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老道士那一次交流之後,他就消失了,按照他臨走時說的話,那就是安城近年來不會有什麼妖物出來作祟,他要去其他的城池走一遭,日後或許有機會能繞一個彎回來。時間流逝,歲月匆匆,半年對於王元來說,還是很快就到了。這半年內,終於有人關顧他的生意,多半是鑒定一些古物。而王元以自己的眼光,鑒定這些凡間之物,實在是太材小用,因此,鑒定的古物全都準確無疑,這也就為他積攢了一些好的名聲。這一天,王元早早的起來,卻沒有打開大門,因為今日就是試舉的日子,很多文人都來到安城,就連李飛的小酒館都住滿了人,令他笑得合不上嘴。“咚咚。”門被敲響,正在自己置辦早飯的王元走出,皺著眉不解的去開門,畢竟門外昨天已經被他掛出了不開張的牌子。打開門,清純的小晴臉色微紅的站在門外,拿著一個小箱子,裡麵不知裝的什麼。她看著王元,低聲羞澀說道:“董宇,你今天就要去參加試舉了,這裡麵是一杆上好的筆和墨,是我親手做的,你一定要用到它!”說著,不待王元拒絕,那個小箱子已經硬是塞給了王元,隨即轉身就跑開。但在半路上小晴又轉過身子,害羞之意更濃,輕聲道:“你若是不中舉也沒關係的,我、我還會等你的!呀,我都說了什麼!”小晴如同受驚的小兔子,跑回了對麵的家中。王元苦笑,搖搖頭就要踏入院子,可是一個輕靈的女聲響起:“董宇!你先等一等!”雲朵從房子中走出,一路小跑,低聲頭,極為扭捏的把手中拿著的一疊衣物交給王元,之後,一句話未說就跑了回去!摸摸鼻子,王元苦笑連連,王元知道,與她們產生越多的關係,對她們則越不利,會把自身抗衡天道的黴運轉移給她們,因此,王元每一次都裝糊塗、裝不解,也是為了她們好。試舉的日子,街上全都是身穿長袍、手拿折扇或是頭戴綸巾的文士,一些富家子弟,身後則跟隨著書童,一切行禮包裹都不必自己動手。而一些單獨行走的文士,多半是把後半生的命運賭在其上,成與不成在此一舉。王元跟著人流走到了安城試舉地點,那是一處占地方圓百十多丈的空地,極為的寬廣,每位文士都對號入座,一一落座。王元一路尋來,最終念念有詞:“丘山、連澤翰、趙硯……弄月……咦,這個名字真古怪,僅僅從名字上是猜不到此人是男子還是女子。”再一瞥,王元的座位就在這位名叫弄月的文士旁邊一側,隨即王元就穩穩地坐了下來。一種想了結心中一個結的想法油然而生,他少年時期,也曾幻想著有朝一日能以這種方法出人頭地。安城試舉人數也不算多,都是從鄉舉中一步一步考核而來的。說起這個名額,對於王元來說太過簡單了,隨便在一個村莊稍微施展一下手段就得到了。在王元落座時,不久之後,一陣清風吹來,一唇紅齒白,眉清目秀的少年坐在了“弄月”的位置上。那少年身邊還跟隨著一名老者。少年聲音清脆,王元側耳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古爺爺,您在外麵等我就可以了,您不要把試舉的規則破壞掉,要不然我會生氣的!”少年笑道。那老者慈祥的看著少年,道:“少爺這裡人多嘴雜,說不定就有人對少爺不測,要不然老夫去與城主說一聲,老夫的話他還是聽的。”“古爺爺!”少年不依,站起來搖著老者的手臂,可是他站起來一瞥,突然一愣,隨即就流露出驚異之色,頗為歡喜的看向王元,輕聲道:“是你!”老者一怔,也轉過身子,突然一股殺氣滋生,瞬息間就降臨在王元身上。而王元臉色不變,第一次可以不算,但第二次若是再忍下去那他就不是王元了!從刀客那裡歸體的一股神識猛然間散出,恐怖絕倫的威壓霎時蠻橫的衝入老者腦海,老者立刻就感覺腦子轟鳴爆響,一口逆血卡在喉頭,隻要這威壓再強一些,他的丹田內的內力都要被震散!稍縱即逝,神識收回,王元冷冷的瞥了老者一眼後,就看向那位女扮男裝的少女,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之後就轉過頭去。少女沒有發覺老者的變化,而她也想到了老者曾經對她的警告,不讓她與王元再產生瓜葛,而方才她已然在興奮中忘記了,因此,後怕似的瞪起明眸看向老者,卻發現老者站在那裡,直勾勾的盯著王元。“古爺爺,您不要生氣,我不理他了,好不好!”少女搖晃老者手臂,似在撒嬌,又似在祈求。