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飛劍閃爍著光芒,靜靜地浮在兩攤漸漸消散的“遺跡”上空——經過這一變故,誰也不敢再停留在地麵上,隻有浮在空中,各懷心思的看著這一切,眾人寂靜無聲,隻有兩個邱家的少女還在啜泣,嗚嗚咽咽的抽泣聲,聽著怪難受,雙木宗的幾個修士,不論男女,眉頭都微微皺了起來,顯然不滿這種哭聲。邱雲盛喝道:“不許哭了,成什麼樣子,這哭個沒完沒了,你們不是修士麼?”他臉色雖然不渝,但是看來陰沉多過傷痛,顯然比起傷心兩個侄兒的死,他更加憂心的是如今自家的處境。邱肜肜低聲道:“是。”咬著嘴唇忍住了哭泣。邱彤彤雖然也想答應,但眼淚忍不住成對落下,那死去的邱同洋,是她嫡親的弟弟,向來十分親近,哪裡是被嗬斥一句就能忍住的。邱運盛見狀長歎道:“彤兒,不要哭了。現在你哭他,一會兒你身死的時候,還不知道誰來哭你!如今是什麼地方,哪是啼哭的時候?有啼哭的時間,不如整頓精神,這一次雖然凶險,但並不是什麼厲害獸怪,傷害還有限,下一次還不知道遇到什麼凶險,半點也怠慢不得。”淩天在旁邊見她梨花帶雨,心中暗喜道:正是需要我的時候。伸手輕輕的攬住她的蠻腰,道:“彆怕,還有我在。”邱彤彤輕輕嗯了一聲,頭微微一側,靠在他肩膀上。淩天看著底下那兩攤水痕,嘴角一挑。露出了幾分快意的笑容。良久,邱運盛轉頭對董正義道:“道友。是我想得簡單了。”董正義望著腳下一片花圃,側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雙木宗弟子。道:“看來這個便宜,也不是那麼好撿的。道友,咱們怎麼辦,這花圃十分古怪,想必還有不少危險在其中,這裡不能呆了,不然去森林吧?”說著一指眼前一片廣袤的森林。那森林樹木參天,生長繁茂,看來是一處老山林。邱雲盛眉頭一皺。暗道:虧你也是偌大的年紀,怎麼胡亂出主意,看似平靜的花圃都藏著這樣的危險,那山高林險的樹林中,還不知道藏著什麼養的危險,哪裡能夠去得?咬了咬牙,道:“那邊隻怕有危險,我看不如去那邊——”說著指了指另一邊的山道。那邊也是一處叢林,但樹木低矮。植被簡單,看來不似特彆危險的去處,從空中看一目了然,若是低空禦劍。應當能夠穿林而過。董正義道:“不可,那邊看起來無險,你怎麼知道裡麵是不是暗藏殺機?”邱運盛皺眉道:“那你怎麼知道這邊暗藏殺機。而森林那邊不暗藏殺機?”兩人互相瞪視了一會兒,發覺對話沒辦法進行下去了。遇到這種情況下,雙方本來就不熟。又都是身懷法術,特立獨行的修士,即使不立刻翻臉,要沒辦法合作下去,多半會一拍兩散,但是如今邱家一下子死了兩個修士,力量大為削弱,單獨行動隻怕冒險,邱運盛不敢隨意說分開。而董正義似乎也有什麼顧忌,沒打算就此分手,兩人大眼瞪小眼,一時僵持住了。上麵兩個人僵持,旁邊的小輩麵麵相覷,邱家的兩個少女咬著嘴唇,淩天故作瀟灑的微笑,李落狀似無意,隱晦的看了江川一眼。江川低下頭,動了動嘴角。董正義眼睛一亮,道:“道友,你可知底下的是什麼花?”邱運盛道:“你認得?”董正義歎道:“可惜我沒早些認出來,這不是被稱為青色瘟疫的蛇王花麼?”邱運盛連這個名字都不曾聽說過,道:“原來如此,可是這花十分厲害?”董正義道:“這花劇毒無比,且不說了,最厲害的是傳染的極快速。一人中毒,染及一室,一室中毒,染及一城。彆說沾上一點花汁,立刻潰爛而死,就是那中毒之人流下的毒膿液,誰若是沾染了一點,也是必死無疑。剛才咱們若是不小心碰觸了兩位邱小哥的身體,這時候恐怕也已無幸了。”邱運盛道:“厲害,沒想到這裡長有這般厲害的妖花。董兄,既然你能分辨這些妖花來曆,咱們便可以走的順遂一些。”他本來在猶豫,到底該不該分道揚鑣,但是發現董正義能辨認花草之後,立刻順水推舟,將兩方人緊緊綁在一起,說什麼也不肯分開了。董正義搖搖手,道:“我哪裡懂得什麼……是這樣,我雙木宗以培植草藥和木屬功法見長,所以我們都知道得多一些,但也不過是稍微見識多了一些而已,花圃裡這些花兒我認不全,但是有一件事卻是肯定——你看這些花開的如何?”