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驚變(二)(1 / 1)

第九章  驚變(二)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陳驀不得而知,他隻知道,當他與司馬懿回到許田獵場的聚集地時,那名向曹cāo遞箭的近侍已經被程昱帶走,不難想象,該名近侍必然會在程昱手中經曆嚴刑拷打、受儘折磨,哪怕他道出其中曲折,恐怕也難逃一死。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事情嚴重到需要衛尉程昱來處理,那麼,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即便司馬懿與陳宮的推斷難以全中,怕也是猜地七七八八。“陳將軍!”陳驀剛剛抵達不久,便看到夏侯淵從遠處走了過來,滿臉沉重。“夏侯將軍!”陳驀抱了抱拳。說實話,陳驀與夏侯惇、夏侯淵二人的關係不錯,即便是以表字稱呼也無不可,隻是見夏侯淵帶著幾名衛兵滿臉凝重之sè地走來,陳驀當即便意識到有事發生,是故在稱呼上更加嚴謹了一些。“唔,”夏侯淵點了點頭,在瞥了一眼司馬懿後,走到陳驀身旁,附耳低聲說道,“曹公將夜巡之事交與你我二人,你速速召回黑狼騎,在此布防……”“唔?”陳驀直聽地麵sè一愣,隨即心中一動,驚訝說道,“曹公的意思是……”隻見夏侯淵轉過頭去,朝著一個方向努了努嘴,壓低聲音說道,“此行,董承率有千餘禁衛隨行,皇甫嵩以其子皇甫酈亦有千餘jīng兵,在加上朱儁、盧植等人手中兵士,雖不過三千上下,但是此行我等也不曾率多少兵……此距許都六十裡,調兵不便,一旦有人發難,恐怕一時間難以收拾,是故,曹公叫你率黑狼騎在此駐防,倘若入夜時分有異常人馬調動,不需上報,就地拿下;倘若有人抗命不尊,格殺勿論!——此乃明令!”說著,夏侯淵便從懷中取出一片絹綢,遞給陳驀。陳驀攤開一看,果然上麵寫著曹cāo親筆所,其左下方更有曹cāo私印,顯然,夏侯淵是奉命而來,然而曹cāo在信中所寫的內容,卻叫陳驀頗為吃驚,因為曹cāo不但叫陳驀召黑狼騎在此布防,甚至叫他與夏侯淵二人前去接管皇甫嵩、盧植、朱儁等人手中兵權,簡單地說,除了西園禁軍之外,曹cāo竟然要陳驀奪走帝黨一係大臣手中那所剩無幾的兵權,甚至於,將令寫明,倘若皇甫嵩三人抗命不尊,陳驀可以將其就地監押。不得不說,圍獵時那一場鬨劇,多半是激怒了曹cāo。在反複看了三遍之後,陳驀緩緩地點了點頭,回顧夏侯淵說道,“何時前往?”夏侯淵多半是聽明白了陳驀話中的深意,在環首望了一眼四周後,壓低聲音說道,“大兄此刻正在召集曲部,半個時辰之後,你與我等一道前去,眼下,你且發下將令,召黑狼騎在此布防!”“唔!”“既然如此,我先去準備一下……”“恭送將軍……”“不敢!”兩人客氣了一下,夏侯淵帶著人離開了,唯獨留下陳驀,皺眉望著手中的將令。“我瞧瞧,我瞧瞧!”見夏侯淵已走,與陳驀恍然如至交一般的司馬懿哪裡還會客氣,湊近腦袋一瞥信,隨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不愧是有梟雄之名的曹孟德啊,即便在眼下這等光景,也不忘算計希聲……”“什麼?”陳驀愣住了,滿臉疑惑說道,“你說曹孟德算計我?”隻見司馬懿輕笑一聲,理所當然地說道,“試想,眼下曹孟德乃朝中百官之首,凡朝中大小事務,需先稟曹孟德,而後才上奏天子,可謂是一手遮天!而接管兵權之事,曹cāo想必也會向皇甫嵩、朱儁、盧植等人發下調令,為防這些人發難,曹cāo又叫夏侯兄弟率兵前去,可謂是謹慎之極!