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知不以為意,繼續與孫老等人閒談。“老孫!”一個聲音響起。“老唐,來這邊坐!”孫老起身向一位身著絲綢唐裝的老人打招呼,此人微胖,精神很好,身邊跟著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表人才。眾生起身讓座,孫老給大家介紹,柳致知才知道來人可算唐家產業的掌門人。孫老將目光轉向那個年輕人:“老唐,這位是你的子侄輩吧?一表人才,以前沒有見過,介紹一下!”“老孫,你這回走眼了,我倒是希望他是我唐家的子侄,他可算一位大師,是賴家傳人,叫賴繼學,職業嘛,是地師。”唐老說到。“地師是什麼職業?”曹語盈低聲地問柳致知。“就是通常所說的風水師。”柳致知也低聲回答。兩人聲音雖低,賴繼學卻聽見了,並未生氣,微微一笑:“這位小姐貴姓,看來不了解地師這一行,可能覺得是迷信。”柳致知心中一動,自己和曹語盈聲音很低,在這嘈雜的大廳中,他居然能聽見,此人不簡單,不由饒有興趣望著賴繼學。“我姓曹,叫曹語盈,真的不了解地師這一行,以前覺得是迷信,現在卻不這樣認為。”曹語盈定了定神,很快將一絲慌張掩蓋好,落落大方地對賴繼學說。曹語盈的表現落在孫老幾個長者眼中,不覺微微點頭。“語盈,笑語盈盈暗香去!好名字!為什麼現在認為不是迷信?”賴繼學順口說出曹語盈名字的由來,接著也是頗有興趣地問到。“因為在來申城的路上,我見到了鬼魂,以前認為是迷信的東西,現在沒有什麼底氣了。”曹語盈此時顯得很從容,她的衣著在這個名門豪貴如雲的大廳中顯得比較寒酸,但現在的表現卻顯得自信,柳致知有一種直覺,此女將來不會是普通人。“倒想聽聽是怎麼回事?”賴繼學對曹語盈評價立刻改變,他話一出口,其他人也豎起了耳朵。“我也經曆了,此事與柳致知老弟有關!”曹語盈有些遲疑,望了程振前和柳致知一眼,程振前見此,開口接過了話題,將自己三人當日在莊台所遇之事一說。“你是說你們中一人甩了一枚硬幣,鬼魂就自動消失!”賴繼學有些不敢相信。“不錯,柳致知老弟扔出一枚一元硬幣,說什麼買路錢,過路費,老弟你說是不是?”程振前扭頭問柳致知。柳致知心中叫苦,這個賴繼學看來是一個行家,地師,以前在一些書籍上看過,傳說中有一個賴布衣,甚至以風水之術成仙,不知與他有沒有關係。見眾人目光盯著自己,柳致知露出一點笑容:“是這樣,我聽老人們講過,從前人出葬,往往在棺前道旁灑紙錢,現在農村之中,老人去了,過橋時也要拋兩個硬幣,說是買路錢,當時情況下,我一急,想到了此事,就隨便一試,想不到真有用。”柳致知是不承認自己會這些東西,現代社會中,這往往視為迷信,引起人誤解,他又不是依仗此為生。“沒有其他原因?柳致知,格物致知,好名字,看來柳兄長輩之中有高人!”賴繼學還是不信。他們這一談論,其他人也圍了過來,人們往往對這種奇聞比較有興趣,連徐茜和喻芳兩人也不覺中湊了過來,黃衛國見喻芳又過來,也湊了過來。…,柳致知見賴繼學不信,又在賣弄自己才學,不覺好笑,順口說到:“賴兄不信也沒有什麼辦法,賴繼學,為往聖繼絕學!賴兄肯定來自一個詩書世家,才有這種氣魄!”如單論國學功底,柳致知並不高明,但畢竟當年在爺爺壓迫下,也讀了一些東西,柳致知修養深的反而是現代科學,特彆是對物理學的了解,他大學專業就是物理學,一般人很少選這種基礎性學科作為自己的專業,柳致知興趣偏偏在此。