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一閃,法陣中出現了兩名少年。兩個少年穿著墨綠色的長袍,手持法器,警惕的看著四周,當看到旁邊一個身材瘦高土黃衣人高坐一旁時,神色同時放鬆下來,一起走上前去行禮。左邊那少年開口道:“裴颯師叔,弟子盧鵬,尹路拜見。”裴颯抬起頭來,神色略顯萎靡,懶懶道:“罷了。你們既然過來了,應該就是驗證完畢,可以使用了吧。如此我就放心了。我的任務也完了。”兩個少年對視一眼,右邊的盧鵬笑道:“彆啊,師叔,您老的任務才剛剛開始。這半個月的時光,我們還要求您照顧。”裴颯眼睛微微一翻,道:“這半個月的時間,主要是你們哥倆忙,負責將門中的物資轉移過來,還要掩人耳目,不能驚動門中,倒也辛苦。我隻要在這裡看場子便是。你們有什麼東西隻管安置,不必管我。”那兩個少年麵露難色,其中一人走上一步,正是盧鵬,道:“師叔,本來按照計劃,您老確實隻需要在旁邊照看就行,但是師祖臨時改了主意,又多派下一件任務,這回傳送陣又有大用場,我們哥倆就不夠用了,還需要您老多儘力。”那裴颯奇道:“師祖派下來什麼任務?”那盧鵬道:“就是四位真傳弟子,要偷偷地從傳送陣轉移。”裴颯站起身來,道:“當真?賈、郭、呂、陽四師弟師妹。也要從我這裡走?”那盧鵬道:“不,這四位師叔要分彆走。因為他們四位是咱們宗門之內數一數二的人才,要帶著咱們琉璃火宗最終傳承走的。若是全軍覆滅,咱們琉璃火宗就完了。因此師祖安排他們從天上地下分彆離開。若不出意外,郭師叔就從您這裡走。”裴颯點頭道:“原來是他。我這裡好大的麵子。他什麼時候來?”那兩個少年道:“半個月之後。”裴颯一怔,道:“為什麼要那麼久?到時候天火神宗都打上門來了,他們再走豈不是有危險了?”盧鵬道:“是這樣的。師祖言道,琉璃火宗萬年的傳承,肯定不能拱手讓人,等到天火神宗大舉來犯,門中要進行殊死抵抗。那時候師祖和掌門師伯固然要身先士卒,幾位師叔在門中身為真傳弟子。聲名遠播,也不能不露麵,不然怕是人心惶惶。因此幾位師叔不好先走,總是要抵抗一下的。不過等山門攻破,一片混亂的時候,就算少了幾個人,也不會發現。天火神宗也來不及追蹤。那時候把幾位師叔分彆轉走,就不礙事了。”尹路道:“正是。師祖吩咐,本來這個法陣等到運送物資完畢,應該從這邊毀掉,以保萬全。但現在情勢不同。自然不著急毀掉。到時候敵人來襲,師叔你守在陣法邊上,看見郭師叔到了,立刻毀掉陣法,彆的也不用管,隻要保護郭師叔出去……”說到這裡,兩人對視一眼,似乎有話不好開口,還是盧鵬道:“師祖還有言……有言道……郭師叔是咱們門派的精英中的精英,又身負傳承大任,這個……十分重要……決計不能有失……為了保護他的安全……”裴颯淡淡道:“就是我的性命也可以犧牲,是不是?”盧鵬和尹路尷尬一笑,這話老祖可以說,他們卻不敢直接開口。裴颯拂袖而起,道:“很好。師尊如此吩咐,弟子豈有不從命之理?放心吧,為了郭師弟能平安出去,我死不足惜。天火神宗的怒火,我自然當其衝。好了,你們兩個跟我來放置物資吧。”…,尹盧兩人跟在他後麵,出了布置傳送陣的大廳,隻見外麵一大片洞穴連成一片,足足有二三十間,每間洞口有三尺見方,如蜂房一般整齊排列。裴颯指著那些洞口,道:“這是我修建的庫房,分彆放置物資用的。你們兩個身上想必帶了第一批貨物,現在分彆進去吧。放好東西就出來,我在外麵等你們。”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暗道:裴師叔好能乾,不過三兩天功夫,便收拾出這麼大的庫房。怪不得他雖不是老祖鐘愛的弟子,卻也被委以重任,我們的前程說不定要著落在他身上。當下兩人分彆進去。裴颯看著兩人進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一挑,露出一絲詭笑。過了一陣,兩個少年兩手空空,一先一後走了出來,並排站在一起,對視一眼,道:“師叔,我們先走了,下一批物資在三日之後運到。您老在這裡辛苦了。”