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老兵離隊還有三天。石磊被放了出來，對他的緊閉正式結束。出了禁閉室之後，他卻是徑直走進了連部，找到了指導員，今天沒睡好胡子拉碴的他，開口就說，“指導員，我要續簽合同，繼續留轉。”指導員正在連部和文書聊天，正說到高興的地方，兩人在嗬嗬笑著。驟然看到石磊，又聽到這樣一句話，指導員的三角眉頭就皺了起來，冷哼道，“石磊，你以為部隊是什麼地方，是你家開的嗎，是你想留就留想走就走的嗎！”心情正好的指導員，一聽這話，氣就不打一處來，想起前些天自己苦勸石磊留隊卻被堅決拒絕的情景，他就更氣了。指導員站起來，指著石磊大罵：“給老子滾！收拾收拾你的鋪蓋卷！老子第一批就送你走！什麼玩意兒！”關了三天的緊閉，石磊似乎想通了許多事情，他心平氣和地說道，“我留隊是經過團部批準的，你無權決定。是走是留，決定權在我自己手上。”“滾蛋！就是把團部的豬留下，也不會留你！你以為立了一個二等功你就牛氣了！我告訴你！這裡！老子說了算！”指導員氣壞了，罵道。石磊依然心平氣和地說，“我立了一個一等功，三個二等功。這裡不是你說了算，是組織說了算。”“老子就是組織！你算個什麼東西！仗著有幾個功勞你嗶嗶什麼東西！”指導員怒罵，衝著外麵大喊，“來幾個兵！把這混蛋給老子關起來！退伍了再給他放出來！”石磊的臉色慢慢冷下來，盯著指導員，沉聲說道，“鐘林其上尉，你可想好了，你現在在做的是什麼行為。”“關起來！”急匆匆的跑過來一名上士，他連忙把石磊拽到一邊，陪著笑臉對指導員說，“指導員你彆生氣，三班長什麼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再說，他馬上要走的人了，你就彆氣壞身子了，不值當哈。”“關起來！！！”指導員怒火中燒。上士連忙向後給其他跟著過來的士官打眼色，讓他們把石磊拉下去，他則走進連部，繼續打著圓場說道，“指導員，你彆生氣。新副團長剛突擊檢查走人，這個時候跟一即將要退伍的兵吵起來，傳到團部去，影響可不好……”這番話說中了指導員的穴位上，他馬上就想起了那個叫李杭朋副團長臨走時的那一記冷漠的目光，當下慢慢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說得沒錯，為了這麼一個叼兵把事兒鬨大了不值當。指導員把火氣強壓下去，狠狠地說，“不發威當老子慣著他。關，最起碼關上兩天，敢頂撞上級，我關他緊閉算輕的了！”上士忙笑著說，“指導員消消氣，我這就去看著他。”“嗯，晚上就不要給他飯吃了，一班長，你一定給我落實好！”指導員指著上士說。一班長肯定地點頭，“是！指導員你放心！”等一班長走之後，文書拿出煙遞給了指導員一根，給他點上，指導員怒氣未消，重重地抽了兩口，禿自罵著。文書壓著聲音說，“指導員，有個事情，還是得注意一下。”指導員冷眼道，“什麼事情？”“石磊有一點沒說錯。”文書低聲說，“他繼續留轉是經過黨支部推薦上報的，團部已經批準了。他要是堅持留下來，咱們是不能把他趕走的。”指導員瞪著眼道，“我不是讓你上報了嗎，是他石磊拒絕留轉！”“指導員，我正準備上報，是你讓我再等等的，你忘了。”文書無奈苦笑道，委屈得很。指導員費力一想，還真是，李杭朋突擊檢查的那天，找石磊聊了很久，出於一貫的小心謹慎，他就讓文書先彆急著把石磊堅決要退役的情況上報。也就是說，讓石磊繼續留隊的決定，是依然有效的。狠狠地抽了一口煙，指導員指了指文書，“馬上，現在報上去，另外著重說明，連隊乾部苦勸不聽，這個兵一定要離隊。”“是！”文書馬上就忙活起來。團部駐地，團長辦公室裡。李牧用的還是高玉亮的那間辦公室，他沒有什麼忌諱的，但是他讓人把裡麵的辦公桌椅什麼的全都換了。高玉亮之前用的那一套奢華得令人心驚膽戰，李牧是絕對不敢用的。王國慶按照李牧的要求帶著人對辦公室進行了重新的布置，其實就是簡潔化，木質的辦公桌椅，會客的茶幾和沙發也都是木質的。坐著是肯定沒皮質沙發舒服的，這就是李牧的目的。李牧平生心底最恨的有兩種人，一種是叛徒，另一種是日本男人（廣大日本女同誌長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是極度可憐的需要愛），但是，李牧卻非常欣賞某位日本人說過的一句話常帶三分饑與寒。溫暖的氣候使人懶惰，舒服的環境讓人不思進取，溫飽思****吃飽喝足了就想c比。坐立不安促進思維運轉，令人能夠時刻保持明晰的思維能力。縱觀我軍著名將領的出身可以得出一個結論，越窮困惡劣環境走出來的人，成為著名將領的幾率越大。十大元帥十大將裡麵，南方沿海地區的有幾個，除了一個葉帥。多少開國將領是從山區走出來的，而在革命道路上因為自身原因倒下的，又有多少來自相對富裕地區的。隻是一個比例問題，並不是說某個地區就一定出不了好兵好將領。但，客觀來說，李牧一直認同一個道理有危機感的民族和國家，就永遠不會有消失的那天，具體到個人同樣如此。知足常樂的說法放在部隊裡是完全不貼合實際的，部隊是什麼集體，軍營是什麼地方，拉上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鬥爭，任何的一丁點的“知足常樂”都會葬送掉部隊然後是國土。三天前，趙喜貴宣布完任命之後，李牧正式上任701團團長，他下達的第一道命令是團部樓暖氣限時供應。早上七點到九點供暖，午休時間供暖，其他時間不供暖。這可要了親命，機關乾部個個苦不堪言，在瑟瑟發抖的狀態中辦公，反正腦袋是清醒得很了。這可是氣溫經常保持在令下十幾度的西北最北地區啊！有敢發牢騷的嗎，沒有，五名被開除軍籍的前車之鑒就在那裡，你誰膽子那麼肥敢發牢騷。李牧團長在第一次機關乾部大會上說，“想乾不想乾，不想乾滾蛋！”左右兩邊坐著其他團領導，他就跟個土匪似的就這麼對著兩百多號機關乾部說。所有人都看到了正在形成的隻屬於701團的一號風球，風力強度可能會無法估測。大家都以為，這是新團長的第一把火了，第一把火少一段日子，第二把火會借著出來，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李團長就在辦公室裡準備燒第二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