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誤會了,鶴前輩並不是在下所殺。”駱塵仍想要解釋,既然是鶴羽生的弟子,他可不想再像對瑣月公主那樣,兵戈相向。駱塵望向左丘然,他知道左丘然一直跟在瑣月公主的身邊,也許認得言在明,隻要他出麵,也許可以避免一場打鬥,但是左丘然卻將臉轉向一邊,一副此事與他無關,他不會插手的表情。“狡辯。不管是不是你所殺,反正你與這件事脫不了關係,你總要留下一個交代。”“既然如此,看來此戰難免了。”駱塵空手走上前去,他的樸刀早就斷了,這幾天忙於逃亡,身上的錢也不夠買刀,乾脆也就不買了,一直空手。言在明見駱塵空手上前,以為他自持武藝高強,竟然要單手對付自己。他本是鶴羽生的親傳大弟子,武林盟主的大弟子,今後可能接管天玄道的人,那有不心高氣傲的,這次見駱塵上前與自己決鬥,竟然空手而來,顯然就是瞧不起他,不禁覺得有點惱羞成怒。“可惡,這不明擺著侮辱我修為低淺嗎?如此侮辱被人,實在是欺人太甚。好,那我也空手與你想鬥,看看誰較厲害,看看誰才是不學無術之輩。不,我如此衝動,不是正好中了他的計謀嗎。師傅說,君子三思而行,我怎能如此衝動,如此輕敵。師傅也說,對付君子,自當以君子之道對待,但對待小人,又何必講究道義。你空手而來,無非是想讓我也空手與你決鬥,但我豈會如你所願,我就用天誅劍與你鬥上一鬥。”言在明心中想著,從白馬上一躍而下,右手靈活地抽出背上的長劍,一舉一動,沒有絲毫的多餘,沒有絲毫呆滯。長劍未出,駱塵就感到胸悶,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在胸口。“又是這種感覺。嗚,可惡。”這種感覺,與《生死輪回刀》使出來給人的感覺,以及傲絕、鶴羽生以及六大門派門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感覺雖然略微有點不同,但卻極為相似。讓人還未交手,就被對方氣勢所壓倒,處於劣勢。這想想都讓人覺得心寒,要知道,高手相爭,隻爭瞬間。在這駱塵覺得胸悶的一瞬間,如果不是言在明顧忌著駱塵敢空手對陣,而高估駱塵的實力,隻怕已經分出了勝負。可惜,言在明一開始念頭轉錯了,導致他白白浪費了這個機會。不過話說回來,言在明也是大成境界的高手,要戰勝駱塵還是輕而易舉的。“奇怪,我明明隻感到他的修為隻有初涉的境界,為什麼他對我卻有恃無恐,難道是我的感覺錯誤了?”原來,修為之境,修為高的人可以很清楚地看穿修為比他低的人,但修為低的人看到修為高的人,隻感到高深莫測,一片迷糊,他的實力是高自己一點,還是高自己很多,則無從看清。這就像是人走過的路,走過的路雖然沒有回頭看,但仍會有點印象,但是對於前方的路,由於未到過,自然一無所知。不過,當然,如果修為到了超脫的境界,有了預知福禍的能力,那麼即使修為比自己高的人,也可以推測出七八分。這些人已經是所謂的半仙,遨遊天地,逍遙法外,除非他們壽元耗儘,否則,想要打敗他們,可謂比登天還難。而且,由於修為高深,他們的壽元遠遠超過了凡人的想象,相當於不死不滅之軀。這也是為什麼其實神仙也是人變成的,但平凡人卻對神仙有如此敬畏之心。話說回來,這也就是高手的恐怖之處,他們可以通過感覺,推測出自己究竟有幾分的把握可以打敗你,決定動不動手。並不像那些仗著家族或者先人留下仙器、神兵的那些修為不高之人可以相比的。也許依仗神兵利器,他們有實力與比他們修為高數個境界的高手一拚,但是,在知己知彼這一點上,他們還是遜了一籌。所以,一位依仗神兵、仙器提升實力的常人與高手相鬥時,即使他們在實力上相當,但最後得勝肯定是高手而不是依仗神兵利器的常人。