裴颯笑吟吟道:“不妨事,你們兩個去吧。替我向恩師問安。順便問候郭師弟。”兩人答應了,一起回到傳送陣中,光芒一閃,再次傳走。他們走了片刻,那裴颯突然雙眼一閉,向後便倒,便如木偶扯斷了線一般,直挺挺倒下,不見動彈。過了一會兒,從他袖子中走出一隻黑貓來,黃澄澄的大眼睛四周打量一番,突然道:“老琴,這機會不錯,你不跟著一起去?就老劍一個人行嗎?”牆邊一直依靠的一把古琴突然說話,道:“沒問題。老劍修為雖然不一定勝過我,但他能打,鬥起法來一個頂倆。再說,還有小程呢,他們兩個在一起,還有什麼難處?再說我也走不開,若是我走了,我的肉身,還有小柳兒的魂魄,誰來護持?”那黑貓點點頭,道:“也對,還有程鈞呢,有他盯著,出不來什麼大事。他裝扮的也真像,到底是乾這個的出身,專業的素質。嗯,兩邊都得安排一個打手,一個腦子,這才平衡。”琴老點頭,突然道:“什麼一個腦子?腦子在哪裡?”那黑貓揚了揚腦袋,道:“反正與你無緣了。對了,我們去把那小子——姓盧還是姓尹的,誰在乎呢,去把他拖出來處理掉,彆礙事。嘿嘿,他這麼一走,沒人和我搶,那滿滿一倉庫的東西,可都要緊著我先挑了。”說著往裡麵便走。琴老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叫道:“你有兜兒嗎?就算都給你了,你往哪裡裝啊?”黑貓腳下一絆,差點摔倒,暗自嘀咕道:看來也不能太過小看這傻老兒。琉璃火宗。盧鵬出了傳送陣的山洞,深吸一口山門中的空氣,隻覺得一陣透心涼。隻見山門之中,一片寂寥,往日仙家景象退去了分,連靈草花木都打蔫兒。迎麵而來的幾個師弟行色匆匆,埋頭走過,掠過他身邊的時候連頭都沒抬,簡直將他當做不存在一般。盧鵬忍不住冷笑道:“看來真是要大禍臨頭了。這些兔崽子們連規矩都忘了。要在往日,咱們兩個出門來,他們哪敢走在我們前麵?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尹師弟,我看咱們兩個也該想好退路了。”說完,卻不見尹路接口,轉過頭去,就見尹路有些走神,問道:“師弟,你怎麼啦?”旁邊尹路哦了一聲,道:“沒事,我在想……你說得對,這裡已經呆不久了。你看這些人,都有些絕望的樣子。”…,盧鵬略一沉默,道:“天火神宗何等勢大,就是傻子也知道正麵對抗的下場了。其實對於咱們這些人來說,做琉璃火宗的弟子,和做天火神宗的弟子,有什麼不同?隻怕當天火神宗的弟子還威風些呢。隻有那些大人物……掌門當不成掌門,長老當不成長老,怕失去了權柄,這才非要殊死抵抗。”說到最後,他聲音越壓越低,神色卻是越來越惱怒。尹路點了點頭,又歎道:“其實也不儘然。天火神宗那般霸道,你指望他們把咱們收降之後,當做自己門下弟子看待?怕是給人做牛做馬,吆五喝六,說不定還要去做火種,連性命都不保了。覆巢之下無完卵,沒了門派,咱們也是喪家之犬,誰看在眼裡?”盧鵬喘了口氣,道:“也是這個道理。所以歸順天火神宗是死,留在琉璃火宗更是找死,不如另找出路。做散修雖然辛苦,但性命還是自己的。彆看老祖差遣我們做要緊事,好像也信任咱們,但他心中的真傳弟子根本不是我們,也不會替我們安排後路。隻有另尋他人……我倒也一個法子,郭師叔的脾氣我知道,雖然驕橫些,但隻要殷勤奉承,未必不會帶我們一把,到時候……”剛說到這裡,隻聽一陣鐘聲響起。沉重的鐘聲回蕩在山巔,登時滿山皆聞。遠處幾個低頭奔走的弟子聞聲抬起頭來,露出了又是驚恐,又是惶惑的表情,轉身一起向東邊奔去。尹路也驚道:“啊喲,不好!”盧鵬側耳細聽,過了一會兒冷笑道:“嗯,敲了十二聲。我知道了,門中又出了叛徒了。這是敲鐘叫咱們快去追呢。準是又有哪個小弟子忍耐不住,偷偷叛逃了吧。其實這種事這幾天來見怪不怪,哪值得鬨出這麼大動靜來?算了,咱們跟著去應個卯,混過去完了,傻子才真的去追呢。”說著當下朝東邊一座大殿奔去。尹路在後麵跟著,看著那座大殿,露出一絲冷笑——琉璃火宗越亂越好,渾水才好摸魚啊。 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