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海麵上有一道幾百丈高的浪潮。勿邪負手,腳踏綠葉,立在波濤之上,迎著狂風,俯瞰遠方。遠處,天高雲淡,湛藍的天空如同一塊藍布,變換多端的白雲,則像是畫家手中的大筆,肆意的在上麵揮舞。下方的海麵遼闊無垠,顯得十分平靜,直到海嘯的降臨。沙沙的浪潮聲在勿邪耳邊回響,海浪的底部不斷的衝擊著平靜的海麵,升騰起大大的浪花,然後重新落到海麵。“衝浪?你在衝浪?”手中的玉簡傳出不可思議的聲音,顯然對於勿邪這類玩耍的作風很不理解,在馳青的印象中,勿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心思玩衝浪。勿邪不置可否的笑笑,沒有回答,他自然是沒有心思玩衝浪,他隻是順便站在浪頭上,借助海嘯的衝擊力,向天貓族靠近。見勿邪沒有回音,馳青也不多理此事,他不解的問道:“你為何不殺南月紅?此戰過後,她定然名望大跌,不會像曾經那樣得寵,而且她肯定不會幫你的忙,何必留著這個禍害?”勿邪淡淡道:“你需要更開闊自己的眼界,彆再被思想束縛住。此次人妖大戰的目的,是留下天才,南月紅是天才中的天才,經過一次挫敗算不得什麼。”“日後等戰爭平息,在一堆天才中,她還會像從前那般脫穎而出,不必擔心她的前程,她隻是一時的看不開,等她想通了,就不會恨我了,反而還會感激我。”“至於日後對我有沒有用處。遲早會見真曉,何必擔心?就算幫不了我,也不會害我。”“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在於,她是超級天才,我不能殺她。不然等於把散修盟也惹急了,到時候散修盟和南天門一起夾擊,就算是我也應付不了。”馳青透過玉簡回應道:“你有計劃便好。”勿邪收起玉簡,嘴角微微一翹。海嘯碾壓海麵,又快又凶,巨大的力量,讓它能夠衝破一切,勿邪乘風破浪,看著遠方的一個小陰影。微微眯起眼睛。他現在要去處理一個可大可小的問題,這個問題貫穿了時間與空間,名為信任與謊言。……那點陰影便是天貓族部落暫時棲居的小島。這個小島不大,邊沿全是沙灘,中間生長著一小片樹林。外圍的沙灘上,天貓族人的帳篷把小島圍成了一圈,架子,篝火堆。到處都是,顯然很快就繼續過上了安逸的生活。他們沒有被緊張的氣氛所壓倒。族中全體老少,該過怎樣的生活,還是過怎樣的生活。哪怕部落處於緊急狀態,也沒有讓他們每日生活在焦慮當中。因為他們明白,自己再急也沒有用,那是族公族長們應該操心的事情。但庸懶不代表懶散。不操心不代表不關心。他們始終團結,並且為部落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有敵來犯,他們會不顧生死的撲上去,捍衛自己的家園。而且部落不同於門派。有一股血脈的超強凝聚力,隻要族公族長一聲令下,就算是明知當炮灰,他們也不會搖一下貓頭。團結,守護,是他們在娘胎裡就深深烙印下的不滅痕跡。有首歌不就是這麼唱的嗎?那江,那城,那山,那河,在我心中重千斤。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心中一樣親。……他們之間沒有欺騙,沒有謊言,絕對的信任彼此,無數年來,都秉持著這個良好的品性。他們全部聚集在了麵朝部落遺址的海灘,看著那紫光的出現與落幕,看著那滔天的浪潮,心中猛然升起一股無名的悲。那悲,升得莫名其妙,突然出現,仿佛某個最親最親的人,突然離世了。他們感覺極為壓抑,極為痛苦,嗓子眼陣陣發堵,不哭出來根本不行。他們紅了眼睛,四肢發軟,終於對著那個方向撲通跪下,嚎啕大哭!“喵,喵~”無數聲淒慘的悲聲響起,一陣又一陣,此起彼伏,連綿不絕。天空中飄過來一片陰雲,遮住了小島。昏暗之下,整個部落都在瘋狂的慘叫。聲音不好聽,並且十分尖銳刺耳,但卻帶著一股極強的穿透力,讓人立刻從中聽出沉重。化成人形的族人,跪在那裡,不斷的磕頭,對天祈禱。沒有化形的小貓,趴在地上,閉著眼睛,對天用力慘嚎,時不時還用毛茸茸的小爪子搓搓眼睛,擦乾眼淚。他們感應到了,天貓圖騰毀滅了。他們的信仰,他們的倚仗,徹底沒了。這種情況,他們無法想像,無法理解,就像失去了最重要的目標,丟掉了最重要的東西,隻有哭,隻能哭。悲傷淹沒了他們,侵襲了他們,他們在這一刻,完全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遠處,浪潮離他們近了。那道浪潮是如此的高,高到他們看不見對麵的場景,可就算看見了,又能如何?圖騰早已消失,看到隻會徒增悲傷。或許,這道浪潮便是神靈特意創造出來的,它不想讓自己的子民看到自己離去。在那浪潮之上,有一個黑色的身影,他在俯視著他們,陽光從他後麵透來,打在他的後背上,使得他的周邊渡上了一層金,閃閃發光,耀眼宛如天神。他們逆著光看過去,根本看不到他的麵貌,他站在百丈浪頭之上,背後一輪金日,黑發在身後飄蕩。“神靈!”有人叫了起來。“神靈!”“喵~喵!”他們的心底升起一點小小的希望,希望站在那浪頭之上的,是他們的神靈。他們不願接受神靈的毀滅,渴望它沒有離去。隻是,他們還是失望了。他們那小小的奢望,被現實所粉碎了。浪潮的力量已經漸漸變弱,潮勢變弱,變低,那個人的位置低了下來,不再被金光所包圍,他也趨於平凡,一如他的相貌,無比平凡。眾貓再次陷入一片慘嚎。他們知道,是勿邪引爆了圖騰,讓他們的神靈離去。但他們並不怪罪勿邪,他們認為,這是族公等人一起商議出的決定,是無奈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