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蓁蓁知道這樣很無理取鬨,之前和陸擎說好的去他家,也無法說服黃敏行,陸擎的父母也知道這事了,現在忽然說不去。如果是黃敏行以文理科不同,說不去彆人還能理解,問題是她和陸擎一樣,選的都是文科,而陸擎也說了陸擎的輔導條理清晰、邏輯分明、直指重點,她還有什麼可挑的?若說學費,更可笑了,陸擎這樣的家教老師都是按小時來收費,不論幾個學生,都是同樣的價錢,如果是一百二十塊錢一個小時,他們每個人可以分攤,每個人每小時四十,一天三個小時也就是每人一百二一天。這樣的一對三單獨輔導,也比上輔導班要好一些,價格方麵卻差不是很多。她並不是一個說話做事容易反悔的人,然而這些天,她總是容易糾結反複,剛剛才在心裡決定和黃敏行來一場青春期的初戀,就遇到了魏東青,真是見鬼。可不是見鬼?給自己做了幾天思想工作,她還是和黃敏行去了陸擎家,和上次不一樣的是,她變得極其斯文和冷淡,全程基本都隻和陸擎和黃敏行交流,對魏東青隻是疏淡地扯扯唇角喊聲老師好,連目光都會避免和他對上。她實在不知該用什麼心情來麵對。上了兩天課,她也知道以魏東青的家世為什麼來陸家給陸擎做家教了,他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標是陸擎,確切的說,是陸擎的父親。她就知道他做事沒有沒有目的性沒有目標,這時候陸擎還不認識她,她於他來說不過隻是個普通的學生,這讓她微微鬆了口氣。她不知道的是,對魏東青來說,這個性格淡漠的女學生給他初步的印象是,性格慢熱,在陌生人麵前很冷漠,在熟人麵前性格爽朗,典型的區彆就是對他和對黃敏行、陸擎。不過他並不在意,若不是黃蓁蓁這個同學長得太好看了些,讓作為男人他本能地多關注了幾眼,他目光根本不會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當然,既然來做了這個老師,他必然會儘到責任做到最好,所以上課的時候他還是非常認真,努力和三個人打好關係,包括黃蓁蓁。他看出來黃蓁蓁和陸擎關係好,若隻結交陸擎畢竟顯得目標性太強,但如果通過黃蓁蓁和黃敏行二人來接觸陸擎,則會自然的多,不會顯得突兀。讓他比較不解的是,黃蓁蓁這小姑娘根本理都不理他,不論他和她說什麼,她要麼‘嗯’要麼‘哦’,連正眼都不看他一眼,性情冷漠到這種程度,讓他私底下在洗手間時,也忍不住摸著自己早上用剃須刀刮的光潔的下巴,心想自己的魅力真的就這麼差?最後他歸功於,這個小姑娘的審美估計有些不同,不喜歡他這樣高大英俊陽剛十足的男人,喜歡黃敏行那種脾氣和煦的小白臉。是的,他第一天過來就看出來,這小丫頭和黃敏行倆之間有些曖昧,幾天觀察下來,發現黃敏行喜歡黃蓁蓁,黃蓁蓁的情緒則看不大出來,說她不喜歡,她明顯對黃敏行和對陸擎、他都不一樣,那種舉手投足間的親密,哪怕是生氣、鬱悶、糾結,都帶著一股親密的嬌嗔,和對他的那種疏離淡漠很是不同。他知道他此時應該從黃敏行那裡突破,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觀察她,關注她,居然覺得她哪怕是生氣冷漠的表情都很可愛,總是讓他忍不住會心一笑,打從內心的想去包容她,寵著她。當他知道自己心底還有這樣的情緒的時候,他也嚇了一條,並且感到十分莫名,大概是因為這小丫頭長得實在太漂亮吧?男人總是有劣根性的,尤其是見到漂亮的女人。他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第一次見她時的樣子,穿著黑色紗織泳衣,將雪白如玉的身體映襯著越發嬌嫩迷人,就是柳下惠看到都忍不住動情,何況是個正常的男人?哪個男人不想喝最烈的酒,開最好的車,睡最美的女人。黃蓁蓁,無疑是他目前見過最漂亮的小姑娘。何況這小姑娘的脾氣似乎還不小,一天到晚冷著臉,偶爾對黃敏行露出疏朗的一笑,便如那深夜之中悄然綻放的優曇花,又如破開雲層的漫天霞光。就這樣若無其事的過了兩個月,從開始的警惕防備排斥,到後來的適應,她發現,她完全可以做到不去關注這個人,不去在意這個人,儘量無視他。雖然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想起和他在一起六年的點點滴滴,有時也會迷茫,有時也會氣悶,有時會遺憾,有時會尷尬。