就在言在明發愣的瞬間,駱塵已經一躍向前,右手緊並,握成刀的形狀,一招餓虎撲狼使出,頓時風聲大作。這是第一次,駱塵將《羅漢刀法》中的這一式“餓虎撲狼”使得如此淋漓儘致,隻可惜他手頭上沒有樸刀,要不然使出來,即使傷不到言在明,也是極為漂亮的一招,可以收到先聲奪人的效果。不過,駱塵的本意不在於攻擊言在明,而是阻止他拔劍。他知道,要是言在明把劍拔出來,自己必敗無疑。餓虎撲羊,“虎”已經撲到了“羊”的跟前,緊接著駱塵手腕一轉,狠狠砍向言在明拔刀的右手。這一下,言在明要保住右手,就隻好棄劍格擋。畢竟近身戰中,劍太長,反而不好揮霍,而且駱塵也沒給言在明拔劍的機會。果然,言在明已經顧不上拔劍,不過他也沒有用手格擋,而是用一種極其詭異的步伐,躲開了駱塵的攻擊。他擔心駱塵雙手有詐,萬一不小心著了道,隻怕自己的命運也跟師傅一樣。“咦,這一招看起來像掌法卻又不像,像刀法卻沒有刀,與手刀更是扯不上關係。這到底是什麼招式?他果然有過人之處,要不然師傅也不會死於他手上,看來我得多加小心才是。此人此時不除去,隻怕日後更加能以打敗。”言在明念頭一轉,更加謹慎小心起來。駱塵卻沒有想到,他的誤打誤撞,卻令他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界。“狂妄,你以為你讓我抽不出劍來,就沒法擊敗你是不?看招,狂浪掌。”言在明怒喝一聲,雙手推出,頓時氣浪滾滾,猶如怒海狂潮,朝著駱塵撲麵而來。摧枯拉朽般,駱塵身邊的黃土飛揚,有些鬆脆一點的石塊,既然也被掌氣催成粉末。麵對如此強的掌氣,本來應該避其鋒芒,但是駱塵身後就是顏氏爺孫,他們一點武功都不會,而左丘然看起來也不會出手相救,他一躲開,隻怕他們就要遭殃。一瞬間,駱塵已經做出了決定,他沒有避開掌氣,而是後踏一步,用巧勁推開了顏氏爺孫。“啪”,這一掌嚴嚴實實地擊在駱塵身上,隱隱約約可以聽出肋骨斷折的聲音。受了這一掌,駱塵開始後悔自己不該以身犯險,直接擋住這一掌。這一掌,不僅氣勢十足,威力也是十足。“哇”,駱塵一口氣咽不下去,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啊。”顏采薇尖叫了起來。“你這壞人,不準你欺負塵哥哥。”顏采薇不顧自己的安危,跑到駱塵麵前,張開雙手攔在他前麵。“哼。”言在明冷哼一聲,“沒想到你如此狂妄自大,卻隻有這點能耐。”言在明的臉色變了變,變得更加嚴寒,接著道:“要不是你下毒,師傅豈會遭你這種廢物的毒手。現在還蠱惑一個小女孩冒死相救,你還真是卑鄙無恥。”“你胡說,才不是塵哥哥下的毒,瑣月公主都說過不是塵哥哥害死鶴盟主的。她還推薦塵哥哥去軍中立功,以奪取功名,證明自己是清白的。”情急之下,顏采薇沒有經過駱塵的同意,道出了駱塵和瑣月公主的關係。言在明的顏色又變了變,不過這次卻明顯便緩和了。“師妹見過你?毒,真的不是你下的?”“不!”駱塵搖搖頭,“毒確實是我下的。”在謊言和真相之間,駱塵選擇了真相。這也許不能說明他偉大,但卻可以說明他是一個有尊嚴的人,一個有原則的人,還是一個真誠的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言在明緩和下來的口氣,突然之間又變得生冷無比,就像是一塊冷硬的生鐵,沒有任何的商量餘地。“嗯?一向冷靜的他竟然也會動怒,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一旁的左丘然看到這裡,好像自言自語地說道。站得離他不遠的顏浩聽到了,連忙上前,對左丘然道:“左護衛,既然你認識他,你就同他說說理,讓他們不要再打了。”左丘然搖搖頭,退到了一旁。