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蕭如薰的快節奏和神思維,兩位大將表示自己還沒跟上思維的腳步,等醒悟過來之後,便意識到蕭如薰想要的大概是雲南沐王府那樣的地位和處境。雲南沐王府,大明立國以來便永鎮雲南,雖然朝廷也在雲南設有官吏,但是雲南之地與其說是大明政府在管理,倒不如說是沐家在管理,曆代皇帝在任命官僚的時候都會告訴他們,在雲南,要多詢問沐王府的意見,處理政務的時候,千萬不能繞過沐王府。可以說,能把雲南給打下來,是沐英的功勞,治理雲南,讓雲南徹底從屬於中原,那也是沐英的功勞,是沐英把桀驁不馴的雲南土司給馴服了,讓他們老老實實的稱臣納稅,有雲南沐王府的存在,雲南終明一代就沒怎麼亂過,因此,雲南的身上有太重的沐王府的印記。而蕭如薰想要做到的,無非是讓緬甸成為第二個雲南,讓大明朝的國土範圍向南擴張到印度洋海域,得到一個南邊的出海口,不僅有利於海洋時代的海權爭奪,也有利於在必要的時候給大明留下一線希望,更重要的是利用這裡的便捷位置,積極的和西洋進行溝通和貿易,把他們目前所掌握的一切科學知識全部弄過來,武裝自己的軍隊。東方軍隊不是沒有火器部隊,這年頭,緬甸人泰國人越南人都有火器部隊,精銳程度不在西洋之下,戰鬥力極強,保持尊嚴和獨立,洋人不敢造次,但是為什麼再過一兩百年他們就全部淪為殖民地了呢?區區幾千人的西方軍隊就能征服一個東南亞國家,這又是何等的奇怪呢?科技的飛躍所帶來的武器的代差是讓東方軍隊弱於西方軍隊的重要因素,他們在用科學武裝自己的軍隊,通過各種手段增強火器的威力,讓火器麵目一新。火門槍和火繩槍的主流時代,科技所帶來的威力還不是很大,東方的代表中華和西方的火器威力相差不大,縱使略有落後,但在某些方麵還在西方之上,互有長短,彼此之間的戰力相差不大,那年頭明軍和西方任何一個國家的軍隊交手,都不會吃虧,取勝也不難,但是等火器發展到了燧發槍的時代之後,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從火繩槍到燧發槍,從點火到底火,從滑膛到線膛,從前裝到後裝,西方的火器在那之後的二百年裡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這樣的變化,是奉行經驗主義和奇技淫巧思想的中國所無法主動進行的,而那段時間,恰好碰上了滿清的閉關鎖國和弓馬立國,唯一可以推動中國前進的外部因素也被隔絕了。不僅僅是中國缺失了迎頭趕上的最後機遇,整個東方國家都在那段時期內以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缺失了這個機遇,讓人不得不感歎——天意難違。蕭如薰不會允許這種事情再次發生,在自己有能力挽回大局的情況下,這一切都要得到改變,而這樣的想法在和日本交戰之後,看到日本因為武器的落後和不足而遭到大明軍隊吊打的慘狀之後,更加堅定了。二百多年以後,那就是清軍的下場。在這樣的思想的推動之下,蕭如薰的腦海裡關於在緬甸重啟希望之光的想法就越來越堅定了,正好有這樣的機遇,他絕對不能放過,隻是他肯定不可能一個人去做這種事情,他需要很多很多的幫手和很多很多的錢去做這樣的事情。兩廣和福建之地沿海的居民很早以前就有了下南洋的傳統,他們的鄉土情結不是非常嚴重,也有敢闖敢拚的傳統,所以他們是最能招募的移民,這些人裡麵,將有一技之長的人都給招募而來,在緬甸打拚出一番事業,想來並不是什麼很困難的事情。開墾荒地,開發礦藏,開啟商貿,隻要政局穩定,在這樣一片遍地黃金的地方發展起來絕對不是難事。他把這樣的想法告訴了鄧子龍和劉綎,也告訴了其他的自己的一些親信部將,在得到了大多數的肯定的意見之後,蕭如薰不再猶豫,著手開始了安排,比如利用石星的關係安排父親的離休事宜,並且秘密找買家,將父親在京師經營多年的一些珍貴古玩藏品進行估價,然後發售。這些事情不是幾天之內就能辦完的,不過有父親的親自出手,也能辦的非常穩妥,於是就在六月初六日,在石星的安排之下,蕭如薰上表請求率軍出征洞武國,而六天以前,大明交付給暹羅國的公文已經快馬南下,先大軍一步前往洞武國了。這一次,朝廷的批複極為快速,大抵是急著要把蕭如薰趕走,而且之前的準備工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船隊一早就開始裝填軍械物資和糧草,沿途需要征調的部隊也早早地安排好,蕭如薰這邊上表,那邊就開始安排軍隊在天津衛登船準備出發,整個過程也隻用了不到三天。皇帝依舊沒有出麵,甚至連個消息都沒有,一封冷冰冰的內閣出具的聖旨代表了皇帝,或者說皇帝被代表了,這和之前秘密召見蕭如薰安排出征事宜的皇帝大為不同,蕭如薰心中疑惑不已,但是什麼消息都得不到。朝臣這是要甩開皇帝開始辦理朝政了?雖然按照大明朝的政治製度,就算皇帝隻是一個吉祥物,隻要官員齊備,帝國政府還是能正常運轉的,但是那麼多的官員任命和正常的離休還是需要皇帝的命令的,皇帝如果什麼也不管,朝廷官員會出現大量的缺員,也會出現大量本該退休卻無法退休的老官,上的上不去,下的下不來,事實上,萬曆朝後期,的確出現了這樣嚴重的官員問題,使得帝國的行政效率出現了斷崖式的下降。一次三王並封的失敗真的可以讓皇帝失落至此嗎?蕭如薰可記得萬曆皇帝和朝臣爭鬥了快三十年才最終妥協並且灰心喪氣,現在他才是三十歲,還沒到灰心喪氣的時候吧?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