柳致知此話一出,唐老笑了,說:“小柳,你還真說對了,繼學是來自一個世家,是地師世家賴家,他們風水地理之術,國內因之前政治原因,已少有人知道,不過在港台東南亞一帶,以及全球華人圈中,都是大名鼎鼎。”這一番話證實了柳致知的猜想,柳致知裝出一怔,重新看向賴繼學,口氣發生了改變:“原來賴兄真的是家常淵源,我們這次見鬼,不知幸還是不幸,不知賴兄對鬼魂如何看待?”“柳兄也不要自謙,對於鬼魂,我傾向是人死後一些殘存信息與地磁場之類的結合,在機緣巧合下顯現,柳兄那一枚硬幣是金屬,可能破壞了電磁場,才會感覺鬼魂消失!”賴繼學這番話實際上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他從事地師,偶爾也接觸到這些,所以他才懷疑柳致知剛才所說,現在對方表現對他很尊重,他也不好追問,便扯了一個理由,說得頭頭是道。柳致知暗中佩服,居然能找出這個理由,顯然也不是說實話,便順手送了對方一頂高帽:“想不到賴兄對現代科學如此精通,我大學中學的是物理,賴兄這麼一說,倒是極有道理!”旁邊的人也紛紛點頭,而當事的兩人沒有一個人相信如此說法,柳致知是知道實情,賴繼學家學淵源,從那個角度出發,懷疑其中另有隱情。不斷有人給孫老唐老打招呼,柳致知反而沒有多少事,他便以喝酒和填飽肚子為第一要義,程振前也一樣,曹語盈卻很快和其他一些人混熟,倒讓柳致知刮目相看。主持人也說了一些話,柳致知當作耳邊風,倒是賴繼學對柳致知很感興趣,兩人攀談起來,柳致知說自己是誌願者,來此適逢其會,也知道賴繼學為唐老解決了一個風水問題,唐家在申城主要是房產業,風水上借助賴繼學地方比較多,今天趁此機會,讓賴繼學多認識兩個富豪,也可能開發將來的客戶。柳致知一些底也給他摸了過去,柳致知顯示自己是一個武術練習者,也算一個高手,反而解開了賴繼學一個疑問,習武之人血氣很足,能輕鬆克製一般陰魂,看來不是買路錢,而是柳致知陽剛之氣克製了鬼魂,鬼魂才消失。賴繼學不知道的是,這些不過是他想當然,當日之事,柳致知自認清楚,實際上柳致知也不過是了解其中一部分而已,背後曲折,柳致知根本不清楚。兩人正在攀談,現場慈善拍賣會開始了,這本是年會一部分,主要是現場來賓從身上取出一物,臨時拍賣,也算善款來源之一,柳致知還真不知道有這一出,他以前也未參加過,一聽如此,不由一愣。孫老發現柳致知一愣,想了起來,便說:“不要緊,也不是一定要捐獻東西,你們第一次參加,沒有準備也正常,小柳,你和小曹的東西我來準備。”…,“孫老,不麻煩你了,是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柳致知眼睛落到身邊的苗刀和袋中靈芝上。孫老一見,知道他袋中有幾株靈芝之類好東西,心中一動,點點頭。此時,曹語盈和記者徐茜向這邊走來,那邊喻芳正被黃衛國纏得不舒服,正好黃衛國與另一人打招呼,喻芳眼睛一掃徐茜兩人向柳致知這邊來,便喊了一聲,也走了過來,黃衛國也跟了過來,那個黃衛國才打招呼的中年人,也順便走了過來,此人有些矮胖,身邊還有兩人隨從一樣的人。柳致知起身請三女坐下,黃衛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臉上還掛著微笑,說:“喻小姐,給你介紹一下,此是日本友人安倍紀山。”