老者喉頭蠕動,片刻之後,他沉聲對少女說道:“小姐,我在外麵等你,你安心的試舉即可。”說著,老者拍了拍少女的白皙手臂,而後離開,離開時,在王元身邊一頓之後,這才走出去。少女因心有顧慮,不敢直接看向王元,但她悄悄地瞥著王元這個小動作,卻逃不了他的法眼。王元的兩股神識,分彆在這少女和老者身上,一舉一動和每日說過的話,若是他想知道,立刻就會知曉,都在他一念之間。神識散出,若想歸體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如同留在刀客身邊的神識,在感受到了刀客的決絕之意,圓滿之後自行歸體;第二種是王元親自收回,但卻不圓滿、不如意。所以,王元暫且不去管其餘的神識,任由他們自己去領悟紅塵。想了這些,試舉的內容也出來了。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人宣布了此次考題。王元聽來,眼睛一閃,揮墨如雨,把他所想的寫在了白白淨淨的紙張上。他所學的,都是在門派內自行領悟,又以修士的目光來寫,寫出來後就有些與眾不同了。暢快淋漓的寫完所想,這之間的時間隻過了不久,更多的文士都在沉思當中。王元奇怪的抬起頭,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搖搖頭不解之後,王元就站起來,轉身徑直的就走出了這裡。王元離去的身影深深地吸引了所有文士的眼神,皆麵露驚異,但最後這驚異都變成了鄙夷,一時間,唏噓之聲響起。站在最前方的官服中年人眉頭一皺,嗬斥道:“肅靜!”刹那間,所有文士都低下了頭,埋頭思考。中年人看著王元的背影,暗道:“此子這是在做什麼,莫非短短時間內,已經答完了,我且看一看他寫的是什麼!”隨即,中年人慢慢走向王元的作為,拿起題紙的時間就眉頭皺的更深,寥寥數十字,這與空白有什麼區彆!“看來此子是放棄了這次試舉,唉,我見得太多這種學生……嗯!?”中年人忽然愣住了,眼睛都被那寥寥數十字吸引去!忽然,中年人驚呼一聲,拿著題紙的手在顫抖,支支吾吾的說道:“這、這……這是大逆不道啊!”他立刻拿著題紙,對其餘人吩咐一聲後,轉身就走入了後院。後院中,坐著幾名老者,皆是學富五車的高官,在一起品著香茗,論著古往今來。忽然,中年人快步走來,有損文士的風度,但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向輝,你慌什麼,成何體統!”老者中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低聲喝道,因為那是他的學生。“老師,學生魯莽了,但此事事關重大,還請您老過目!”中年人向輝把王元所寫恭敬地呈遞上去。老者微微一愣,接過那張題紙,掃了兩眼,驀然間眼珠瞪起,竟然站了起來,手指顫抖的指著題紙,喝道:“怎麼會有如此的歹子,這竟要以下犯上!向輝,你即刻去把此子抓入大牢,老夫要親自審問!”中年人向輝領命,從後門走出,點了幾名士兵就尋找王元的蹤影。老者氣的嘴唇發青,顫悠悠的坐下,同坐的其餘幾位老者都吃驚的問道:“怎麼回事?”“你們自己看!”白發老者把紙張拍在桌子上,隨後,其餘幾位老者都開始閱覽那寥寥數十字。“君子之道,是為小人之道……”這些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安城大官,這一次的試舉考題就是他們一起出的——論君子之道。“豈有此理,此子把我們這些君子比成小人,怎能容忍他!”另一名老者胡子吹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嗬斥道。“此子下麵的話更加的令人歎為觀止,大逆不道、大逆不道啊!”……王元走出試場,正向回走時,弄月口中的古爺爺,那名老者突兀的出現在眼前,表情有些凝重,見到王元後更加的變了數遍。“上仙,晚輩不知上仙的身份,有得罪之處還請您見諒。”老者鄭重的向王元抱拳拜道。王元冷眼看去,神情不變,淡然說道:“下不為例!”老者連忙點頭應諾,卻是額頭大汗,心中那一絲擔憂依舊始終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