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走後,勿邪拿出了頓悟草,他改變了主意,決定在此花一夜時間嘗試頓悟,不管成與不成,一夜後他都會離開。這三株頓悟草,除了在拍賣會上拍下的那株完全成熟,其他兩株則稚嫩一些,加起來一共是七成的頓悟幾率,能保持二十天的有效時間。如此長的時間,又有七層幾率,應該能成。想到這裡,勿邪手指微微一抬,三株頓悟草慢慢升起,手指再微微一動,三株頓悟草便瞬間變成粉末,緩緩進入勿邪的嘴中。頓悟草無色無味,入口即化,一道道隱約中的靈性衝向勿邪的仙根,隻覺得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身子變得輕飄飄的,仿佛將要隨著海風飄去。勿邪抬起頭,看向天幕。天幕上的繁星好像不再是繁星,而是一顆顆白色的棋子,落在天幕這張又大又黑的棋盤上,還有些黑色的棋子,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那一輪明月,也好似不再是明月,而是一個旋轉的命運天盤,每次陰晴圓缺,萬物都跟著變化,所有生命都在遵從它潛在的旨意。目光下落,勿邪看向了海麵。海麵波光粼粼,輕輕起伏,輕微的浪潮聲繚繞於耳,很寧靜,就像一位安靜睡去的母親。而在此時,不知何處起了霧,蒙朧了視線,模糊了美景。那霧似酒升騰,勿邪迷醉其間,神智模糊。這一看,便是一夜。直到黎明劃過破曉的那一刻。遠處海平麵上,忽然間有紅光鑲邊,勿邪看得如癡如醉,渾然不覺天上的星光正在黯淡,消失。那道鑲邊起初是紅色,慢慢變成橙色,將要化成金色之時,一道又大又圓的紅色火盤突然升起,它出現得那般突兀,卻又那般自然。它給勿邪的感覺,就像是剛離開母親繈褓的嬰兒,對所有新鮮事物都很好奇,想要看個究竟,可它還是個嬰兒,向上升的過程很緩慢,好似遇到了困難所以跌跌撞撞。遠處的天邊被它染紅,雲霞映成紅霞,而勿邪卻在黑夜中,在滿天繁星下,仰望著那處的光明。初陽漸漸升起,它升得很快,比它更快的,是光。光掃過遠處的海麵,海麵有了顏色,掃過魚群,魚群有了顏色,它在快速的驅散黑暗,仿佛一道波浪,所過之處全都有了顏色,快速的向勿邪這邊湧來。勿邪十分蒙朧的看著這副奇異的畫麵,一時間感慨無限,他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如那初陽一般懵懂好奇,不自覺的站起身子,想要看得更多。光形成的波浪快速打來,掃過了勿邪,一股淡淡的暖意包圍了他,而他,卻張開深邃黑暗的眼神,沐浴在光明之下。這一刻,天光大亮!勿邪閉上眼睛,想要再次進入那陣迷夢般夢幻的場景,卻發現,進不去了。繁星夜景與朝陽初升的頓悟,失敗了。勿邪眉頭微皺,張開眼睛,有些不解為何自己剛剛就快要進入頓悟,卻突然間退了出來。七層的幾率絕對不小,而且勿邪非常有經驗的挑選了奇景,幾率不下九層,可饒是如此,卻差了那麼一絲。他淡淡的看著遠處,忽然間福至心靈,恍然大悟。他之所以難以進入頓悟,是因為他有著千年的經曆,什麼人生百態,紅塵繁華,他都已經看膩,哪還會有什麼震撼的感慨?這一點,倒是有些失算了。不過勿邪並不急躁,時間還長,景色還多,他不信自己因為看膩了,就不能再看出什麼新鮮的東西。於是他一步踏空,向海麵飛去。他飛向高空,在雲深霧裡低頭俯視,隻見波瀾壯闊的大海遠處,還有不少的島嶼,那些島嶼有像圓餅的,有像蜿蜒盤起的長蛇,還有更多奇形怪狀的小島,說不上像什麼。勿邪一路飛起,期間走走停停,欣賞這些掉落在海上的明珠。他的心情很放鬆,身心很舒暢,終於在極遠的一處小島落下。這座小島形似月牙,非常小,凡人走一圈,最多隻要兩柱香。小島上隻有小小的樹林,占了三分之一的中間部分,小島外圍是長長的白色細沙海灘,海灘上還有波浪所衝刷過的痕跡,一層一層的猶如梯田。勿邪赤腳落下,踩進白色細沙中,頓時輕輕陷入,溫暖且緊密之感從腳上傳來,很是舒適。勿邪走到一株棕櫚樹的蔭下,輕輕躺下,閉上了眼睛。陽光落在身上,很炎熱,熱得讓人全身的毛孔不由自主的張開,每個細胞都在深深的呼吸著新鮮空氣,舒適與愜意。偶爾吹來一陣鹹鹹的海風,帶來些許清涼。勿邪躺了一陣,忽然感覺手上有些癢,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隻見一隻拇指大小的白色小螃蟹,正旁若無人趴在了手背上,有些滑稽,有些可笑。勿邪抬起手,把小螃蟹放在了眼前,直勾勾的瞪著它。它顯然感受到了巨大怪物的注視,懶洋洋的蹩了巨大怪物一眼,又低下頭,對怪物失去了興趣。勿邪的神識感受到它的細微動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覺得好生有趣,複又重新躺下,與小螃蟹一起在棕櫚樹下曬太陽,吹海風,聽潮起,看潮落。到了傍晚,紅霞布滿天空,浪漫火燒雲熏紅了這個世界。勿邪再次陶醉進了裡麵,他手上的那隻白色小螃蟹一直沒有動,不知道是不是也美得找不著北。一人,一樹,一螃蟹,一海灘,一輪夕陽,一個世界。熱帶的天氣就像小孩的心情,時好時壞,剛剛還晚霞滿天,正要說上一句晚霞行千裡,結果到了晚上,厚厚的陰雲便遮蓋了滿天星光。整個世界漆黑得如同深淵地獄。“轟隆隆!”一道閃電劈啪炸下,落在遠處的海麵上,不知驚起多少浪花。風雲突變,道道閃電瘋狂閃爍,聲聲雷霆在雲層中發出悶響,大風忽起,吹起了勿邪的衣衫,吹裂了小螃蟹的膽,吹皺了海水,吹起了風浪。大海開始咆哮,巨浪翻滾碰撞,看不見的無形風暴正在醞釀,隨時可能被引爆。這一刻的大海,黑得深邃,叫得恐怖,它是可怕的。忽然間,暴雨驟至,瘋狂的落在海麵上,與巨浪的碰撞翻滾聲產生共鳴,似乎在為其合鳴,共同演繹一曲狂暴。大滴大滴的雨水打在臉上,手臂上,有些痛,勿邪從奇異的狀態中蘇醒了過來,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按理來說,他的狀態已經到了頂點,這場暴雨不僅不會打斷他,還會幫他找到頓悟的突破口。可事實是,他醒了,就這麼莫名其妙的醒了。他有些煩躁,想要揮手,忽然間想起手背上還有一隻小螃蟹,不由得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看向小螃蟹,隻見小螃蟹在麵對天威海怒時瑟瑟發抖,不停的表示著害怕與屈服。“哎~你也知道害怕?你連我都不怕,你知不知道,我在許多人的眼中,比死神還可怕。”勿邪感歎了一句。(雖然我沒有貓膩的名氣,但是我很想學他誇自己一句:我太適合寫散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