另一邊站在駱塵和言在明之間的顏采薇顯然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不禁破口大罵道:“你……你這貪生怕死的鼠輩,你要知道,你主人可是吩咐你一定要保護好塵哥哥的。”顏采薇越說越急,在說到“你主人”三個字時還加大了音調,以提醒左丘然他的身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左丘然的語氣依然冷漠。“況且,如果他連這點考驗都過不了,還去參什麼軍?趁早收拾東西,躲到一個小村中養豬種菜或許能保住一命。”其實言在明也早就看到了左丘然,從他看他的眼神中,就可以知道他們相識,可是他們好像有一股默契,你不說我也不說,彼此好像都不認識彼此。“如果你不是鼠輩,也不是貪生怕死之人,那就推開你身前的女孩,我們堂堂正正決鬥一次。”言在明邊說邊拔出身後的長劍天誅。天誅每拔出一寸,那上麵的符咒好像被激活了,發出微微的紫光,這紫光雖然微弱,但在太陽底下,依然可以看得清晰無比。天誅終於拔了出來,劍鞘上的符咒突然紫光大作,劍身上也發出了紫光。不過這劍身上的紫光卻不是由於符咒發出的,這些紫光隱隱約約組成了兩個字,這兩個字並不是天洲通行的文字,彎彎曲曲好像是上古文字。沒錯,這兩個字便是上古文字“天誅”二字。駱塵也許讀書的時間不長,但他有一雙過目不忘的眼睛,隻要他看過的一遍的書,便會隻字不漏地記下來。他曾經在路邊古書攤看過一本《古字詳解》,雖然隻是匆匆瀏覽了一遍,但仍然記住了三分之二,是以當他見到劍身上發出的有規律的紫光,一眼就認出這兩個字是上古文字“天誅”。“采薇,你退下吧。”在駱塵心中,既然此戰難免,那何不暢快一戰,縱算死,也死得酣暢淋漓。不會給人說是鼠輩,更不會有人敢說他是貪生怕死之人。不然即使保住了命,但落下了心頭的不暢,以後做什麼事隻怕都事倍功半,修煉更是會受阻,寸步難行。“可是……”顏采薇料定言在明不會對她以為女流之輩出手,並沒有退下之意。“沒有可是!”駱塵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字地說道。語氣中裝滿了莊嚴,令人不能反駁。他好像有一股氣勢,平時可以和彆人打鬨的就像最親的密友,但在危機關頭,他身上就會散發一股令人能以抗拒的威嚴。這種威嚴,令他看起來就像是最高的統帥、高高在上的神,他所說的每句話,都容不得彆人反對。這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對付瑣月公主的時候。也是靠著這股令人不容置疑的威嚴,駱塵才說服了瑣月公主。不過在瑣月公主之前,他仍然記得對方才是公主,君臣觀念緊緊束縛著他,並沒敢將這股威嚴完全發揮出來,不過這一次卻不同,他的威嚴發揮的極致。頓時,不僅顏采薇嚇了一跳,乖乖退了下去,就連站在遠處的左丘然也愣了一下。“這股威嚴,正是統軍所必須的氣勢,難道他天生便是統帥之人?”但可惜的是,言在明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紫氣圍繞著他,就是這股紫氣保護他不受外界的影響。“天誅不愧是天下五大名劍之一,劍靈竟然會自動護主。”一旁的左丘然看著天誅劍,眼中放出了光彩。單單麵對言在明,駱塵已經被打的一敗塗地了,現在更加上一柄有靈識的天誅神劍,這叫駱塵如何應付?不過駱塵卻也有本錢,他有一雙神眼,言在明的一招一式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這相當於料敵先機,提前做好了準備。他還有“李代桃僵”木在身,相當於有四條命,大不了死一條。不過一切好像不像駱塵想象的那麼簡單。