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浪費了一天的時間,說不上急躁,多少有些沉悶。“小螃蟹,你可以走了。”勿邪把手放在沙灘上,另一隻手輕輕推了推小螃蟹。可讓勿邪有些驚異的是,小螃蟹居然動也不動。“看來你被嚇傻了,讓我幫你一把。”勿邪輕輕對它一彈,小螃蟹居然在快要被彈到的時候,一把鉗住勿邪的皮膚,整個身子轉了兩圈,愣是沒飛走。“咦?”勿邪眼中的奇異更甚,拎起小螃蟹放在了地上,隨後站起身子,換回黑色長衫,最後看了一眼暴風雨中的怒浪,一步向空中踏去。飛起的瞬間,勿邪再次驚疑了一聲,轉過頭俯視,隻見那隻小螃蟹不知何時抓住了他長衫的一角,正隨著風雨飄搖不定,很是頭暈眼花,看起來它非常吃力。它通體雪白,隻有拇指大小,一雙小鉗子緊緊抓牢長衫的邊角,看去很滑稽,很有意思。勿邪伸手一招,它頓時飛了起來,落到了手掌中間。勿邪看著它,它也看了看勿邪,然後再次懶洋洋的趴了下來,很是輕鬆愜意。“看來你挺聰明,知道跟著我有好處。”勿邪被它逗樂了,拿出了噬生沙的儲物袋:“既然你想讓我幫你,我便幫你。”勿邪打開儲物袋,把它收了進去。儲物袋中的靈氣十足,相信假以時日,應該能幫助它開啟仙緣,得以修行。在天明時分,勿邪回到了海上坊市,買了一張地圖,敲定了一個奇景後,即刻使用傳送陣出發。大約一個時辰之後,他到達了一片山林之間。說是山林,自然要有山有林,林不多,一山一片,山不多,寥寥幾十。這是一個小型的山林地帶,卻有著極為奇特的美景,許多畫家與詩人都會來此尋找靈感,被稱為鐘秀山林。最出名的一座山,便是鐘秀山。之所以得名,是因為曾經有位大詩人在此寫下“造化鐘神秀,陰陽割分曉。”的千古絕句。在鐘秀山上,有座會當峰。此峰得名,也是因為那首詩中的一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不得不驚歎那位詩人的才氣,但更重要的,卻是此地本身的縹緲景色。勿邪落到了山間的一處河邊,看著四周的蔭綠,靜靜感受。山間有鳥鳴,清脆空靈,不知是杜鵑還是黃鸝,河間有遊魚,梭遊嬉戲,不知是鯉魚還是鯽魚。山林間一片祥和與寧靜。在遠處的幾座山,形狀不一,但卻通體青綠,有像是調皮的猴子,有像是幽怨的玉女,這些尚是其次。在山上,嶙峋的怪石比比皆是,老樹參天,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在有些大樹下,還長著天然的千年靈芝,活像是一張圓桌,最讓人驚異的是,靈芝的兩邊長了兩株巨大蘑菇。整個湊在一起,就像是人為的桌子,仿佛當年有兩位聖人在此處下棋對弈,處處透著天工的造化神奇。勿邪行於林間,不知不覺便上了會當峰頂,舉目眺望,隻見四周的山矮了不小,在這些山的後麵,是十幾座青山,若不是有遠近的顏色之差,恐怕還以為是連綿的山脈。站在此處看山,需要不自覺的俯視,仿佛天下儘收眼底,一股豪氣油然而生。在這一刻,勿邪感覺自己不再是修仙者,而是俯瞰天下的君王,所有的一切都隻能臣服於自己的腳下。這便是所謂的看山不是山。山之氣魄,已無法用死氣形容,而應該用正當壯年的霸王來比喻。那股豪氣,不是勿邪自主感受的,而是這山強加給他的。這是霸道,這是囂張。勿邪閉上了眼睛,進入了奇異的狀態。……一日的時間匆匆而過,勿邪遺憾的睜開眼睛,皺眉道:“又是僅差一絲。”他拿出了傳送陣,快速離開。下一日,他站在黃石之上,凝視身下澎湃洶湧的黃河。黃河的水流十分潺急,無數暗流暗沙在河底卷動,使得黃河的水麵出現無數個漩渦,無風起浪,轟轟作響。不少黃水濺到岸上,落在勿邪身邊。在這一刻,黃河不再是河,而是一條戰勝過無數強敵的巨龍,幾千年來,它數次決堤,幾經波折,才有了如今安寧休息的一刻。誰也不知道下一次它會在何時發怒,又該讓兩岸凡人承接怎樣的怒火。它是值得敬畏的,也是恐怖的。就如同此時平靜的它,依然在轟轟的咆哮,黃水從未停止過怒拍黃岸,仿佛在警告所有的接近之人,不要惹怒它。這便是看水不是水。總而言之,無論是看山還是看水,所感受到的一切都不是自身所能控製,而是那山、那水,自有其精神氣魄,威嚴驕傲的一麵。你所看的,隻是它想讓你感受的。這一天,勿邪還是沒有頓悟。之後的一天,勿邪來到了一道大瀑布麵前。再那之後,勿邪又到了滿地芬芳的花山中間。……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十四日,勿邪每一天換一處景色,每一次都在快要進入頓悟的狀態時退了出來。勿邪急了。頓悟草的有效時間為二十日,勿邪已過了十四日,隻剩下不到六日。六日能乾什麼?再看幾處風景?再經幾次遺憾?最後為自己花了這麼大努力的才得到的三株頓悟草惋惜?若真是如此,隻能感歎造化弄人,任勿邪千想萬想,他也想不到自己千年的人生經曆反而成為了頓悟的最大障礙。早知如此,說什麼他都要再得到一株頓悟草。可現在……不得不說是失策啊。這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最糟糕的是,他發現自己這十幾天不斷的去觀看美景,已經出現了審美疲勞的現象,看見什麼奇樹都跟枯木一樣,生不出太大的感慨。可謂是尋遍芬芳,看膩繁華。頓悟草的效果在無形中削弱,無疑讓勿邪很是心煩,好在前幾天就從馳青口中得知了另一株頓悟草的消息。於是乎,勿邪再次回到了升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