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看著地上神情異樣的動動,而向狂言則是深深地望著那顆星辰,不同於武羅這個半吊子符師,向狂言從小接受係統的符師訓練天文地理無所不包,他一眼就看出來,這顆異常的星辰,便是紫薇帝星。強烈的星光驚動了整個大野之遺,武羅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哪些聚居點中,此時正是人聲鼎沸。但這等星光如rì的景象,在中州和南荒的所有典籍上都沒有記載。大家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頓時驚恐一片。片刻之後,那星光終於徹底暗淡,一直減弱到了普通星辰的水準,然後一道紫光閃過,徹底從大野之遺的夜空中消失了。動動又站了片刻,然後爪子一收,將兩隻小龜塞進了自己的長毛內,背對著眾人似乎睡著了。向狂言看了武羅一眼,武羅兩手一攤,他也不知道動動的真實來曆。這一夜帝星如rì,折騰得整個大野之遺居民都沒有睡好。蒙天也不例外。帝星隱沒之後,他躺下去後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顯得心事重重。清早起來,武羅和向狂言jīng神飽滿,蒙天卻一直心不在焉。修士們都不需要吃飯,吃東西隻是為了口腹之yù。可這大野之遺中,實在做不出什麼好吃的來,因此三人起來之後,便隻是洗漱一番,武羅便催促蒙天出發。蒙天看了看兩人,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好吧,走吧。”動動昨夜憂鬱,今天一大早就恢複了過來。一路上依舊是活蹦亂跳,時不時的從一邊的荒草中攆出來幾隻小獸,嚇得哪些家夥雞飛狗跳,動動卻和兩隻小龜咧嘴咯咯笑。一路上依舊沒有遇到彆人,到了下午的時候,蒙天望了望前方,指著遠方的一座土山道:“那裡叫甜井窩,山後有一口甜井,是附近的一個很著名的聚居點,沒有點家底的根本住不起,我說的那個人,七天之前還在那裡。武羅點點頭大步走了過去。三人剛靠近土山,山坡上就有一道青白sè的寒光刷的一下shè來,示威xìng地停在了三人頭頂一丈,一個嚴厲的聲音從山頂上傳來:“什麼人!”蒙天隨手從懷裡摸出一枚玉粹扔到土山上:“夜蛇蒙天,帶兩個人回來見喬五爺。”山頂上那人收了玉粹,那道寒芒立刻收了回去。“裡麵的規矩你懂,小心著點,出了事情都得你當著。”夜蛇蒙天擺手隨口答應著:“放心。”向狂言和武羅自始至終神sè木然,似乎對一切都沒注意一般。跟著蒙天走進去。塗土山後麵是一個不大的盆地,四周用一種灰白sè的石頭壘起了一圈三丈高的石牆,石牆上每隔三十丈,就有一個崗哨,戒備森嚴。石牆內倒是頗有些繁華的意思,狹窄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有不少攤位,擺著的大多數是一些凶獸身上獵取的材料,此外還有各種礦石及玉髓。蒙天對這裡似乎很熟悉,帶著兩人輕車熟路地往裡走,果然盆地的zhōng yāng有一口水井,看起來的確水質不錯,連帶著周圍幾百丈內水元氣豐沛無比。一名水係修士自己動手,搖著軲轆打上來一桶水,猛的往天空中一潑,漫天水花飄灑。修士把手一指,那些水花全都化作純淨的水係靈力,那名修士深深地吸了口氣,水係靈氣順著周身毛孔進入人體內,舒爽地那名修士一聲呻吟。武羅和向狂言跟在漫天身後,完全一副外鄉人的姿態,也不管周圍哪些目光,一直來到了水井旁的一座大房子前。房門口站著一名光頭壯漢,壯漢雙腳似乎和大地融為一體,暗黃sè的土係靈力順著雙腳向上蔓延,在壯漢身上凝結成了一套石甲。