——既然夏侯兄弟二人已足夠擔當此人,又何須叫希聲一同前往?”“仲達的意思是……”“曹孟德這是在斷你後路,叫你與朝中帝黨一係大臣反目!——誰叫你與陛下關係不淺呢?”“……”陳驀聽罷微微皺了皺眉,在猶豫一下後,遲疑問道,“那我該怎麼做?”隻見司馬懿輕笑一聲,正sè說道,“此刻最忌左右搖擺不定,要麼曹孟德,要麼陛下,希聲需做出抉擇……”說著,他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揶揄繼續說道,“其實也無需什麼抉擇,眼下這種光景,任何人都會選擇曹孟德?——而曹孟德之所以這麼做,也無非是想招攬希聲,免得希聲被陛下一方拉走……”“也就是說,我隻有一條路可走,是麼?”或許是注意到了陳驀臉上的顧慮,司馬懿寬慰道,“其實也無大礙,曹孟德既然對你發下這等將令,足以證明他對你頗為信任,否則,又豈會叫你領黑狼騎在此駐防?說到底,你乃外姓大將,又直屬黃巾,曹孟德能做到如此,已屬不易……好了好了,莫要在胡思亂想了,速速發下將令,與那夏侯淵一同前去接管兵權!——哦,對了,待會記得帶上我!”“啊?你去做什麼?”陳驀滿臉莫名其妙。卻見司馬懿摸了摸下巴,嘿嘿笑道,“為虎作倀、狐假虎威究竟是何等滋味,叫懿也經曆經曆!”“……”沒好氣地望了一眼司馬懿,陳驀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真猜不透這家夥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朝著左右望了一眼,陳驀忽然望見遠處張遼引著十幾名兵士,滿載獵物而歸,他當即招手喊道,“文遠,過來!”“驀哥?”張遼好似這才注意到陳驀,幾步跑了過來,喜滋滋地說道,“驀哥,你看我所得……”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陳驀打斷了。“文遠,你速速召回曹xìng、高順,再傳令給王思,叫他率黑狼騎到此布防,保護陛下與百官安危,倘若有任何兵馬靠近,除曹公直係心腹大將外,一概不予理會;倘若有人發難,意yù鬨事,格殺勿論!——明白麼?”張遼愣住了,在深深望著陳驀的眼睛半響後,終於明白了話中的深意,抱拳說道,“諾!——末將這就去!”望著張遼離開的背影,陳驀微微歎了口氣,也難怪,因為唐馨兒這層關係在,他實在不想與劉協一方鬨地太僵。隻可惜有些時候,天不遂人願,半個時辰後,陳驀終究與夏侯惇、夏侯淵兄弟二人來到了盧植、朱儁、皇甫嵩以及其子皇甫酈等人麾下兵士的駐紮地。“曹公有令:圍獵混亂,恐有將士衝突發生,暫時接管諸位手中兵士,待圍獵過後,再歸還諸位!”在見到盧植等人的當即,夏侯惇便從懷中取出了曹cāo的調令,正如司馬懿所說的,曹cāo做地謹慎之極,不但叫夏侯兄弟率領了千餘將士前來,又親筆作,倘若盧植等三人不從,非但落不得好處,甚至要冠上以下犯上、抗命不尊之罪,換而言之,曹cāo之所以要叫上陳驀,很顯然是為了斷他後路,叫他徹底與朝臣撇清關係。不得不說,在聽聞這道調令,盧植等人的麵sè不是很好看,尤其是皇甫嵩之子皇甫酈,更是抱拳質問夏侯惇道,“敢問將軍,我等犯的什麼罪?何以要無辜收編我等手中兵卒?”“你難道還聽不明白麼?”隻見夏侯惇一抖手中曹cāo調令,沉聲說道,“此乃曹公好意,叫諸位暫免統軍之苦,安享圍獵之樂……休要廢話,且將虎符予我!”說著,他一抬手,身後千餘步卒當即提槍對準了眾人,擺明倘若盧植等人不從,便強行將其鎮壓。