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台上，酒桌很多，完全是擺宴的形式，之前上身任瀾的那個存在吃喝了一些，但是相對於這裡上百桌的量來說，其實可以忽略不計，貢品，有的是。趙鑄的神識完全鎖定住了身旁的這個奇醜無比的大黃牙，所以才能夠做出這種摟抱的姿勢，雙方一個實體肉身，一個是靈魂，但是並不影響通過這樣一種方式的接觸，隻要某一方麵人的層次足夠高就可以。在一桌後麵坐了下來，趙鑄親自舉起酒樽，遞給了大黃牙。大黃牙笑了笑，低下頭，對著酒樽吸了一口，一股酒氣就被其吸入體內，之後這一樽酒就徹底失去了酒的味道，因為精華都被吸走了。把酒樽裡的水倒掉，趙鑄又拿起酒壺又倒了上去，趙鑄連敬了三杯，大黃牙也不客氣地喝了三杯，敬酒的自然，喝酒的酣暢。其實，這種貢品，吃的不是一個“品”，而是一個“貢”。被祭祀的人所享用的，其實並非是這些普通人眼中的佳釀美味，而是享受著彆人對自己供奉的這種感覺，仿佛自己和活人或者叫凡人之間又多了一道聯係。普通人需要修煉，要修出仙氣兒，而這些鬼魂之類的，也需要修煉，他們需要沾一點兒人氣。這些，趙鑄都懂，所以他在做。大黃牙連“吸了”三杯，臉上竟然浮現出了一道紅暈，打了一個酒咳，笑道：“也不知道多少個甲子歲月了，還以為早就被忘了，也沒人給我推杯換盞了，今兒個剛剛那三杯酒，等的時間是長了點，但滋味似乎比記憶裡頭更好。”趙鑄不動聲色地把酒樽裡的水倒掉。重新倒酒，隻是這杯酒沒再敬過去，而是拿在手中，輕輕的搖晃著。此中意思，若是這大黃牙真的不明白，那也就算了，趙鑄就當是玩了個遊戲，陪著鬼魂喝了幾杯，反正酒也是彆人現成的，自己也沒吃什麼虧。但若是大黃牙明白了，那自己就真的賺大發了。彆看這大黃牙和那古代大帥哥並不是什麼強大的鬼魂，但是他們可都是從先秦時期“存活”到現在的，身上，總是有點乾貨才是。大黃牙本想繼續喝一杯，見趙鑄這個姿態，又笑了笑，點了點頭，伸出手。把住了趙鑄的脈搏，有點像是在給趙鑄看病的大夫，隻是這個大夫，是個鬼。“你有病。”大黃牙的話很乾脆。很直接。趙鑄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示意大黃牙繼續說。“你為我封正一次，我給你看一個病。怎麼樣？”大黃牙臉上露出了一種“你好我也好”的神情，其實這家夥哪怕是做鬼了，看起來也是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也不懂生前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可能扒灰的事兒都沒少乾才對。封正，這種事兒，在古代的誌怪裡經常出現，某個動物，甚至是某條河，乃至於某座山，請某個大人物，這個大人物可以指得道高僧道人或者是世俗凡間有氣運的人去給它封正。比如對一條蛇封正，就是對它說：“你是一條龍。”證明你認為這條蛇是一條龍，就算是封正成功，這對於這條蛇以後的進化修煉之路有著很大的幫助，不單單隻是讓它覺得多了一點信心這麼簡單，可能無形之中日後它的修煉會得到你自己氣運的庇護。當然，這種事兒也不能亂作的，首先你得自己是有氣運的人，才有這個資格去封正，而萬一你封正的那位最後玩兒脫了，比如還是那條蛇，沒成功化龍，那麼你的氣運也會因此遭受損害，雙方之間其實在封正那一刻起像是締結了一種很簡單甚至是很微不可查的“契約”一樣。麵對大黃牙這個要求，趙鑄幾乎是壓根沒有考慮地直接搖頭：“做夢。”趙大少自己修了風水之力，也修行了密宗功法，算是人世間的得道高人了，若是趙大少喜歡，沒事兒做走在鄉間小路上給一隻青蛙或者是給一條草蛇或者是給一座小木橋封正一下，這無傷大雅，也沒什麼負擔，但是現在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個幾千年前的鬼魂，天知道他會搞出什麼名堂，若是給他封正把自己和他捆綁到一起，自己可能被對方直接坑死！“額……”大黃牙沒想到趙鑄拒絕得這麼乾脆利索，下麵的話有些沒地方說了。“那，咱們換個條件。”大黃牙開始重新商量。“醫者父母心，彆要條件了。”趙鑄很厚顏無恥地說道。“……”大黃牙一副受了內傷的表情。“還看病麼，不看的話，咱就此彆過了，我也得去趕路。”趙鑄這話說得半真半假，也站起身來。“看，怎麼不看，你說得對，醫者父母心，醫者父母心！”