三人還沒到門口,壯漢就猛地一伸手攔住他們,一言不發,隻是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滿是不善的光芒,在三人身上掃來掃去。蒙天又遞上一塊玉粹:“帶他們兩個來見喬五爺。”壯漢收了玉粹,又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放下手臂,轉身推開門。蒙天正要走進去,忽然好像看見了什麼,一轉身朝一邊走去。“你們兩個自己去見喬五爺就行了,跟五爺說你們想乾什麼,價錢合適就沒問題。我看見一個欠我帳的家夥,我找他很久了,這回可不能讓他跑了……”他一邊說一邊快步追去。武羅看了看蒙天的背影,又掃了一眼門口的那個壯漢。回過頭來和向狂言相視一笑,兩人眼中儘是不屑。昂首闊步,兩人並肩走了進去,武羅肩膀上,動動似乎也很想衝一衝場麵,背著手腆著肚子,站的筆直。房內很寬敞,牆上掛滿了各種凶獸的頭骨,還有一些麟角。似乎是在刻意的宣示武。屋子的一邊跪坐著三個人,身上氣息毫不收斂,最低的一個也有九宮宮廷的境界。最強大的一個,乃是道境丹成的強者。大屋zhōng yāng,擺著一張寬大的椅子,上麵鋪著獸皮。兩人進來,跪坐在一邊的那三個人連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根本無人搭理他們倆。武羅忍不住手肘一碰向狂言:‘這感覺很陌生吧?”向狂言倒是很實在的點頭:“不是一般的陌生,我都記不得上一次這麼被人晾著是什麼時候了”符師尊貴,即便當年向狂言尚未學成,還是個徒兒小童的時候,也沒人敢這樣怠他啊。更何況他百年前就已經是南荒第一符師了,便是崔燦南荒帝君外加知交好友的身份,對他也是禮敬有加,向狂言倒不是吹牛,實際情況就是如此。等了一盞茶夫,一側牆上的一扇小門打開,一名一身古樸鎧甲的修士按著腰上的古劍跨進來侍立一旁,隨後才有一名身材微胖,穿著一身員外服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男人走了進來,隻是掃了兩人一眼,滿意的點點頭:“蒙天這小崽子終於逮到了兩隻肥羊。”他隨手一指牆根那三人中修為居中的那個:“老二,你來處理。”那名修士睜開眼來,挺身而起,來到兩人麵前,淡淡道:“識相點,身上有什麼東西都掏出來,免得吃苦。”兩人笑了。老二沒好氣道:“還沒弄明白?蒙天把你們買了。儲物空間裡有什麼好東西都交出來,你們就算不肯交出來,我們也有手段讓你們交出來,彆自找苦吃。”那喬五爺把事情吩咐了之後,轉身就要走,武羅卻喊住他:“蒙天等著拿你的賞錢,應該還在甜井窩對吧?”喬五爺冷笑一聲:“看起來挺聰明的啊。”武羅點點頭:“我們兩個應該是不笨的,所以早就看出蒙天打的什麼主意,也知道你們乾的什麼買賣。”“那你們……!”喬五,乖乖按我們說的做,否則,抹平了你的甜井窩!”喬五爺的臉sè極為jīng彩,驚愕到了誇張。他能夠在大遺之野這種地方生存下來,並且成為甜井窩的統治者,的確有自己的一番手段口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配合了誇張滑稽的表情之後的突然爆發。先讓對手莫名其妙,然後雷霆一擊。尤其是最後這雷霆一擊,十分暴虐血腥,這一手鎮住過不少對手,讓人們對他心生畏懼,這是稱霸在大遺之野這種地方的必要條件之一。老二嚇了一跳,喬五爺露出這個表情,證明他已經暴怒了,也從另外一個方麵反映出自己辦事不利啊。