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信任?(二)“陳元龍,當著溫侯麵,你言郝萌已投靠曹cāo,可有憑據?”當呂布告辭張素素回到營房之後,曹xìng急忙又將此事重提,因為他也感覺到了諸多不對勁的地方,可是他自己卻又不好開口,畢竟郝萌是跟隨呂布多年的老人,職位又在曹xìng之上,無端猜忌,未免要落下口實,倒不如由相對較疏遠的陳登提及。(d或許是猜到了曹xìng的心思,陳登淡淡一笑,對他耍弄這些小伎倆倒也不是很在意,在思忖一下後,拱手對呂布言道,“僅在下片麵之詞,不到之處,還請溫侯休要責怪!——不過溫侯不妨試想,郝將軍這幾rì可有不對勁之處?”而此刻的呂布滿腦子都是方才與張素素交談的一幕,哪裡還能想及他事,聞言搖了搖頭,斷然說道,“郝萌?不可能!郝萌自並州時便本侯麾下,乃本侯麾下老人,數年來不思回報、任勞任怨,豈會叛我?”“可是溫侯,如此一來,夜襲我營之事又如何解釋?”猶豫了一下,曹xìng插嘴說道,“其實,平心靜氣想來,那袁術顯然也沒有那個膽量敢夜襲我軍營寨,他豈會不知一旦激怒溫侯究竟會如何?”“你想說什麼?”呂布微微皺了皺眉。隻見曹xìng猶豫了一下,遲疑著低聲說道,“郝萌言子時袁軍襲他,倘若袁術並未出兵,換而言之……”呂布也不是愚笨之人,曹xìng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又豈會不明白了,當即抬起手,望了望曹xìng、又望了望陳登,皺眉說道,“照你等說來,郝萌竟是故意要使我與袁術豎敵?”話音剛落,卻見陳登搖搖頭,輕笑說道,“溫侯可魔王忘了,倘若在下記得不錯,昨rì子時,乃另有三位將軍與郝萌將軍一同遭遇襲營……”猛然間,呂布雙目睜地睛大,下意識地搖頭說道,“斷然不會如此!——照你二人這麼說,且不說郝萌,豈不是連侯成、魏續、成廉三人皆yù反我?”“正是如此!”陳登拱手說道。呂布聽罷麵sè一滯,連連擺手說道,“不會!斷然不會!——即便非袁術兵馬,亦有可能是曹阿瞞詭計,此前他率軍屯於豫、徐邊境,按兵不動,期間私下秘造袁軍式樣甲胄數百、旗幟若乾,豈不是輕而易舉?——你如何肯定便不是曹cāo?”“這個嘛……”陳登有些無言以對,畢竟呂布說的句句在理,以曹cāo治下人力物力,照著袁術軍士卒甲胄私下製造數百,也不是沒有可能,退一步說,即便曹cāo與袁術之間這些年來未有規模較大的戰役,然而邊境上的小打小鬨卻也不是不曾發生,是故,曹軍之中有袁術軍士卒甲胄,豈不是一件稀奇的事,就拿徐州來說,徐州的庫房中至今還堆放著不少曹軍與袁軍的鎧甲呢。不過明白歸明白,然而陳登心中卻早已斷定郝萌等四將已叛變呂布、投靠曹cāo,眼下見呂布不信,他也不再辯解,畢竟對他來說,呂布也好,袁術也罷,哪怕是曹cāo,隻要不做出危及徐州、危及他陳家的事,那麼,無論徐州rì後歸何人,對他陳登而言並沒有太大的區彆。說到底,陳登仍未心甘情願地為呂布所用,他之所以來到呂布軍中聽用,隻不過是受陳宮所托罷了。“即便如此,溫侯亦不可教郝萌等四將回歸主營,以防不測!”曹xìng擔憂地說道,畢竟在他看來,郝萌的嫌疑實在是太大。隻可惜,曹xìng的建議不被呂布所采納。“郝萌等人營中糧草皆被夜襲的賊軍燒毀,軍中無糧,如何能廝殺?——不必再說了,傳令下去,叫郝萌等人即刻燒毀營寨,返回主營,與本侯一同抗拒曹cāo!”“……是!”當此道將令傳到郝萌耳中時,郝萌更是對郭嘉倍感敬佩,畢竟這位先生早在幾天前已叫他做到了拔營的準備。“果然不出先生所料,呂奉先召我等回主營一同抗拒曹使君!”望了眼郝萌敬佩的目光,郭嘉臉上卻並沒有太多的笑意,一個勁地叮囑道,“郝將軍,雖說此事有利於我等掌握呂溫侯動向,不過,以在下看來,郝將軍與其餘三位將軍,多半已受到懷疑,如今之際,唯有暫且虛與委蛇,休要叫呂溫侯以及他麾下部將看出破綻來!——另外,兩位夏侯將軍已率軍至彭城被西北三十裡外,明後兩rì,在下會叫其著袁術軍衣甲,夜襲呂溫侯主營,即便是無法替諸位將軍消除懷疑,亦多少能起到一點幫助!”“是!”郝萌頷首領命。