柳致知對日本人沒有多少好感,他爺爺老家是川省,當年三百多萬川軍出川抗日,英勇浴血,犧牲之慘烈,居全國之首,柳行恕當時還小,但同鄉之中,數人犧牲於抗日疆場,還是給柳行恕留下深刻印象,從小教育柳致知。柳致知沒有理睬,而程振前更是冷哼了一聲,氣氛有些尷尬。錢坤剛想說話,調和一下氣氛,恰好兩個服務員從旁邊經過,手上一個托盤,卻不是酒杯之類,而是有人捐出拍賣品。黃衛國一見,招呼了一聲,服務員來到身邊,黃衛國從手腕解下一塊表,交給了服務員,另一名服務小姐取出便箋,低聲問了一下黃衛國的姓名和捐贈物的一些信息,寫了一張便箋,壓在表下,這是為拍賣師準備一些信息。安倍紀山取出一串佛珠,交給了服務員,服務員準備離開,黃衛國眼珠一轉,笑眯眯對柳致知等人說:“日本友人都出手捐獻,你們可不能丟了國人的臉!”他主要對柳致知所說,他知道柳致知實情,見柳致知身上並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擺了一道難題。柳致知很奇怪,這個家夥今天好像專門針對自己,開始針對自己還說得過去,那算吃醋,現在卻有些不對勁。柳致知對黃衛國留了意,見曹語盈臉上有些發紅,她根本沒有想到會有這些,身上根本沒有東西能拿出手。柳致知一笑,從布袋中取出一支野生靈芝,唐老和孫老眼睛一亮,兩人是行家,知道這血褐色靈芝應該是野生靈芝。“這支野生靈芝是曹小姐的拍賣品!”說完擺入盤中,服務員上來準備問一些信息,柳致知擺擺手,直接接過便箋和筆,筆走龍蛇,柳致知一手字還是很漂亮,畢竟從小在爺爺壓製下練出來的。曹語盈向柳致知投來感激的目光,布袋中還有幾支藥材,黃衛國一見,語帶譏嘲地說:“柳先生不會再捐一株藥吧?”“這些都是真正野生靈藥,你想要我還不願意,你想買都沒地方買,我就捐這把刀!”柳致知說完輕輕一抽刀,刀出鞘半尺,一股淩厲之氣逼人,賴繼學眼光陡然亮起,接著眼睛微微一眯,另一個卻是那個日本人安倍紀山,眼中厲芒一閃,立刻盯在刀上。此刀是法器,柳致知並不當回事,他自己能煉法器,隨時可以再煉一把,卻忽略了法器價值,以為不過千元就能買到刀,並不當回事。“就這把破刀!”黃衛國不由笑了起來。他還未笑完,賴繼學已開口:“柳致知,你將刀賣給我,我替你出捐贈品!”…,“柳先生,將刀賣給我,我身上東西任你挑!”安倍紀山也叫了起來,一口漢語很流利。黃衛國剛笑了一半,就如老鵝被捏住了脖子一樣,頓時卡住了。柳致知一邊寫著簡介,一邊說:“等會就拍賣,你們自己競價!”心中升起一個疑惑,難道這兩人看出此刀的不同,能認出法器,自己不進入那種狀態,也看不出,賴繼學,看來地師家族不容小瞧,那個日本鬼子也看了出來,安倍,以前看書時聽說過,難道是日本陰陽師的傳承?東西送了上去,不一會,便開始拍賣,以曹語盈名義入境捐贈的野生靈芝最終以一萬元被唐老拿下,接著拍賣地是黃衛國的手表。“這是由黃衛國先生捐獻的百達翡麗表,大家知道,百達翡麗是精品代名詞,擁有160年以上製表經驗的百達翡麗腕表,對於所有有品位的藏家來說,都是永恒的追求,這款表黃先生給出底價是十萬!”拍賣師口若懸河。經過幾輪競爭,最終以二十二萬成交,黃衛國有些得意望了柳致知這邊一眼。又拍賣幾樣小東西,多則數萬,少則幾千,終於到了柳致知的苗刀。