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非吃過飯後,正在院中散步消食。夜色朦朧,月光如水,周圍寧靜無聲。宋通和在外麵敲了敲門。冷非親自過來拉開門,宋通和站在外麵沒有進來的意思,沉聲道:“冷非,趙嬤嬤受了傷,夫人沒了貼身護衛,你補上罷。”“這個……”冷非一怔。內護衛與貼身護衛地位是截然不同的,看趙嬤嬤在府內的超然地位便知。宋通和道:“殺了崔秀峰,大功一件,況且還有趙嬤嬤的舉薦,就是你了!”“……是!”冷非抱拳應道。宋通和從懷裡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他:“這是身份牌,現在樓內隻有兩塊。”冷非雙手接過來。宋通和擺一下手轉身離開。冷非接過玉佩,仔細打量一眼,慢慢的將腰間的銀牌摘掉,換上了玉佩。從此之後,他便是夫人的貼身護衛,如趙嬤嬤一般,是護衛夫人宋雪宜最近的一人。宋雪宜一共四層護衛圈,最外層是遊衛,第二層是外護衛,第三層是內護衛,最後一層則是貼身護衛。趙嬤嬤與梁雪翁便是最後這一層,現在也包括了他。——第二天清晨,冷非正在練功。他很想回家看看大姐與姐夫,可現在的情形不宜回去,免得分心他顧。家中貼著煜王府的令牌,對手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不敢亂來,又有宋逸揚包攬了買賣雜物之事,冷媚與範長發不必出來,安全是無憂的。他煩心的是九龍鎖天訣,難有寸進,任憑他怎麼努力,怎麼參悟,一直卡在原地。他已經服了這麼多洗髓丹與天元果,卻毫無進入練氣士之兆,他有一個不好的推測:想進入練氣士,九龍鎖天訣要到第九層才可以。他現在才到第三層。他已經十八歲,能在一年之內練成九層?他殊無把握,一直在參悟九龍鎖天訣,苦修不輟,任憑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董瑩極有眼色,看他臉色沉鬱,便躲得遠遠的,在他視野之外收拾打掃。她片刻後輕手輕腳的來到院內:“公子,夫人有請。”冷非收了心神與架子,舉步跨過月亮門,從後花園往裡走,穿過三進院子來到了最前麵的大廳外。宋雪宜正與趙嬤嬤說話,廳內隻有清秀的丫環小澄。“夫人,趙前輩。”冷非抱拳進了大廳。趙嬤嬤正坐在榻上,微笑看著他。宋雪宜招招手:“小澄,搬個椅子過來。”小澄將一個繡墩放到冷非跟前。冷非端正坐好。“冷非,夫人的安危要勞煩你了。”趙嬤嬤微笑看著他。冷非道:“義不容辭,趙前輩放心!”“嬤嬤極力推薦你做貼身護衛。”宋雪宜道:“你這位子與從前不同,得耐得住性子,不能隨意出手。”“是。”冷非肅然點頭。宋雪宜道:“待會兒要過來一位高手,是我從長生穀求援,穀中派來的。”冷非緩緩點頭:“現在聽濤彆院也插手進來,確實需要更強高手,咱們應付不來。”“穀中高手,多數是心高氣傲的。”宋雪宜道:“行事也更簡單直接,手段沒那麼圓滑。”冷非道:“夫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宋雪宜輕輕點頭:“練武之人尤其吃不得虧,受不得氣,動輒便起紛爭,你莫要如此。”冷非點頭應是。正說著話,外麵傳來孫豪聲音:“夫人,長生穀的高手到了!”“好,我親自出迎。”宋雪宜道。她起身道:“嬤嬤,你且歇著,我去迎接貴客,將來還要指望著他撐腰。”“夫人不必操心我。”趙嬤嬤笑道,鼓勵的看一眼冷非。冷非衝她抱抱拳,隨著宋雪宜往外走。宋雪宜一邊走一邊低聲道:“我跟穀內求援,要求是頂尖練氣士,很可能是十二重樓,即使不是十二重樓,也有十二重樓的力量。”冷非肅然點頭。自己現在到底能不能對付得了十二重樓?還真不能斷定,隻碰到過孫鶴鳴一個十二重樓高手。他當初與孫鶴鳴交手時,對雷光應用還淺,不會兩縷三縷雷光同時應用。現在有了四縷雷光,且知道可以疊加令速度更快,數倍的提升自己關鍵時刻的飛刀威力。可要說一定對付得了十二重樓練氣士,卻是假的,十二重樓練氣士與十二重樓練氣士是不一樣的,就像自己也是練勁,與彆的練勁也不同。他瞬間便明白夫人的意思,如果來人氣盛淩人,也要忍一忍。兩人來到了黃府大門外。黃府大門已然洞開,宋雪宜與冷非出了大門,便看到台階下站著一個英俊青年。一襲綠袍飄飄,雙手懷抱一柄長劍,身形挺拔,孤傲的臉龐滿是沉肅,仿佛在俯看著黃府。宋雪宜抱拳,嫣然笑道:“薑師弟,有失遠迎!”綠袍青年打開雙臂,在劍鞘上一搭拳,矜持的微笑:“宋師姐,彆來無恙?”“也就混日子唄,不比在穀裡的時候。”宋雪宜輕輕搖頭:“還是快請進屋說話吧。”“黃師兄呢?”綠袍青年問。宋雪宜道:“最近一直在閉關,想要更進一步,可惜一直不得其竅,請進!”綠袍青年微笑道:“黃師兄天賦異稟,總能找到先天之路的,請——!”“沒這麼容易的,隻能借薑師弟的吉言了。”宋雪宜輕輕搖頭道:“這是我的貼身護衛冷非,冷非,這便是長生穀的薑潮薑師弟,天賦驚絕,年紀輕輕已經是十二重樓。”“不敢比宋師姐黃師兄。”薑潮微笑。冷非抱拳一禮,薑潮隻是輕頜首,透出幾分倨傲,看得宋雪宜心頭一跳。冷非平靜無波,似乎沒感受到怠慢。三人進了黃府直接到了大廳。此時大廳已經不見了趙嬤嬤的身影,唯有小澄在一旁等候,茶茗已經端上來。薑潮看冷非跟著進來,看他一眼,對宋雪宜淡淡笑道:“宋師姐還信不過我?”“這是哪裡的話!”宋雪宜抿嘴笑道:“這不是已經習慣了嘛,小冷,你先回去吧。”“夫人。”冷非遲疑。宋雪宜笑道:“有薑師弟在,不必擔心我的安危,聽濤彆院與也奈何不得!”“聽濤彆院?聽濤閣?”薑潮沉聲道。冷非抱一下拳退出大廳,站到了廳外,神色平靜。他強勢霸道,向來傲氣內斂,智珠在握,即使武功低微時也很少受過這種氣。依他的脾氣直接收拾一頓,讓這家夥知道天地高厚,但事先宋雪宜與趙嬤嬤已經勸過,防止他這麼乾。他已經答應,若直接翻臉,弊端太多。事關這種意氣之爭,他能壓得下意氣而考慮得失,不會亂來,報仇也不在一時半刻。這不像是當初寒冰穀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