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璋這一劍驚動了不少人,他剛飛出雲海沒有多久,便有數道遁光追了過去。他停駐雲間沉思身劍合一之術,那幾道遁光便追了上來。“孔璋,接宗門法諭。”孔璋募然警醒,從對道法的思索中擺脫出來,連忙恭聲道:“弟子孔璋接諭。”“宗主有令,修煉法術不可妄自損毀宗門重物,此次隻以口諭斥戒,若是今後再如此任性妄為,必有懲處。”“弟子遵命。”“另,立召孔璋至宗門議事大殿。”孔璋連忙跟著這幾道遁光飛向蜀山主峰,落在議事大殿前,這才一振衣袍,緩緩走入殿中。殿中已經人影林立,宗門長老、真人境以上的弟子已大都在此,正聆聽羽皓然說話。“故此番道魔相爭,我蜀山必是中堅。”“還請宗主示下,我等應該如何行事,才能抑製如今的滔天魔氛。”一人朗聲道。孔璋身在最後亦認出此人正是席慕白,不過想想也是,他一朝破境,躋身天人境修士之列,肯定不甘就此埋沒。何況就算是成為天人境修士,此後的數百年間,每隔三百六十年左右,便會有一次的四九重劫,亦是天人境修士不得不渡的大劫。要渡劫,便需得更多資源提升修為,準備法器禦劫。就算是要布置法陣,或是求得精通奇門術數的修士助己一臂之力,那亦要傾心結納,博得人緣。所謂得道者多助,絕非是枯坐在浮遊島上,這一切便會從天而降的。是以當初孔璋上山,列冷香本來也想以當初幫過孟浩然的情份求其收入門下,隻是陰差陽錯孔璋卻拜到了素玄機這短命鬼門下。眾弟子更是群情上麵,如果與魔道起了大爭,這些弟子便有立功的機會。“我已命役事堂頒下諸多宗門任務,門中真人境弟子可以量力取之,隻消完成,必有重賞。”羽皓然道。“本宗必定施以雷霆手段震懾群邪,免得他們以為天變將至,徒自禍亂人間。若是他們定要一意孤行,自取滅亡,到時道門定會挺身而出。”羽皓然聲色俱厲的道。聽到這裡,孔璋已然漸漸明白,在星界之時便有端倪,魔道邪宗的部份宗門組成所謂的聖盟,而且得了大楚皇室默許,形成對道門的牽製,甚至有玄門爭鬥和人間朝堂與道門爭鋒之勢。不過應該暫時不會出現正麵衝突的第三次鬥劍,因為大楚皇室並不希望看到這一點。而且聖盟既成,魔道邪宗前所未有的聯合,真要是鬥起來,道門就算勝了損失也不會小。若是從前也就罷了,但是二十年前妖族也有久極欲動之像,人族若是再內鬥起來,這變數就難以預測了。所以像前兩次般明爭是不太可能,相反,在大楚皇朝的周璿下,極可能會達成一個妥協。暗鬥卻是免不了的,不論道門與皇室、聖盟如何博奕,這暗鬥不但不會停,反而會越演越烈。但是如何控製暗鬥不演變為明爭便得看手段了,羽皓然在宗門中頒下諸多任務,目的便在於此。通過指定的任務,便可以將爭鬥限製在一定範圍內。既震懾魔道邪宗,又可以將一些異派先行剪除。眾弟子士氣高湧,轟然應命。孔璋跟著吼了幾嗓子,此番道門出手,露出獰牙,亦是向大楚皇室和聖盟還擊,如果太過份,道門必不會接受。羽皓然揮手示退,眾弟子領命散去,各赴所選,此去必是殺劫連起。孔璋沒有被派到任務,也沒有上前挑選任務。黃泉當日既有所語,雖然礙於身份和祈皇子麵前沒有立下殺手,但也有施以暗算,想必夜照空是不會放過自己的。正值道魔相爭之際,說不定夜照空正千方百計想針對自己下手,免得日後被人打臉。就把自己作為道門的新秀弟子殺死以立威,才是解決此事最佳途徑。雖然已經初步修成身劍合一之術,但是孔璋卻是抱著能在宗門多賴一天算一天的想法。不過他雖想得美,但世事又豈會如他所願。他背影一轉,便準備悄悄出殿時,忽然被人叫住。“孔璋,宗主召你上前說話。”孔璋隻得回頭,跟著殿侍弟子上前。“原來今天一劍破空,差點毀了我藏經閣靈境洞天的弟子就是你啊。”一個灰衣老者看著孔璋道。孔璋愕然,席慕白含笑道:“還不上前謝過莫長老,你今天差點一劍洞穿他的藏經閣,他都沒有責怪你。”孔璋這才知道此老便是錄籍堂首座長老莫覺閒,連忙上前見禮。“你可知道宗主獨獨留下你來,有何用意?”莫覺閒道。“弟子不知,但隻要宗主吩咐下來,弟子必定全力以赴。”“好。”