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門口,龜丞相已經怔住了,他看著緩緩抽回的長劍,然後蟹將的身體失去支撐慢慢倒在地上。龜丞相的瞳孔慢慢張開,那綠豆般的小眼睛變成黃豆大小,更顯可笑,然後他便看到了一片虛幻的迷離,恍惚,就像是海麵上的泡沫,蟹將的身體忽然一點點的開始融化,然後慢慢消散,複又顯出他身下的地板,不留一絲血跡魂飛魄散……敖青緩緩伸手,食指修長,緩緩撫過劍鋒,讓那一泓秋水映出她臉上的寒冷:“每個人的一生都隻有一次,而機會用儘,便意味著死亡,而你,已經沒有機會了,一個連機會都抓不住的廢物,就去死吧。”地上,最後一絲飛沫消逝……“是吧,叔父。”敖青忽然一抬頭,看向了敖閏,然後手中長劍一閃,劍鋒便消逝在手中,“我殺了這個廢物,您不會怪我的吧。”敖閏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敖青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竟似是帶著絲絲的嘲諷,讓他的心中一顫,這孩子,果然還是無法忘掉那件事麼?哎!敖閏的心中似是微微一歎,侄女心中背負的痛苦,讓他有些心疼,但隨即女兒被劫的惱怒,便又讓他回到了現實,他臉上那絲恍惚隻是一閃即逝,便冷冷的開口了,滿是蕭殺,“他該死。”“龜丞相……”敖閏開口喚道,殿前那猶自處在驚駭中的龜丞相,如夢初醒,趕緊躬身恭謹道:“龍王。”“你去,那日負責保護玥兒的蝦兵,全部處決!”“臣……”龜丞相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蔚然一歎,“臣遵命……”龜丞相轉身。然後慢慢退了出去。“來人!”敖閏又是一聲呼喝,隨即從殿外便趨進了一名蝦兵。蝦兵單膝跪地,然後恭謹道:“龍王,有何吩咐。”“你去,傳令西海各路總管,本王限他們三日之內找到小公主,來見本王,若是找不到或者小公主已經……那就讓他們提頭來見!”敖閏的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殺意:“至於那個劫走玥兒的家夥,本王要他魂飛魄散!”“是。”蝦兵又恭謹的施了一理,然後轉身便朝外走去,沒有絲毫的猶疑,作為龍王的親衛,他們唯一的使命隻有服從。“等等……”就在這時敖青卻忽然開口了,蝦兵的腳步一頓。“青兒……”敖閏轉頭,看向敖青滿臉的不解。“叔父,”敖青緩緩的開口,神色間依舊冷清,或者不如說是冷漠,“你忘了,我這次來是有龍王的口信的。”“這……難道和玥兒有關係麼?”敖閏一愣。“沒有,”敖閏的眉頭慢慢的皺了起來,但敖青卻不管不顧,自顧自的接著道,“但和西海的兵力有關。”“什麼事?”敖閏皺眉問道,但敖青卻沒有說話,似是無意的,她的眸光瞟了一眼那殿前垂手而立的蝦兵。“你先下去吧。”敖閏也跟著看了蝦兵一眼,然後淡淡的吩咐道。蝦兵退下,敖青這才開口:“叔父,那個人就要來西海了。”“那個人……”敖閏的瞳孔猛然一縮。“她想母親保證過,千年之內不會犯我北海,所以不管她多恨龍王,也不會在北海做什麼,但西海就不一樣了,龍王讓我傳話給叔父,並讓叔父及早準備。”敖青淡淡道,神色冷清,就像是吃飯喝水一般自然,根本就不像是在訴說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她……不是一直在北海之濱嗎?怎麼忽然就……就要來西海了?”敖閏張皇道。敖青搖了搖頭:“不知道,她這次來的很秘密,要不是北海邊境一個水路總管偶然發現,恐怕現在所有人都還以為她還在北海,但既然發現了,對我們未嘗不是一個機會……”敖青說著眸子忽然微微眯了起來,滿是深邃,“叔父……”“秘密,機會?”敖閏急急的在大殿中走著,腳步落在地毯上,發出一聲聲沉悶的聲音,似是在做著什麼艱難的抉擇,驀地,他的腳步驀然一頓,然後轉頭,衝著殿外吼道:“來人!”一名蝦兵應聲出現。“你去,傳本王的命令,讓摩昂太子即刻出關,快讓太子回宮。”“是。”蝦兵恭謹的應了一聲,然後退了下去。“叔父你終於下定決心了,”敖青終於笑了,笑容中透著欣慰,“但恕我直言,大表兄雖然法力高強,但憑那人的實力,大表兄恐怕還不是對手,而且現在讓大表兄回來,時間上是不是也來不及了……”“這我又何嘗不知。”敖閏長歎一口氣,“可是以那個人的力量,還有他對四海的仇恨,西海此番定然難安。而放眼四海除了我兒摩昂,又有誰能是那個人一合之敵?”“恩?”敖青的神色驀然一變,透出古怪,開口道:“叔父……”敖閏卻是又歎了一口氣,頹然道:“你們發現她蹤跡是便已在北海邊境,此刻他恐怕已在我西海境內了,縱是馬上向大哥、二哥求援恐怕也是來不及了。為今之計,也唯有先已我二海之地擋住他,再徐圖後計了,所幸,她這一次是秘密前來,所帶人馬一定不多,想必和你我二海之力,還是能暫時阻她一阻的。”“對了,青兒,現今北海的人馬已到何處了?”敖閏忽然看向敖青問道。“不是的叔父,事情不是叔父你想象的那樣,北海此番沒有調動人馬,這一次那個人不是……”“什麼……沒有人馬?”敖青的話尚未說完,敖閏的麵色已猛然大變,他忽然嗆然一笑,“天亡我西海啊!三哥你是要害死小弟啊!三哥……”敖閏的身體忽然踉蹌了起來,他重重的倒在椅子上,臉上已是一片慘然:“三哥,四海同氣連枝,如今小弟西海遭此大難,你既知曉,又怎能坐視不理!啊!天亡西海,天亡西海啊!”敖青的臉色很精彩,她看著一旁那呼天搶地的敖閏,終於再維持不住那副清冷的樣子,頰肉不經意的抽搐了幾下。“叔父……”敖青似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才剛剛開口,便被敖閏打斷了。“罷了,罷了,”敖閏無力的揮揮手,然後慢慢抬頭看了敖青一下,又低下了頭,他像是一下蒼老了一百歲,有氣無力的道,“青兒,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憑你和那個人的關係,她一定不會為難你的,也是,就算北海幫忙又能怎樣?不過是多留一線生機而已,更可能是把兩海一起填進去,也罷,你回去吧,去告訴三哥,我謝謝他能把著消息通知我……”“叔父,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這一次也許是我們解決她的一個機會!”“解決?是啊,我西海就要完……恩,嘎?”敖閏抬頭,滿臉愕然,“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