邱運盛一愣,低頭看去,隻見地下是五顏六色的花海,花枝搖曳,芳香撲鼻,道:“這花開得很好。”董正義皺眉道:“問題就在這裡——這些花本不該開的這麼好的。你想想,那蛇王花何等毒性,這麼多毒液滲入地下,隻怕是成片的大森林都給毒死了,為何這些花卻是安然無恙?”邱運盛道:“你說這些花個個都不是好種?”董正義道:“彆的我不認識,你看那旁邊的白花,就是普通的白海棠,有什麼特殊?特殊的是咱們腳下的土。”邱運盛哦了一聲,露出了幾分恍然。董正義道:“彆忘了半年之前,這裡還是隻有大塊玄冰的千裡玄冰場啊。這一草一木,都使用法力搬來的,可見我們憑借經驗判斷什麼地方險惡,什麼地方安全是沒用的。正好相反,我倒覺得,越是看來美麗安全的地方,越有可能是大凶之地。這是設計玄冰場的人的構思,故意與眾不同,混淆了咱們的判斷。譬如這花圃,看來是一道美景,其實步步殺機。而那低矮叢林,雖然看著平緩,我斷定其中必然有大危險。”說完這段話,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額上隱隱冒出汗珠。邱運盛已經被他說服了七八分,道:“確實有理,然則,你說那密林之中,就沒有凶險麼?”董正義頓了一頓,道:“也有。”說著目光閃過了一絲詫異,好像在懷疑自己的話一般。邱運盛沒發覺她的異樣,道:“也有?”董正義呼了一口氣,道:“長生殿既然要放養一些獸怪來考驗我等,大概是不會顧此失彼的,看起來不凶險的地方固然有意想不到的凶險,但看起來本就凶險的地方,一樣會危機四伏。隻要進了千裡玄冰場,都是一樣的,根本不要想清淨。”邱運盛道:“那為什麼要走那密林?”董正義道:“沒辦法,因為我們要去內場,那裡最近。”邱運盛愕然道:“進內場?我們真的要進內場?”董正義語重心長道:“邱道友,你之所以提議不進內場,就是因為怕危險太大。但如今你看見了,外圍的危險不比內場少,可是咱們在外麵碰見的都是獸怪妖花這種硬碰硬的陣仗,到了內場,人雖然多了,卻可以利用旁人敵對廝殺的空隙渾水摸魚,機會比這裡大,危險說不定比這裡還要小,為什麼不進內場?”邱運盛遲疑了一下,董正義肅容道:“邱道友,我的主意已定,雙木宗不能白來一趟。倘若道友覺得外圍合適貴府,那麼咱們就此彆過。”邱運盛現在有些六神無主,聽他要走,不由得有些著急,道:“這個……唉,董道友不要衝動,我也沒說不去吧。”董正義點頭道:“這便對了,咱們走吧。”當先禦劍前行,邱運盛額頭青筋一跳,知道自己這邊失去了實力,主動權便全交在對方手中,心中無奈又著惱,哼哼一聲,揮手道:“大夥兒跟上。”幾個青年男女跟在後麵,邱彤彤跟著淩天,突然奇道:“咦,那個江川呢?”淩天聞言不悅道:“你管他做什麼?”雙木宗幾人同時回頭,隻見江川在兩攤水跡旁邊停頓了片刻,這才跟了上來,倒背著雙手,還是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討厭模樣,雙目宗的修士懸停在空中等他,江川跟上來,對幾人頷首示意。邱彤彤心中暗道:那江川似乎還挺受重視的,所有人都等著他,他不走,彆人也不走,剛才那秦姐姐明明對他有意見,這時候竟也等著。也對,畢竟是掌門的後人,就算再怎麼討厭,也應當給幾分麵子吧。幾人進了密林,一路飛行,竟是一路有驚無險,偶爾遇到些小麻煩,也都化險為夷,半日時光過去,日當正午,竟被他們平安進入了樹林深處。突然,幾人同時一停,隻聽得前麵傳來隱隱喧嘩之聲,似乎有人在,再仔細聽時,原來動作不小,聲音隱隱震動地麵,樹葉都搖晃了起來。董正義聲音放低,道:“小心了,前麵有戰鬥,或許有事故,咱們去瞧瞧。”邱運盛笑道:“果然有機會了,道友料事如神。”他這兩句話純粹是拍馬屁,也不知道怎麼得出這個結論來的,頗有些人在屋簷下的味道。董正義點頭道:“或許是個機會,找個人前去探路吧,李落——”話音剛落,隻聽一人道:“讓我去瞧瞧。”眾人順著話音看去,卻是江川。董正義一口答應道:“好,你要小心。”邱運盛眉頭一挑,道:“淩賢侄,你也跟著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