不得不說,望著盧植、朱儁、皇甫嵩三人呈現出左右為難、長籲短歎之sè,陳驀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要知道在數年前,這三人可是圍剿黃巾的朝廷三路大軍統帥,前後攻滅了潁川黃巾、南陽黃巾、冀州黃巾等幾處黃巾軍主力,從而導致有席卷天下之勢的黃巾漸漸步入絕境,即便陳驀並不是一個氣人有、笑人無的人,但是看到三人如此表情,也不禁有些揚眉吐氣的感覺。尤其是皇甫嵩與朱儁……誰會想到呢?當年潁川黃巾中一個不入流的小卒,如今已一躍成為天下揚名的大將,而反觀當年圍剿黃巾的兩路大軍統帥,如今卻仿佛階下囚一般,這實在是……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說實話,鑒於曹cāo在將令中的隱晦描述,倘若陳驀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他甚至可以借此事向皇甫嵩與朱儁二人一報當年八萬潁川黃巾覆滅之恨,他確實可以做到,隻要能激得皇甫嵩等人抗命不尊……但是想了想,陳驀還是放棄了,畢竟耍弄伎倆不符合他的xìng格,再者,以皇甫嵩等人眼下的處境,也實在是叫陳驀難以對其落井下石。當然了,不得不說皇甫嵩等人運氣不錯,倘若此行來的不是陳驀,而是張白騎、甚至是張素素,恐怕這兩個老頭就沒有這麼走運了,無論是張白騎也好,張素素也罷,多半會借此事一報當年之仇。“夏侯將軍如此行徑,難道不有些欺人太甚麼?”麵對著夏侯惇咄咄逼人的逼迫,皇甫嵩這個即便已上了年紀的老頭,也不禁被激出了幾分怒氣。“怎麼?”夏侯惇冷笑一聲,極為傲氣地說道,“老將軍的意思,是要抗令不尊麼?”話音剛落,便見皇甫嵩麵露憤慨之sè,正要有所動作,卻被盧植一把拉住,搖頭低聲說道,“義真,住手!”說著,他轉頭望了一眼環抱長槍、靜靜站在一旁的陳驀。盧植認得出,那就是潁川黃巾陳驀,是當年刺殺了他副將宗員的刺客,也是與呂布力戰數百回合最終打成平手的絕世悍將,也是赤手可熱、叫曹cāo處心積慮意yù招攬麾下的人,有這樣的人物在旁,再加上曹cāo麾下大將夏侯惇、夏侯淵二人,自己這些老弱兵卒,哪裡是他們對手?如今的天下,已不再是讓我輩風光的時代了!想到這裡,盧植黯然歎了口氣,緩緩走到陳驀麵前,在望了一眼夏侯惇與夏侯淵後,拱手對陳驀說道,“我等願意交出兵權,還望將軍高抬貴手……”夏侯惇與夏侯淵聞言望向陳驀,因為曹cāo此行之前便暗中叮囑過他們,倘若陳驀趁機殺皇甫嵩等人以泄當年之恨,便休要阻攔陳驀,畢竟,一旦陳驀這麼做了,無疑與朝中帝黨一係徹底反目成仇,這更有利於曹cāo。以老弱的皇甫嵩與朱儁這兩個頑固不化的老頭的頭顱,換來一位當今絕世悍將的信任,曹cāo不覺得這是一筆吃虧的買賣。但是最終,陳驀還是點了點頭,對盧植抱了抱拳,低聲說道,“老將軍放心,落井下石、趁人之危這種事,陳某不為!”夏侯惇與夏侯淵聞言對視一眼,心暗暗讚賞。“既然如此,盧中郎便請諸位交出虎符,而後隨我等一同前往天子駕下,如何?”見盧植服軟,夏侯惇的語氣也和善了許多。“老朽……謹遵將令!”初平三年三月初,曹cāo在圍獵期間奪了盧植、皇甫嵩、朱儁等人以及其麾下直係曲部將領手中兵權,以至於曾經在黃巾之亂中風光無限的三位中郎將,徹底失去了實權。截止當rì,除國舅董承手中尚有三千餘西園禁軍用以保護天子外,朝中帝黨一係已失去了所有的兵力,淪落為有名無實的擺設。陳驀原以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但是萬萬沒有想到,圍獵結束之後的第三rì,就當陳驀在家中與司馬懿下棋,突然衛尉程昱帶人闖了進來。