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致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經過今日生死一劫,平生第一次動手殺人,手上有三條人命,現在反而很平靜,甚至都未在心中多想,隻是認為自己神經可能大條一點,他並不是神經粗,當日尤佳嘉的離開,讓他心中到現在還未恢複過來,他實際上是一個比較敏感的人,但今日之事,卻是他修行五鬼陰兵術不自覺帶來心性上對人生命的冷漠,知道人死後可有靈魂,對生死反而看得淡一點,畢竟心中有一個印象,自己死後並未消失。其後幾日,又考察了一些山區學校,條件之艱苦出乎柳致知意料之外,最後二日,卻是在黔南市度過,市教育主管部門請眾人吃飯,商討慈善支助事宜,本來這個慈善基金會是一個私人性質的基金會,規模比較大,最早是由港澳幾個富豪發起,稱為龍騰基金會,多次支助內地,不同於內地官方一些所謂慈善基金,是實實在在一個慈善機構,除了必要管理費用,絕大部分慈善款項都用於慈善事業,柳致知的爺爺柳行恕當年幾經比較,才選定這家慈善機構,作為自己捐獻善款的機構。孫老本不想和當地教育部門打交道,但這次考察後,善款將投向這些山區學校,主管部門過問也是應該的,黔南市分管教育的副市長胡長潭陪同眾人參觀市教育局,柳致知一見胡長潭腦滿腸肥的樣子,心中不自覺有些厭惡,對方一身名牌卡沃奇,光這身衣服,就足夠幾個小學將課桌配齊,手腕上名牌表卻是歐米茄,還有手指上粗大的戒指,將他身上這些剝剝,孫老他們就沒有必要來些做慈善!一個貧困地區的管教育的副市長,這些錢從哪裡來,柳致知不用調查,就可以猜出。再看孫老,身價過億,一身衣服很得體,不過是上千的金利來之類,一路上也是省吃儉用,柳致知不覺搖頭,不怪孫老想要自己留下,監督善款的使用,眾人從山區考察歸來,等了二三個小時公交車,考察團哪個人沒有錢,卻不想大手花,很簡單,他們考察費用是從善款中出,能省一分是一分,許多善款是自己所捐,當用到有意義的地方。市教育局大樓很是氣派,孫老卻是搖搖頭,柳致知等人知道孫老的意思,參觀之後,胡長潭和教育局局長等領導已在夜郎樓擺好酒席,豪華公務車接送,服務很是周到,孫老等人臉色卻不太好看。迎賓小姐將眾人引入一個大的包間,這個包間較大,有三桌,每桌服務員站在一旁侍候,孫老不悅地說:“胡市長,這也太隆重了吧?!”“見笑了,窮地方,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是一些山野特產而已!各位老板請坐!”胡長潭一臉笑容請眾人落座,考察團不足兩桌,陪客官員等倒有一桌多,孫老等人雖是心中不滿,卻沒有拂袖而去,畢竟在此做慈善還要和這幫官員打交道。胡長潭吩咐服務員走菜,上來的菜和酒又讓孫老等人吃了一驚,酒是茅台,菜的確是當地特產,不過其中甚至有國家保護動物,如穿山甲之類,胡長潭向眾人敬酒,孫老推托,說自己身體有毛病,不能喝酒。胡長潭便向孫老推薦那些珍稀野味,說對身體有極大的滋補作用,孫老也不想鬨僵,勉強伸筷嘗了兩口。考察團中另一位中年人張文林,柳致知喊他張叔,喝了幾杯酒,借酒意問到:“胡市長,這一桌多少錢?”…,“不多,不過是些山中特產,也就二三萬!”胡長潭隨意地說到,對他來說,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柳致知和孫老及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眼中露出一種無奈,其中帶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柳致知前些日子才乾掉三個殺手,此時不覺間露出一絲殺意。“不貴!我想起一個故事,解放前,四川有一個軍閥,叫劉文輝,有一次一個記者到他的管轄地采訪,發現一個奇怪的事,當地縣政府破破爛爛,而學校卻是非常好,十分奇怪,便問縣長,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知道縣長是怎麼回答的?”