到一些邪修手中,他們會煉製一些法器,可以短暫的保護神魂不被世界法則快速的削弱、分解,比如武修陽那顆收集了千人以上魂魄的血珠。這些法器往往由於上麵禁製的作用,還有相當於陰煞福地的作用,能幫助惡魂凶魄進一步滋養,好在煉法時增加功效。但武修陽也死了,他的血珠也毀了,唐婧不可能借助其,而且就算能借助,必然被其所控製,生不如死,有用時如玩物,無用時便是其煉法修道的材料消耗。忽然間,在唐婧對麵的空中出現一些宛如黑色網格般的空間裂紋,這一片空間裂紋幾乎是稍縱即逝,不超過一個彈指的功夫,出現得毫無先兆。就在那短短時間內,一些袍囊般的東西從那空間裂縫中噴射出來,到空間裂紋消失時,袍囊自始自終沒有停止噴射,仿佛拚命般想擠進來。最後出來的那些袍囊被空間裂紋切割開來,化作一些讓人惡心的褐色漿質,從空中濃漿般的滴下。幸存下來的袍囊在空間裂紋消亡之前,附在了崖壁之下,其中大部份又隨著不斷脫落的崖壁土屋而掉落下去。沒有掉落下去的袍囊宛如爛泥般附在崖壁上,並且拚命的向崖壁內鑽去。又隔了一柱香的功夫,在唐婧神魂即將徹底消亡時,她“看”到那些附有袍囊的崖壁之處忽然隆起了一個個土包似的東西。那東西就像一個個褐色泥漿土包,越隆越高,但內裡卻仿佛是褐色的漿質,在不斷的攪拌蠕動。掉落到地下的袍囊也出現相同的變化,一個個褐色漿泡隆起,如果仔細看去,會發現這些褐色漿泡覆蓋隆起的位置恰好是一大塊極為精純的靈石礦所在。這些褐色漿泡遍布了地下世界,但唯獨避免著向一處地方靠近,而那處地方恰好是慕容雪暈倒的沙丘方向,仿佛那裡有著什麼極為可怕的東西。在唐婧神魂消失後的第三日,這些褐色漿泡忽然停止了蠕動,表麵生出一些回溝皺褶來。同時在這些褐色漿泡的周圍,不論是土壤還是石層,都變成了褐色,散發出劇烈的毒性,地下世界還殘存的一些蟲子像逃難似的逃了出來,卻在逃離在可怕地方的路上便不斷的死去。第五日開始,褐色漿泡忽然凝生出三個卵狀的東西,隔了一日後破裂,出現三隻怪異的蟲子,它們有些像牽牛,頭頂長著可怕的大顎,爬行迅速。這些怪蟲身上還帶著粘液便開始行動,爬行到裸露出來的靈石礦前,用那對大顎輕鬆的夾斷靈石礦,夾起一塊靈石向蘊育出它們的那褐質隆起爬去。可惜的是這,地下世界的這一變化,唐婧卻沒有辦法告訴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