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是一愣,不是玄冰場還是哪裡,寒冰穀的千裡玄冰場早已開放過數千年,三十年一次的盛會,也舉辦過數百屆了,難道這一次還能有什麼變故麼?蔣千裡直接道:“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今時不同往日,你們也不是不通世事,都知道現在大昌修仙界最大的事情是什麼——沒錯,長生殿頒令,這一次玄冰場由上殿派人主持,曬丹什麼的,雖然重要,但是都沒有長生殿頒布的諭令重要。所以這次大會,重要的不是我們要去做什麼,重要的是究竟誰舉辦的。”馮綺然微微皺眉,碰了碰江川,低聲問道:“蔣師兄這話什麼意思?”江川沉吟了一下,選擇了比較直白的說法:“意思是,這是長生殿重返大昌修仙界以來第一次舉辦重大的活動,又是七派——現在是六派了——齊聚,意義非凡,多半會有什麼重大的事宜。”他解釋的聲音雖小,但是並沒有用傳音之法,反正也沒有什麼背人的,蔣千裡在遠處往這邊看了一眼,仿佛接著他的話說道:“沒錯,這次的千裡玄冰場大會,由長生殿主持。長生殿的原話是,‘既然時隔千年,再次主持大昌修仙界的大事,自然當彆有一番氣象,方能宣示我長生殿乃至大昌修仙界的鼎盛。’因此,將把這次的千裡玄冰場改為‘玄冰大會’,作為測試和培養晚輩的重要盛會,各門各派,七大派——包括小孤山太嶽道。都要派遣百位靈覺期弟子參加,其他中型門派派遣二十人。小型門派和大世家要派遣五人以上,全大昌的晚輩濟濟一堂。方能試出各門各派的前途未來,凡是大有前途的門派,長生殿重重有賞,另眼看待。”眾人聽到“測試“兩個字,眉頭都是一跳,這可不是什麼吉祥的字眼,修仙界很多殺戮極重的慘事,都是借著這個名目來的,據說很久以前太嶽道興起立威的時候。也曾舉辦過一次測試大會,隻不過那次是借口煉成了一把靈寶劍,將六大派的道基高手找過去試劍。那也是是極慘烈的大會,光會上死掉的道基修士就數以百計,宗師隕落,真人重傷。經此一役,六派噤聲,方確定了太嶽道在大昌說一不二的地位。難道長生殿也要來這麼一次?運氣不好的是,這一會被選上的。是他們這些靈覺期的弟子。隻是說什麼表現優秀,重重有賞,另眼看待雲雲,沒人當真。倘若真的表現出類拔萃,隻怕招來的就是另一種“另眼看待”了。蔣千裡靜了一靜,才道:“既然是測試。自然就有題目,雖然長生殿不曾公示。但是門中曾言道,這一回的千裡玄冰場已經被大幅改造過。和以前的玄冰場完全不同,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試煉場,裡麵的殘酷之處,與以往全不相同,到時候開啟,立刻就能成為一片……修羅場。”說著拿出一疊玉簡,道,“門中零零碎碎的獲得了一些消息,了解了其中內幕,都印刻在裡麵,你們仔細研讀,記住之後立刻銷毀,不許透露給他人半個字,包括和你們同去的內門弟子,更不許拿出去炫耀或者私自帶出門。誰敢帶入玄冰場中,休怪門中無情。”江川領到一隻玉簡,心中明白,這是門中為這些最核心的弟子做的“小抄”,為了顧忌長生殿,自然不能外傳,若是帶入了玄冰場,落到其他門派手中,說不定就成了林下洲的罪證,是以有這麼一說。他並沒有立刻查看,馮綺然卻是立刻貼在額頭看了,奇道:“咦,這一次還有大永和大赫的弟子麼?”她聲音不小,蔣千裡自然聽見了,這一回卻沒有解釋,直接道:“具體事宜就是裡麵這些,但是我有兩件事要提醒你們。第一,準備充足。咱們都是有師尊的人,誰的日子也不緊,平時多少有些積蓄,我勸各位師弟妹,不要吝惜財物,該準備丹藥,法器,符籙之類的隻管預備,有些暗藏的底牌更好,你們都是宗門的下一代希望所在,什麼好東西都抵不上你們的命珍貴,舍命不舍財這種蠢話,說的是凡夫蠢人,不要犯了這種錯誤。”其實他不說,這種道理誰不明白?所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在座的弟子雖然修仙之後,不可能坐不垂堂,但是千金之子總是不錯的,內門外門弟子費儘心思得不到的東西,他們應有儘有,也知道珍惜性命,誰也不會吝惜外財的。