“現在拍賣的是由柳致知先生捐贈的苗刀,由苗疆煉刀大師項冶所煉,純手工鍛造,斬金截鐵,曾斬殺巨蟒,刀名斬蟒,底價一萬元!”拍賣師從刀鞘中抽出苗刀,刀麵微藍,如一泓碧水。慈善拍賣定價有講究,雖是捐贈者定價,如果流拍,物歸原主,但捐贈者需以底價購回,所以價格並不是亂定,柳致知買刀時不過花發一千,現在定為一萬,已翻了十倍,柳致知家中雖富,但柳致知身上能直接調用錢並不多,也不過二十萬左右,所以柳致知有一個打算,大不了自己捐一萬。“二萬!”賴繼學直接翻了一倍。“十萬!”安倍紀山又翻了五倍。柳致知有些不能接受,他本意此刀大概一二萬成交。程振前更是目瞪口呆,低低對柳致知說:“老弟,這刀這麼值錢,我那裡還有一把,哪天把它給拍了!”“三十萬!”賴繼學直接加了二十萬,不要說柳致知受了打擊,就是黃衛國也受了打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這把破刀這麼值錢,心中甚至打了一個主義,是不是到苗疆去一趟,向那個項大師訂一批苗刀。“五十萬!”安倍紀山也不示弱,好像誌在必得。兩人競價讓其他人不敢相信,柳致知這才感覺到法器的價格是如何驚人,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多煉幾把,然後競拍。“一百萬!”賴繼學直接以勢壓人。“二百萬!”安倍紀山也不示弱,說話同時,手悄悄的一翻,結了一個手印,身邊起了一股小風,柳致知猛然感覺不對勁,微一凝神,世界一切都變了,一條淡淡如煙一樣的蛇影撲向賴繼學,其他人都未能感覺到不正常。“小鬼子,好卑鄙!”柳致知意念一動,就要出手,但一轉眼,他便收手了,因為沒有必要了。“哼!”賴繼學低哼了一聲,眼中現出一絲殺意,手指如彈琴一樣,垂在腿邊,迅速跳動,柳致知清晰感覺隨著手指跳動,好像組成一個特殊的圖案,大廳中陰煞之氣迅速聚在賴繼學身邊,如箭矢一樣飛射而去,蛇影在氣箭過處,瞬間消散,煞氣一下子命中安倍紀山,安倍紀山身體一冷,知道不好,不等他反應過來,便感覺到無數厲鬼已撲到身上,他陷入陰煞之氣所製造幻覺當中,好在他也是行家,立刻定神想法驅逐煞氣。…,“三百萬!”賴繼學淡淡報出了一個數,而安倍紀山現在忙著和幻覺爭鬥,根本沒有聽到,眾人並未感覺到雙方鬥法,除了柳致知,隻覺得安倍紀山一下子呆住了,好像因為競爭不過,受了打擊一樣,有些人心中惡意想到,這個小鬼子心理素質也太差,聽到三百萬就嚇成這個樣子。柳致知卻陷入沉思,賴繼學是地師,難道這是地師的攻擊,不像符籙,好像以一種特殊方式收集環境中陰煞之氣攻擊對方,自己起聚集引導作用。拍賣師問了三遍之後,落槌,苗刀歸了賴繼學。又過了半分鐘左右,安倍紀山才一聲悶哼,嘴角沁出一絲血液,才擺脫了幻境,醒了過來,對賴繼學怒目而視,賴繼學冷冷用挑釁眼光看了他一眼。安倍紀山再看台上,拍賣師已在拍賣其它東西,知道自己錯過了此刀,又惡狠狠掃了賴繼學一眼,又以一種仇視的目光看了柳致知一眼,柳致知眼睛一翻,輕輕吐出幾個字:“惡心的東西!”服務員將刀送了過來,賴繼學開了一張支票,遞給了服務員。“小賴,這刀怎麼這麼貴,有什麼秘密?”唐老好奇地問到,眾人也將目光移向賴繼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