她總忍不住去想,那幾天他究竟在做什麼,為什麼人不在又聯係不上。因為此前她對他一直很信任,在那女人找她之前,她哪怕擔心,不會也不願往那個方麵想。她的父親已經背叛過一次家庭,他如果也背叛,那她以後可能真的打算自己獨身過一輩子了。即使今生,她也不願意將那件沒有結果的事往最壞的方麵想。她不禁去看黃敏行。晚上回去的時候,她和他聊了一下,對當下社會形態中一些情婦、小三這問題怎麼看,尤其是有錢人當中,不說十個有九個都在外麵有女人,最少也有五六個。黃敏行似乎很詫異:“不論貧富,大人物還是小人物,人總得有些信仰,不然和動物有什麼分彆?”(1)那一瞬間,她的心忽然就柔軟了,之前埋藏在心中的陰霾瞬間被一掃而空,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最燦爛的笑容。她上前抱住他的脖子,撒嬌地看著他的眼睛:“這是你說的。”你要你說了,我就願意去相信。如此一來,倒是讓她將前世她父親、魏東青帶給的一些包袱都給拋了,這或許也是因為,他從未讓她失望過吧。三年的朝夕相處,她早已明白他是什麼樣的人,很少會說什麼大道理,總是用行動在做,而對於她來說,十萬句動聽的甜言蜜語,都比不上一件實際行動來的讓她信任和安心。拋開了包袱,她也不再藏著掖著,將內心的顧慮說了出來。她臉湊到黃敏行麵前,指著自己鼻梁左側靠近眼睛那裡:“我這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你能看到嗎?”黃敏行感受到她身上的變化,眉眼也跟著舒展柔和,他仔細地看了一下,還伸手摸了摸,淺淺一笑:“很光潔,一點疤痕都看不到。”“那是這兩年長好了,可你用手仔細摸摸,是不是裡麵還有一點點細微的像疙瘩一樣的感覺?”黃蓁蓁道:“小時候道士給我算過命,說我麵相本來是極好的大富大貴相,可偏偏鼻子這裡破了相,二十歲之前不能談戀愛,不然容易招爛桃花。”她糾結又鬱悶地看著鞋子,踢了踢地上的草坪:“我現在才十六歲,離二十歲還有四年呢,我怕的很。”她轉過頭,“你喜歡我嗎?”黃敏行眸光清澈見底,含著清淺的笑,“喜歡。”“我也喜歡你。”她說,措不急然的,仿佛一支忽然紮在了他的心臟。“可是我又不敢,我害怕,總擔心你是我的爛桃花,到最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她嬌憨的臉上露出十分認真的表情:“那是我最不想的,前任和朋友之間選擇,我情願選擇朋友,一輩子的朋友。”“你看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朝夕相處,有共同話題,三觀相符,說什麼都能說到一起去,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對方想要做什麼,這種默契……”越說她越是心痛不舍,眼圈都紅了,粉嫩嫩的嘴唇微微嘟著,“若是失去你這樣一個朋友,我真的覺得很可惜,很不舍。”“如果你成了我前任,那我肯定無法麵對你,以後都不會和你聯係。”他牽著她的手,他的手乾燥而溫熱,不知是緊張還是什麼緣故,手心裡微微冒出些汗,似乎有些害羞,卻還是鼓足了勇氣,“你為什麼覺得我會成為你的前任?如果是擔心麵相……”他握著她的手,將她的食指放到她剛剛讓他摸的鼻梁左側靠近眼窩的部分,輕輕摩挲著,“你看,你這裡完全沒有疤痕,一絲一毫都沒有,所以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我們會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他忽然輕輕抱住她,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臉頰微微有些泛紅,眸光如溪水般淺淺地望著她的眼睛:“好不好?”這一瞬間她就像被蠱惑了一般,望著他清亮的眼睛移不開眼,他眼底仿佛有明澈的波光在閃動,叫她沉迷的同時,心頭柔軟的不可思議。她難得地紅了臉,輕輕地說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