這邊與郭嘉商議完畢,郝萌便率領著麾下兩萬餘大軍拔營回到了呂布所在主營,而其餘侯成、成廉、魏續三將亦幾乎在同時率領著不下一萬的兵馬回歸,向呂布複命。說實話,包括郝萌在內,這四位將領在入見呂布之時未免有些心虛,即便是郭嘉此前已提點過四人……“郝萌,關於前幾rì夜襲你等偏營之事,你且再細說一番!”在例行見禮之後,呂布開門見山地問出了心中的顧慮。“諾!”因為右臂重傷,是故郝萌隻是點了點頭,在思忖一下後,沉聲說道,“大概是子時一刻左右,那時末將正在帳內安歇,忽然聽得後營大亂,隨後又有營內將士前來報我,言袁術軍夜襲我軍營寨,是故……”“等等!”伸手打斷了郝萌的話,陳登輕笑著問道,“郝將軍何以肯定是袁術麾下兵士?”隻見早已得到郭嘉提點的郝萌故意露出一副錯愕的表情,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彼身著袁軍甲胄,何以不是袁術麾下兵馬?”“原來……如此!”深深望了一眼郝萌,陳登輕笑一聲,不再搭話。見陳登無言以對,呂布再度望向侯成,抬手說道,“侯成,你且說說!”隻見侯成抱拳一禮,沉聲說道,“諾!——末將偏營受襲時辰,乃是在子時二刻,當時末將亦於帳內安歇,得麾下將士來報,方才得知此事!——末將可以肯定,此必是袁術麾下兵馬!”“哦?”見侯成滿臉堅信之sè,陳登眼中不禁有些驚訝,好奇問道,“將軍何以肯定?”隻見侯成憤憤地望了陳登一眼,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曹cāo雖有圖我徐州之心,然其麾下兵馬尚在豫、徐邊境,是故,彭城以外,唯有我軍與袁術,倘若不是袁術,難道還是我軍中彆路兵馬夜襲本將?!”“……”聽著侯成那咄咄逼人的口吻,陳登眼中露出幾分異sè,這時,呂布指著成廉說道,“成廉,你來說!”“這個……”隻見成廉猶豫了一下,竟吞吞吐吐說道,“其……其實當rì乃營中守糧將士玩忽職守,不慎走水燒了賬營,驚動了營中將士,皆以為有敵軍襲之,因而大亂,自相踐踏,末將恐溫侯怪罪,是故……是故……”說著,他低了低頭。呂布萬萬沒有想到成廉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當時就傻眼了,就連在旁的陳登亦是露出一臉難以捉摸的古怪表情,喃喃低語著什麼,仿佛是有意思這類的話語。“欺瞞之罪,待會再來將你論處!”說著,呂布轉頭望向最後一人魏續,皺眉說道,“魏續,你可瞧見有人夜襲你營,莫非也是同成廉一樣,謊報軍情?”隻見魏續聽罷一頭冷汗,連聲說道,“不不不!末將軍中當真是遭遇夜襲啊,末將豈敢欺瞞溫侯,並且,末將也瞧見了,那波敵軍身披袁軍甲胄,是故這才向溫侯稟報!”說著,他頓了頓,瞥了一眼成廉,低聲嘀咕了一句什麼。突然間,成廉麵露憤怒之sè,冷冷盯著魏續喝道,“魏續,你說什麼?”麵對著成廉喝問,魏續猶豫了一下,仿佛是心生膽氣,抬手指著他說道,“我說你謊報軍情,按律當斬!”“你!”隻見成廉氣地麵sè漲紅,竟下意識地抽出了腰間的佩劍,隨即仿佛是想到了什麼,回頭指著侯成說道,“若要斬我,那侯成按律亦當處斬!——侯成,你莫要以為我不知你軍中吃空餉一事,你言你軍中士卒那晚遭逢夜襲死傷無數,我且問你,其士卒屍骸何在?還是說,此事本屬虛構!”“你……你什麼意思,成廉!”不知為何,侯成臉上隱約間竟露出了幾分驚恐之sè,在滿頭大汗地望了一眼呂布後,忽然指著郝萌說道,“吃空餉一事,郝萌亦有參與,何以他不是借此補足人數?”一時間,帳內大亂,郝萌等四將竟互相拆台唾罵起來,看得呂布麵露驚怒之sè,就連曹xìng亦是有些不知所措,反倒是端坐在帳下席中的陳登,臉上露出了幾分難以捉摸的笑意。“放肆!”呂布重重一拍桌案喝住了四將,怒聲喝道,“你等當此乃何處?!——滾出去!”“……諾!”四將低著頭,徐徐走出了帳外。望著四人離開的背影,呂布長長吐了口氣,沒好氣地搖了搖頭,隨即,他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顧曹xìng與陳登說道,“曹xìng,元龍,你二人如何看待?”