他不敢耽擱,立刻衝上前去:‘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隻能拿下你們,我們甜井窩一百零八酷刑,挨個給你們上一遍了……”喬五爺哼了一聲,收了那個表情,滿意的看了看老二。甜井窩在這附近乃是著名的一個大勢力。因為這口甜水井中,水元靈氣極為充沛,這裡成了一個很舒適的聚居點。整個甜井窩誰都知道甜水井旁邊的那座大房子是屬於這裡的主人喬五爺的,喬五爺就是這裡的神,說出來的話從來沒有人敢違背。這裡是大遺之野,不是外麵的和平世界。夜蛇蒙天正蹲在不遠處的一堵矮牆下麵,他把武羅兩個賣給了喬五爺,就在這裡等著領賞錢。在他看來那兩頭肥羊應該油水十足,要不是看上去比較棘手,自己吃不下來,決不會賣給喬五爺的。這兩頭肥羊,應該能從喬五爺那裡換來不少好處。此時的集市正是熱鬨的時候,有些認識蒙天的人路過,也會相互打個招呼。就在這個時刻,眾目睽睽之下,那象征著喬五爺在甜井窩至高無上的權勢的大房子,轟的一聲被炸成了碎片,守在門口的那名土係壯漢,直接飛出去幾十丈,撞塌了幾座房屋不知死活。碎石亂飛,煙塵四起,被爆炸波及的路人一片唉呼之聲,在爆炸的那一刻,整個甜井窩都搖晃了一下,那口著名的甜水井中,嘭的一聲噴出一道高高水柱,四處一片狼藉。蒙天也沒有幸免,被一片碎石灰土掩蓋住了,他詛咒了一聲,一把推開壓在身上的一根石梁,奮力爬出來。在那漸漸散去的塵霧之中,看到原本屬於喬五爺的大房子已經成了一個大大的深坑,有三人三獸從灰霧之中走出來。一個人被拎在手中,三頭獸趴在另一個人的肩膀上。被拎在手中的那叮)人,就是甜井窩的煞神喬五爺,拎著他的人是武羅。肩膀上趴著三頭小獸的還是武羅。蒙天嚇了一跳,趕緊把石梁搬回來蓋住自己,撥過來一堆土蓋住自己裝死。武羅拎著喬五爺,不由得有此抱怨:“你還是那麼暴躁,這樣不好。”他成了苦力,完全是因為向狂言甚至不屑於去碰喬五一下。向狂言不屑:“此等俗物,沾身就惡心!”武羅斜眼:“若不是個中年胖子,而是一位身材妖嬈的成熟美婦,你也這麼覺得?”向狂言:“呸!你總說實話多不招人喜歡……”小獸動動把爪子一捂臉,一昏無語的模樣。兩人一邊說一邊走,眼看著就要從蒙天身邊路過了,蒙天心中大喜,卻不料兩人忽然停了下來。武羅看看向狂言,後者一臉孤傲高絕:……這等俗事自然不需要我動手了。”“那剛才你為什麼炸了人家的老窩?”向狂言暴跳如雷:“你今天不打算放過我了是不是力行,你不出手,老子動手,管他那麼多了,一枚靈符炸個大坑,裡麵什麼東西都死翹翹多乾淨……”一道靈光朦朧亮起,澎湃的靈力一波一波得翻滾湧動著。淡黃sè的九麵玉符緩緩升起,武羅嚇了一跳,趕緊逃開:“殺個小毛賊你就用一品靈符……”蒙天嚇得一個激靈,噌的一下跳出來,嘩啦一聲壓在他身上的石頭泥土什麼的全都散開。“彆動手!我自己跟你們走總行了吧。”向狂言朝著武羅得意一笑:‘看’老子有的是辦。”武羅忍不住搖頭,隨乎將中年胖子喬五扔給了蒙天:“背著吧。”在甜井窩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中,這麼兩個怪人,三頭怪獸,施施然出了聚居點。在兩人背後,是號稱附近第一狡猾的獵人夜蛇蒙天,扛著已經昏迷的甜井窩霸主喬五。這兩個人,隨便哪一個都是甜井窩居民們最不願招惹的對象,可是在這兩人身後乖乖的跟著,前麵那兩人三獸,甚至都不用回頭盯一眼,蒙天也不敢生出半點逃跑的心思。他扛著喬五,儘管喬五身材微胖,但是絕對不至於沉重到讓一個修士汗如雨下。蒙天心中的恐懼他們很理解,隨隨便便就能招出一枚一品靈符的人,不管是誰,被這樣的人捉住了,都會緊張的汗出如漿氣喘如牛吧?直到他們走出甜井窩老遠,居民們才哄的一聲炸開了,各自猜測著那兩個人的來曆和動機。