蔣千裡本也就是囑咐一句,重點說的是後麵的話:“還有一點,就是團結。”這個詞對於大部分修士來說,可真是個陌生的字眼了,眾人都是詫異,看著蔣千裡。蔣千裡短促的笑了一聲,道:“這裡沒有外人,我直接說吧,修仙界講究的是一個獨來獨往,你們除了一師同門,怕是連話都不曾跟旁人說幾句。這也罷了,因為大道長生,原與旁人無關,但是,進了玄冰場,你的生死,就與外人有關了。你的性命,同時受到各門各派,甚至大赫大永的修士衝擊,這個時候,誰能幫你分擔一下壓力?隻有同門。合則利分則害,大夥兒都是聰明人,這點當然道理知道,尤其是在座的,你們環顧四周,看見了嗎,你們前後左右的師兄弟姐妹,到了玄冰場,可能就會救下你一條性命。”江川不自覺的看了看四周,發現周圍也有人在做同樣的動作,目光交會時,比以前要溫暖了少許,心中暗道:這位蔣師兄的口才了得,能影響人心,說出一句話來,旁人都信服他。蔣千裡點點頭,道:“我相信在座的幾位互相之間都有數了,下麵我要說一下,和內門弟子與方家弟子相處的問題。不錯,你們平時看不起外麵的弟子,他們的實力也不如你們,但是你們要知道,在外麵,誰才是你們的敵人。不要說什麼‘上清州內外兩重天’這樣的話,。在外人眼裡,你們都是林下洲弟子,榮辱與共,能借一分力,就是一分力。”眾人都是點頭答應,蔣千裡威信很高,就算有人對他的話心中不以為然,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蔣千裡點點頭,道:“話說到這裡就是了,還有一個月時間,該準備什麼,就準備什麼,該跟朋友練習,就跟朋友練習。對了,十日之後,門派為了選拔玄冰大會的參加弟子,有一場大比,我希望各位都去觀看,那裡麵說不定就有你們的隊友。”說著抬了抬手,道,“就是這般,散了吧。”眾人告辭散去,江川正要離去,卻見蔣千裡往這邊走過來,不由得一愣,腳步停下。蔣千裡卻不是找江川,而是越過他來到馮綺然身邊,臉色溫和了許多,道:“馮師妹。”馮綺然顯然和他很熟,笑吟吟道:“蔣師兄,最近不怎麼來我們那裡玩兒了?”蔣千裡苦笑,齊雲殊另嫁他人,他哪裡還會涉足那片傷心地?壓下一腔苦悶,道:“馮師妹,馮師叔托我一件事,要跟你去一起去。”進了上清州之後,因為各自都有師父,傳承有序,所以輩分就按照各自的師門排序來,而不是修為高低,隻要是宗師弟子,不管是法體期,靈覺期還是道基期都是同輩,而靈覺期也可以管其他宗師叫“師叔”。馮綺然道:“什麼好玩兒的事啊?”蔣千裡微笑道:“他老人家讓我陪你去坊市買點好玩兒好看的東西。”馮綺然大喜,拍手道:“好呀,好呀,我早就想去坊市逛逛了,隻是師父一直不許,這一會可好了。”蔣千裡轉頭,對江川道:“這位師弟有事麼,沒事一起去吧?”馮綺然熱情道:“對啊對啊,一起去逛逛玩兒啊,機會難得。江川道:“既是蔣師兄和馮師妹邀請,自然恭敬不如從命。”蔣千裡道:“既然如此,咱們這就去吧。“馮綺然連忙道:“等等,我還沒準備好——我這就回去取靈石,還要換一身衣服,咱們半個時辰之後在山門見麵,不見不散。“說著一溜煙去了。江川看著她蹦蹦跳跳的背影,不由得好笑,轉回頭來時,卻換了一副肅容,輕輕欠身道:“師兄有什麼吩咐。“蔣千裡輕輕頷首,道:“師弟果然機敏。我剛才看你便聰明,想來沒有看錯人。這一回出去,卻不是玩耍,而是馮師叔有一件事情吩咐下來。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但還需要師弟的配合。”江川道:“師兄請說。”蔣千裡肅然道:“馮師妹雖然是馮師叔的小弟子,卻是他老人家俗世的後輩,向來愛若珍寶,若不是這次雲殊……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去那般凶險的地方,但事已至此,卻隻好做些準備。師叔的意思,讓我們趁著玄冰會還有數日的時候,讓她——見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