大黃牙像是下了大決心似地，“幾千年沒被人敬過酒了，今天就破例一次幫你一把。”趙鑄重新坐了下來，仿佛之前說要走的，並不是他。“先說第一個病吧，你體內的月輪，不是你的，雖然是一顆種子，但是這種子是彆人給你的，這個種子的種植方式、水土、風水等等一切一切的條件是否適合種在你的身上？”大黃牙開始一本正經地說道。“適合又能怎麼樣，不適合，又能怎麼樣？”趙鑄這話說得有些無奈了，難道說不適合自己就能把這月輪給丟掉？這是多大的浪費啊，趙鑄可不舍得這麼做，他也沒資本這麼做，人北月當初送這個種子時本身就是一種看得起你的姿態，趙鑄那時候還能去挑肥揀瘦？“給你這種子的人，境界比你高太多，雖然他斬斷了自己和那種子的聯係，但是你依舊無法馴化它，所以……不如把它給我！”大黃牙臉上露出了一抹貪婪之色。若非是他真的隻是一個實力一般的亡魂，趙鑄估計已經開始本能地開始對他的攻擊了。少頃，似乎也是覺得自己的話有點不對，然後，大黃牙咳嗽了一聲，道：“我拿東西和你換。”“彆談條件。”趙鑄重申了一遍自己的立場。“這種子繼續在你體內，長成了，可是會害你的，我靈魂內烙印著一部《禦靈決》，你的靈魂強於常人，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有天賦，如今境界又這麼高，完全可以修煉這部功法，而且你這人命格奇特，犯東西，你不找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反而會主動找你，有了《禦靈訣》，你就有了對付操控統禦它們的能力，等於是在根據你的命格在給你改運勢！相信我，這部功法真的很適合你。”大黃牙繼續說道。此時，大黃牙的形象一下子和《功夫》裡的那個給周星馳賣如來神掌秘籍的乞丐重合在了一起，”我看你骨骼驚奇是個習武之才，保護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給你了。”這時，在一邊上陪著那個大帥哥坐在一起的任瀾開口笑道：“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樣子，還拿什麼破功法忽悠人。”任瀾對身邊的大帥哥是一點都看不上眼的，之前那個上身的反倒是給她留下了一些以後修行的方向，這種普通的亡魂，她倒不像趙鑄那樣喜歡去費時間陪他們熟絡感情。聞言，大黃牙也不生氣，道：“這部功法是我自己畢生精華所創，就算是魂修也能夠繼續修煉，但是，當我發現自己不過是籠中彆人手中的一個玩物，一個人偶，一個道具時，我就沒了繼續煉下去的勁頭了，但是，你不一樣，你能出去，你能離開這裡，你能獲得大自由，這部功法給你，才算是不埋沒，這裡強橫的存在這麼多，其實都是籠中困獸，都是可憐人，都是被統禦的靈。”大黃牙的語氣之中，顯露出著一絲蒼涼和落寞，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逼真，逼真到任瀾也暫時沒有繼續說話去諷刺他了。趙鑄還是不打算交換，這代價還是太大，要知道月輪在自己體內可是很有用處的，能夠幫自己恢複元氣恢複傷勢，就算是以後真如這大黃牙所說長成之後反而對自己有害，但是以後的事情，向來不是趙鑄所願意花太多時間去考慮的，誰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那個所謂的將來？然而，在此時，趙鑄手腕上的骨環忽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死符，你讓我出去傳個話行不行，這功法你不是沒聽說過，那可是先秦秘法啊，這小子不是實力不夠沒辦法開啟和骨環的聯係麼，修煉了這個就能夠和骨環產生聯係了，你也輕鬆了不是，快讓我出去，我就說一句話，就說一句話，你彆這麼死腦筋好不好，反正剛有新人來了，你去教訓新人玩成不成？”斷頭人站在墳頭上不斷地大喊著，但是頭頂上的太靈符依舊不為所動。……隻是，骨環，卻在趙鑄手腕上連續震動三下。趙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在一旁任瀾震驚的目光之下從眉心之中取出了一道光華明豔的月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