“接招,朱成碧落。”言在明一招削去,速度快的在空中留下了無數劍的殘影。這招式是這麼的連貫,簡直就是滴水不漏,天衣無縫。一劍接著一劍,連綿不絕,罩住了駱塵全身所有死穴。駱塵隻要動一動,就會被削成肉末,但是如果他站著不動,又相當於坐以待斃。這招式雖然比不上鶴羽生所使用絕招“九轉歸心決”,但是也是天玄道的一部上乘的劍決“朱心決”。但偏偏在這天衣無縫的劍招中,駱塵卻看到了招式的弱點。這招式因為太快,揮舞的行雲流水,但恰恰都是攻人要害,而沒有防守。這一招意在出其不意,以極快的速度,一舉將人斬殺於劍下,力求一擊得手。既然一擊得手,那防備也就毫無意義了。除非有人,不顧自己全身要害被劍罩住,以兩敗俱傷的方式,衝上前去破了這招。但估計這招被破了,那人也就身亡了,這種做法隻有瘋子才能做得出來。而且這招速度極快,平常人根本看不出這招式的弱點、漏洞。但駱塵看出來了,而且他身上還有“李代桃僵”神木。“拚!”再沒有任何猶豫,駱塵跳入劍影中,揮出缽大的拳頭,朝著言在明的鼻子砸去。不過,他的拳頭還沒有貼近言在明的鼻子,言在明的劍已經劃破了他的衣服。“哼,無知之輩。”突然之間,駱塵眉頭不禁跳動了起來,這是一種不祥的預感。“呲”劍已經刺入了駱塵的體內。駱塵強忍住劇痛,劍隻是劃破了駱塵的衣服,並沒有劃到肉,就已經被言在明收了回去。“‘李代桃僵’果然在你身上。”“嗯。”其實言在明說的那句話是肯定的語氣,並沒有要駱塵回答,但駱塵還是回答了,他自問問心無愧,有什麼話不能說呢。“你彆以為手中有‘李代桃僵’就可以有恃無恐,就讓你看看天誅的威力。”“冥冥蒼天,妖魔儘誅。殺!”言在明大喝一聲,手中的天誅劍大放光芒,籠罩住了方圓一百米,把顏浩、顏采薇和左丘然也籠罩在其中。顏采薇見一層紫色的薄膜將他們籠罩在其中,處於好奇,不禁伸手想摸摸看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就在她的小手就要觸碰那層紫色的薄膜的時候,突然一塊石頭將她的小手彈了開去。“啊。”顏采薇的小手吃痛,眼淚奪眶而出。不過她倒是機靈,很快就知道是誰出的手,用她流淚的雙眸狠狠地瞪著左丘然。“不要這樣看我。如果你想死的屍骨無存,那就儘量碰吧。”左丘然冷冷地說道,雙眼依舊盯著在最中央的言在明和駱塵兩人,並沒有看顏采薇。他的話音剛落,顏采薇腳下的一隻癩蛤蟆“呱”的叫了一聲,朝著紫色的光芒跳去。“呲”的一聲,癩蛤蟆化作了一縷青煙。這紫色的光芒竟然和大明派掌門人光落陽頭頂上的白色光圈有異曲同工之妙。顏采薇吐了吐粉色的小舌頭,不由自主地朝著圈內退了幾步,遠離那恐怖的紫色光芒。“就算你有一百條命,但出不了這個紫芒滅魂罩,也隻有死路一條。”言在明看來是下定了決心要置駱塵於死地。駱塵望著眼前這個男人,感到一陣無奈。他的修為比瑣月公主都要高數十倍,奈何卻沒有瑣月公主那麼懂得變通。一旦認定的事情,想要他改變自己的觀點,實在很難。駱塵也不想再多說廢話,從懷中取出裝著“李代桃僵”神木的布袋,打開布袋,讓言在明看清“李代桃僵”神木都在其中後,便朝言在明扔了過去。言在明愣了一下,並沒有伸手接過駱塵丟過去的布袋,接著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殘酷的冷笑。“誅!”言在明大喝一聲,震的地上的塵土都飛揚了起來。“來得好!”駱塵也大喝一聲,握緊拳頭,凝集全身的氣力,朝著言在明撲了過去。死,其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死得其所,更是問心無愧,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