武羅和向狂言帶著蒙天走進荒野,武羅憋著一句話,說出來覺得不厚道,不說出來覺得不舒服。最後還是覺得朋友嘛,就是用來腕應的,於是指著向狂言的鼻子毫不客氣道:‘我就知道,你收了兩個漂亮的女徒弟,就是沒安好心!”向狂言修為jīng深,保養極佳,一張臉說不上油頭粉麵,那也是風韻猶存的。此時卻被氣成了醬sè,yīn森森的看著武羅,好一會兒才一生長歎:“算了,你現在心情不好,能讓你樂嗬樂嗬,我就犧牲一下自尊算了。”他轉過身來,朝蒙天招招手:“過來口……”蒙天小心翼翼的走上去。“放下來。”蒙天把喬五放下來。向狂言已經有些要爆發的跡象了:“把他弄醒是不是一定要我說一句你才動一下力……”蒙天一個激靈,趕緊凝聚水元靈力化作清水將喬五弄醒。可是一緊張,偏生靈元不聽使喚,乎指在空中點了好多次,就是沒有成。向狂言的眼神已經要殺人了。蒙天更是緊張的要哭了,這時候,福至心靈,蒙天忽然解開褲襠,一道晶瑩而略帶某種溫暖sè彩的水柱從天而降,然後喬五一個哆嗦醒了過來。武羅目瞪口呆,向狂言氣的渾身發抖,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蒙天。蒙天弄醒了喬五,覺得自己終於完成了向狂言的任務,反而鬆了一口氣。喬五醒來,看到麵前兩人,再也不敢裝腔作勢,一骨碌翻起來,跪下去就是一連串的響頭:“前輩饒命,前輩饒介……”“喬五有眼無珠,冒犯前輩虎威,還請前輩贖罪,前輩有什麼要求,隻要喬五能做到,一定儘量補償前輩的損夫……”向狂言有個屁損失,不過是喬五想拿錢買命罷了。大遺之野乃是流放之地,不少人得了奇寶被人惦記,走投無路的時候也會闖入大遺之野口因此這些年下來,黑吃黑吃的口滑的喬五著實攢了不菲的身家,他倒是有信心打動兩人。武羅一擺手:“行了……”向狂言打斷他:‘我等身家’還用得著你那點小錢?”武羅看看向狂言,後者眼神閃爍,武羅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覺得好笑:這會兒你倒是不嫌棄人家俗物一個了。他樂觀其成,也就不再說話,冷著一張臉站在一邊。喬五趕緊道:‘小人這此年在大遺之野中苦心經營,也算是小有身家,想必有些東西,還是能入兩位前輩眼的。”喬五花錢買命,這可是意外收獲口送上門的好處,武羅當然沒有理由拒絕。倒是一邊的蒙天,看到兩人意動,心中叫苦:自己可沒有喬五的家底啊,怎麼辦?喬五將自己的儲物空間打開,裡麵各種珍藏琳琅滿目。喬五可算是“開誠布公”了,毫無隱藏,您挑中什麼就拿什麼,絕不敢藏私。他能夠在大遺之野中活到現在,除了凶狠殘忍之外,狡猾識時務也是重要的一條。眼前兩位,出手就是一品靈符,輕而易舉就把自己苦心經營多年,布置了十九重防禦陣的石屋炸成了大坑,這種人,立刻被喬五劃歸到絕對不能招惹的行列之中。隻要留下一條命,喬五就算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武羅開始沒把喬五的話放在心上,那是因為他不知道大遺之野是個什麼樣的世界。這裡不光有流放而來的囚犯、亡命之徒,還有極其豐富的資源。喬五這此年還真是攢了不少家底。光是那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玉髓,就讓武羅看著眼饞一誰讓他現在沒有存貨了呢。除了這此玉髓之外,還有整整三大櫃子的珍貴藥材。這些司樣價值不菲,但是對武羅來說就沒什麼吸弓力了。再往後,是一堆一堆的金屬礦石,這此也是武羅需要的,他已經開始摸著下巴考慮,是不是可以不要臉麵,洗劫了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