張文林帶著酒興問眾人。胡長潭和那一幫官員麵麵相覷,其中有一人也喝了不少酒,有點迷糊地說:“是不是縣長將修縣政府的錢上了腰包?”胡長潭狠狠挖了這人一眼,他心中感到一絲不妙,也有點惱怒,他沒有聽過這個故事,但知道可能不是好話,這幫做慈善的,吃飽了沒事乾,將錢捐過來不就得了,搞什麼考察,明顯不相信政府,不過不能得罪,不能他們怎麼會送錢來呢?柳致知倒是知道這個故事,爺爺本是巴蜀人,劉大善人劉星廷與劉文輝本是本家,劉文輝解放前昔起義,也算共和國有功之臣,可歎的是劉星廷死後卻被潑了不少臟水,成為反動惡霸的代表人物,說家中有龍床,有水牢,後來還有一個什麼藝術大師創作一件《泥塑收租院》,徹底汙蔑劉星廷。這些都是爺爺後來告訴柳致知的。張文林一笑,說:“那個縣長是這樣說的:‘劉督軍下過死命令,他要看到縣政府修得比學校漂亮,縣長立刻拉出去槍斃!’”此話一出,這幫官員明顯臉色不好看,一時氣氛沉了下來,孫老一看,立刻打圓場:“小張,你酒多了,不要亂說!解放前的事,誰能說得清!”胡長潭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轉眼就消失,哈哈一笑。柳致知這次倒注意到了,隻見胡長潭笑到:“說得對,一個軍閥尚且注重教育,我們這些新時代官員應該記住這個故事,不能落在人後,李局長你說呢?”李明量局長是市教育局局長,一聽胡長潭這話,立刻連連點頭附和:“是!是!我們這些黨員當然不能落後,一定搞好人民教育,讓人民滿意!”其他政府人員也紛紛附和。柳致知倒有點佩服他們,這個胡長潭臉皮夠厚,也夠無恥,一點草稿不打,張口就是瞎話連篇,那幫官員也是點頭溜須慣了,柳致知怎麼也做不出來。孫老見此,也是為了緩和一下氣氛,便開口說:“胡市長,有一件事請你幫忙?”“孫老的事,就是我的事,儘管吩咐!”“我們之中的小柳準備在這邊作為誌願者支持一年,還請胡市長照顧一下!”孫老一指柳致知說到。胡長潭目光轉向柳致知,見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心中想當然地認為柳致知大概是來撈什麼政治資本,便點頭說:“歡迎!歡迎!孫老放心,是不是給小柳找一個好一點的學校?”“這倒不必,學校已定下來,就在麻家寨小學!”孫老年老成精,看出胡長潭的想法,心中好笑,完全是兩類人,這個胡長潭怎麼能明白自己這幫人的想法!“麻家寨小學?”胡長潭微微一皺眉,好像沒什麼印象,李明量立刻低聲地說:“在市東南數十裡的清諒山那邊,校長是那個死臭的杜維民杜老頭,前些日子打報告要維修經費!”…,“為什麼不把他下掉!”胡長潭壓低聲音說。“那個窮鄉僻壤根本沒有人願意去!”李明量低低的抱怨。聲音雖低,其他人也許聽不太清楚,柳致知一是靠得近,二來練武之人,耳朵比較尖,聽得清清楚楚,對這個所謂胡副市長印象更差,看來不僅是一個貪官,還是一個根本不了解自己工作的一個混官,甚至一點人味都沒有。“年輕人既然喜歡到艱苦的地方,我就不攔著,小柳,我年紀比你大,就冒認一個叔叔,如果受不了,就跟叔叔說一聲,叔叔將你調入市區,也算支教,對你前途沒有影響!”胡長潭認為柳致知是一個世家子弟,來撈資曆的,便開始自己官場上投資,反正不花他一分錢,何樂而不為?“那就多謝胡市長!”柳致知心中惱火,不過在這種場合沒有表現出來。“小柳啊,依叔叔看,不如到市裡,在那個山溝中,到時候埋怨起來也沒有什麼人知道,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何彆自討苦吃!”看起來胡長潭語重心長,十分關心柳致知。“山區中那些孩子不是這樣過來了嗎?彆人能做到,我自然能做到,我自願到那裡,心中所願,又有什麼怨恨!倒是希望胡市長多多關心那些孩子!”柳致知雖是虛與委蛇,不過對胡長潭這副嘴臉實在看不下去,口氣中難免流露出來。胡長潭眼中閃過一絲不喜,不過考慮到柳致知可能後台不小,決定先不與他計較,哈哈一笑,說:“年輕人勇氣可嘉!”看起來眾人又一團和睦,但實際上雙方心中都不痛快,胡長潭為了那筆善款,忍住性子,心中盤算怎樣截留善款。