皺皺眉叫有些受驚的唐馨兒回到內室,陳驀望著程昱不滿說道,“程大人這是做什麼?”隻見程昱拱了拱手,淡淡說道,“事分急緩,叨擾了將軍偷閒,程某愧不敢當!”話是這麼說,但是他臉上卻無絲毫愧意。好在陳驀也聽過過程昱的為人,見此,抱拳說道,“不知程大人有何要事?”隻見程昱從懷中取出一宗卷,遞給陳驀,口中沉聲說道,“國舅董承暗中結黨營私、yù謀曹公,幸得細作探明此事回報……今曹公有命,命征西將軍陳驀,率領麾下曲部,就此名冊上朝臣、將領,但凡許都之內,皆殺之!”“皆殺?”接過程昱冊,陳驀滿臉驚愕。“一人犯罪,牽連全族,此連坐之罰!”說著,程昱見陳驀似乎並不是很明白,遂寒聲解釋道,“族中男子滿十三者,皆殺之;女子淪為娼jì,充軍邊戎!——未免夜長夢多,望將軍即刻起行!”說完,程昱便帶著人揚長而去。望著程昱離去的背影,陳驀甚至於還有些轉不過彎來。這時,便聽棋盤旁座上司馬懿捏著棋子目視棋麵良久,好似提點般說道,“看來,曹孟德非但要叫希聲與朝官徹底劃清界限,更要你與其反目成仇,免地你被其招攬!”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陳驀身旁,瞄著名冊中的人名,一個一個讀道,“車騎將軍董承、工部侍郎王子服、昭信將軍吳子蘭、長水校尉種緝、議郎吳碩、西涼太守馬騰……嘿,這董承何時竟與馬騰有些協議……唔?左將軍劉備?”說著,司馬懿想了想,轉頭望向陳驀,思忖道,“懿聽說劉玄德好似離了許都?”“唔,”陳驀點點頭,望著名冊上多達十幾人的人名,籌措說道,“前些rì子,有細作來報,道袁公路又起六萬大軍,再攻徐州,劉玄德主動請纓,離了許都……”“嘿!走地好是時候啊!”司馬懿聞言嘿嘿一笑,戲謔說道,“久聞劉玄德仁義,卻也不是迂腐之人嘛,多半是早早看出董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難以成事,是故早作準備,遁出許都,不過……”“不過……”麵對著陳驀疑惑的目光,司馬懿皺了皺眉,沉聲說道,“想不到曹孟德這等梟雄,亦會鑄下這等大錯,劉備放不得啊!”“什麼意思?”“曹孟德一錯不該將劉備呆至許都,叫其與天子相認,白白地皇叔之名;二錯在不該放劉備離開許都,夏侯惇、夏侯淵、曹洪、曹仁,哪個不能擋袁術於境外?何以要叫劉備前去?——懿實在有些不解!”陳驀聞言點了點頭,猜測道,“或許曹孟德是想借劉玄德二弟關羽除掉袁術,再者,關雲長已達武神之境,留在許都,曹孟德恐怕心中不安!”“既然如此,便要先行鏟除,何以放虎歸山?”司馬懿微微搖了搖頭,隨即忽然看到陳驀冊,苦笑說道,“希聲你這次可是麻煩了……”似乎是聽懂了司馬懿話中的深意,陳驀長長歎了口氣。“是啊……”顯然,曹cāo是有意將此事交給陳驀,或許是為了叫陳驀徹底與劉協一方反目,或許是為了叫黃巾背這個黑鍋,但是話說回來,寄人籬下的陳驀卻不得不從。雖不至於淪落為小人,但是陳驀也沒想過要當一個嫉惡如仇的君子,在這等亂世下,他隻求能夠庇護自己周旁這些人,家中的愛妻、麾下的將士,以及……張素素。初平三年三月九rì,鑒於董承結黨營私、暗中yù謀曹cāo,曹cāo命陳驀率黑狼騎將此事關聯者儘皆誅殺,可謂是滿門抄斬、牽連在內者多達千餘人。而隨後,或許是曹cāo也意識到了放走劉備實屬大錯,遂當即召集兵馬,令夏侯惇為統帥,陳驀為先鋒,火速趕往徐州。百度搜索最新最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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