羽皓然道,“獨留你下來,是因為有一件艱險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孔璋頓時頭疼,上一次是將自己這個連真人境都不到的人丟到星界去,這一次從羽皓然嘴裡能吐出艱險二字,隻怕更不是什麼好事。“如今正是道魔相爭之時,但是這番爭鬥,又不可脫出控製,以免被妖族所乘。先前我已頒布諸多任務,其他宗門也紛紛如此,命諸弟子行道天下,以震懾群邪。過些時日我道門各宗便會齊聚雲京,與所謂的聖盟辯法*論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亦需先做點聲勢,好教大楚皇室知道下輩弟子中仍然是道長魔消,邪不勝正。”孔璋漸漸明白羽皓然的意思,看來是在星界的事上,道魔相爭之勢漸起,大楚皇室有意調停。到時大楚皇室的態度便非常微妙,羽皓然命門下弟子行道天下,以雷霆萬鈞之勢掃蕩群邪,就是想向大楚皇室展現道門的實力。除此之外,道門還準備派遣數名後輩弟子,以後起之秀的名義挑戰或是等待魔道邪宗的挑戰。道魔的爭鬥既然要控製在一定範圍內,那麼這些宗主級人物就不便大打出手。索性通過後輩弟子挑戰來展現實力,印證到底是道消魔長,還是魔消道長。這已經不單純是關乎宗門聲譽,甚至這些新秀弟子的勝負,將會影響到皇室、世家、道門、聖盟間的博奕。而羽紅袖順理成章的將自己未來道侶又推薦出來,若是孔璋作為道門行走能再次大放異彩,羽紅袖的地位便會更加牢固。“大楚皇室已經頒旨,因聖盟在星界之役中襄助皇室有功,特在雲京效外西山崖劃出一塊地來供其建立道場。”“聖盟各派已然傳檄天下,邀請天下修士前往觀會,並且大楚皇室也決定在道場中舉辦皇室法會,進行辯法鬥勝。若是讓聖盟立了道場,便給了邪魔外道自命玄門正宗,與道門相爭的口實,所以道門各宗決定各遣行走前往相賀。”羽皓然這相賀二字說得森然無比,顯然語意實反。果然,聽他再道:“已然約定,到時由雙方的行走弟子獻上賀禮,再行辯法鬥勝,看看到底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此次定下楚歌吟與你二人作為本宗後輩弟子的代表。”羽皓然緩緩道,“希望你不要辱沒了蜀山的聲威。”“可是,萬一那些魔道高人也出手,弟子萬萬不是對手。”孔璋忙道。“將爭鬥限製在後輩弟子間,是大家現在的默契,直至皇室舉辦法會為止,若是他們先打破這一默契,便先輸了一籌,以後大楚皇室便不可能再在明麵上支持聖盟,所以你儘可以放心。”孔璋隻得先答應下來,退出殿去。出殿後他便飛往浮遊島,徑直去見羽紅袖。“你似乎心有不平啊,莫非覺得我薦你,讓你不高興了?”羽紅袖微微笑道。孔璋強抑怒氣道:“你是否應該在這之前與我商議一番,我不過初晉真人境,便要直接去麵對魔道邪宗各派精英弟子,道門行真走,說得好聽,一個不好就可能沒命。”“若是你不去,便得我去。”羽紅袖眼波微轉,長袖抬起,一隻欺雪賽霜的皓腕露了出來。她今天穿了一襲長衣,寬袍大袖,但至腰肢處又束緊了,既有修士的瀟灑風骨,又有女修特有的窈窕嫵媚。她懶洋洋的看了一眼孔璋,“誰叫你是我的未來道侶呢?”孔璋恨得牙都癢了,歎道:“我雖是借了你的名頭,但是也替你帶回祭品,不如大家就此作罷。”“什麼時候作罷,應該由我說了算,而不是你。若是你不肯,旁人定會恥笑你堂堂男人,竟然要我一女修出頭,有負道侶之名。”羽紅袖冷冷一笑,“若是你連道侶之名也不要了,便休怪我日後翻臉無情。隻怕你走出這大門,不出一日便會有人前來為我討回公道,以博我歡心。”孔璋不由憤然而起與羽紅袖對視,照適才所說,羽紅袖是吃定了他,萬事都要他頂在前麵,若是出了錯漏,自然黑鍋也是他的。若是大家翻臉,羽紅袖便會以被棄的姿態出現,到時不說宗門長輩會如何看待孔璋,光隻是那些對羽紅袖莫名其妙選了孔璋為未來道侶的弟子就會對他不客氣,絕對不會在意教訓一下他這個前“未來道侶”來博取羽紅袖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