而孫老心中更堅定了這次回去,將情況說明,直接將善款換成物資等,直接將交到學校手中,決不能交給這些官員之手。宴後,眾人謝絕了市教育機構安排的活動,回到賓館,眾人簡單交換了一下意見,來此考察的諸人都是真正熱心慈善事業的人,達成一致意見,這筆善款的使用絕不能交到這幫官員手中,光今天這頓飯,就足以保證山區一所小學一學期各種經費,如果善款落到他們手中,不知揮霍到什麼地方去。回到申城,孫老將報告交給基金會,柳致知沒有什麼事,他的支教和監察由基金會與有關方麵打交道,到時間等通知就行。柳致知想起天坑邊有人想致他於死地,便去基金會電話總台查了一下,倒沒有遇到什麼阻攔,龍騰基金會各種活動都是公開的,經得起社會監督,這也是這個慈善基金會在官方慈善基金不住有醜聞出現而收到捐款並未受到多在影響的原因。得到的結果出乎柳致知的意料之外,柳致知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多疑,的確有人查問過考察團詳細行程安排,是一個女人,柳致知一看電話號碼,心中升起一種說不出是悲傷還是憤怒,這個電話卻是他繼母藍閔竹的手機,柳致知搖搖頭,將不好念頭排出腦海,他更願意相信這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定有其他人通過另外途徑得到消息。柳致知不願相信,也不想追究下去,說到底,他這是一種回避,顯意識不願相信,但在內心深處,卻已深深留下痕跡,如果真的相信不是家中人所為,他會不遺餘力地追查出真相。他隻是打電話告訴父親一聲自己近來的情況,不想回去,又撥打了尤佳嘉的手機,這個號碼已然作廢,便去了震旦大學一趟,從尤佳嘉的同室那裡知道,尤佳嘉還未回來,心中不由極其倜倀,他並未留意,自己已不像以前那樣刻骨銘心的痛,在學校轉了一圈,畢業還有一些日子,自己同學各自忙自己的事,找工作的找工件,考研的考研,隻有他比較清閒,想了想,直接回自己的那幢彆墅。…,何嫂見柳致知回來,忙活了起來,嘴中還不停嘮叨,說柳致知瘦了黑了,柳致知感到一種溫暖,何嫂忙著弄飯,柳致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將靈芝和野蜜蜂巢取出,看著何嫂在廚房準備豐盛的飯菜,心中慚愧,自己居然一件禮品也未帶給何嫂,想了想,便將那株小些靈芝包了起來,準備送給何嫂。飯後,柳致知將靈芝送給了何嫂,何嫂不肯收,在柳致知的支持下,何嫂終於將這株野生靈芝收下。柳致知望著剩下的靈芝和蜂巢,心中一動,家中收藏一些補藥方,這是柳行恕所收集,柳致知以前無意間也翻過,記得有一個藥方用到靈芝,是一種補氣養神的方子,具體記不清了,便去書房中翻看,果然翻看到,此方名叫芝參養神方,以靈芝、三七和人參為主料,加上數種中藥配成,各自研磨成粉,在鍋中炒至微焦黃,加入蜂蜜,搓成桐子大的一顆顆藥丸,身體虛弱或疲憊時服用一粒,大補元氣,長期服用,能調節身體機能,延年養壽,特彆對練武者強筋補傷很有用。柳致知身邊有靈芝,還有野生的蜂窩,上麵蜂蜜甚至已結晶,其他藥物可到藥店去買,雖比不上柳致知手上的東西,應該能用。柳致知想到此,跟何嫂說了一聲,便出門去買,不僅將藥物配齊,還買了一個研缽和一個煎藥用的鍋,不是金屬鍋,而是陶鍋,他是學理科,鐵鍋可能會和中藥中成份反應,而陶鍋卻沒有這個問題。所以煎中藥一般不用鐵鍋,就是這個原因。東西買好,柳致知準備明天開始練藥,第二天,柳致知天不亮就起身,開始練拳,感覺比起以前,有了不小進步,看來上次在天坑邊生死考驗對自身功夫是一個促進。當鍛練結束,太陽已有一杆高,何嫂的早飯也做好,柳致知用乾毛巾擦了汗,歇了一會,當他端起碗,一種溫暖不覺湧上心頭,原來,這一碗粥已不是普通的粥,是血糯、蓮子、薏米,還有一片靈芝,完全是大補氣血的藥膳,何嫂以前也做過藥膳,昨天柳致知送給她野生靈芝,她雖收下,卻向人請教,今天柳致知一起床,她也起床,熬了這一鍋粘粘的藥膳,柳致知喝了一口粥,一入胃中,一股熱氣開始向全身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