隻見那原本已斷定郝萌等人反叛呂布的曹xìng在見識了方才那一幕後竟露出了猶豫的神sè,說實話,他真的有些摸不著頭緒。“元龍?”呂布望向陳登。隻見陳登輕笑一聲,搖頭說道,“yù蓋彌彰呐!——觀此四人如此作態,在下足以斷定,此四人已投曹cāo!”“為何?”呂布滿臉詫異之sè,驚訝問道,“本侯未曾聽出破綻啊!”“那是有高人在背後指點他四人,”陳登理了理衣衫,不慌不忙說道,“同為偏營受襲,然據此四人口證,皆大不相同,有斷言袁軍所為者,有惶惶者,甚至有假借走水之事者……嗬嗬嗬,真是可笑!”“營中走水,不是司空見慣之事麼?”“話是這麼說,隻是四人的口證,未免也太過完美,尤其是最後那一番鬨劇,那明顯就著鬨給溫侯看的!好叫溫侯以為他四人不曾勾結……在下以為,溫侯方才實不該將其四人放走,倘若溫侯聽在下一勸,便於傍晚在帳內設一宴,邀那四人赴宴,期間暗伏刀斧手於帳外,於宴中驟然發難,將此人擒殺,此後即刻封鎖全營,整頓三軍,如此,軍中可報無恙!——倘若溫侯不從,待他rì對陣曹軍之時,此四人臨陣反戈,其禍不小!”“這……”原以為郝萌等人已無嫌疑的呂布聽罷麵sè大變,驚愕說道,“聽你一麵之詞,如何能斬我帳下四員大將?倘若他四人實屬無辜,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陳登聽罷淡笑一聲,再不說話。如此兩rì後,曹cāo麾下先鋒大將夏侯惇以及其弟夏侯淵終於在彭城露麵,在袁術與呂布暫停交兵的期間,他二人聽從曹cāo帳下智囊郭嘉叮囑,曾前後數次令麾下士卒身著袁軍衣甲襲擊呂布大營,甚至於,夏侯惇故意在夜襲期間暴露身份,叫其麾下將士暗中泄露自己名謂。而在夜襲期間,郝萌更是不顧右臂重傷,身先士卒,與侯成、成廉、魏續三人一同浴血奮戰,殺地曹軍大敗,棄甲而逃。當四人作戰時的勇武傳到呂布耳中時,呂布哈哈大笑,對曹xìng、陳登言道,“本侯就說郝萌等人不會叛我,如何?”隻見曹xìng猶豫一下,終究點了點頭,說道,“倘若當真如此……那就好!——今夜若不是軍中士卒僥幸識得那夏侯元讓身份,末將還真以為是袁術軍yù報前幾rì之仇,是故前來夜襲我軍!”話音剛落,陳登在一旁露出幾分不可捉摸的笑意,淡淡說道,“溫侯也好、諸位將軍也罷,諸位麾下將士若非出自西涼、便屬徐州,何以能相識那夏侯元讓麵目?”呂布聽罷,麵露不滿之sè,皺眉說道,“元龍何以竟對郝萌等人另眼相看?”陳登搖了搖頭,拱手說道,“非是在下刻意針對那四位將軍,今rì夜襲之事,不過是有人yù為郝萌等人善後,好叫其擺脫嫌疑罷了,此等yù蓋彌彰之事,溫侯何以竟看不透?”“夠了!”呂布皺眉望了眼陳登,自負說道,“彼四人乃我麾下大將,豈容你汙蔑!——此事休要再提!”“嘿!”陳登聽罷淡淡一笑,不再說話。走出帥帳時,陳登喊住了曹xìng,在他耳邊低聲細語了幾句,竟聽得曹xìng麵露驚恐之sè,竟失聲說道,“什麼?泗……”“噓!——禁聲!”陳登眉頭一皺,趕忙攔住了曹xìng,低聲說道,“此事不需稟報溫侯,隻要曹將軍提防便是!”“……是!——多謝先生提點!”--與此同時,郝萌兵馬所屯前營大帳--夜sè昏暗,郝萌尚未歇息,仍舊來回踱步於帳內,而在他對麵的席位中,郭嘉、程昱二人身著尋常士卒衣甲,在他二人身後,許褚按劍而立。“幸虧先生謀劃,叫呂奉先對我四人消除懷疑,不過……”說著,郝萌轉過頭來,望著郭嘉猶豫說道,“不過那陳登、陳元龍,似乎對我等仍然抱有戒心……”“郝將軍說的可是徐州名士陳元龍麼?”郭嘉輕笑一聲,搖晃著酒葫蘆搖頭說道,“當初助我主曹使君伐徐州時,嘉與此人有過一番交鋒,才識尚且不論,此人jīng於謀兵,看其排兵布陣,頗有神韻,酷似嘉當初一位至交好友,實乃勁敵;此人亦jīng於設謀,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初時嘉隻道不過如此,然待細想之後,嘉卻越發覺得此人不可小覷!——竊以為諸位將軍仍需謹慎,休要叫其找尋到破綻!”“是!”郝萌點了點頭,隨即好似想到一事,回顧郭嘉說道,“先生,如今呂奉先與袁術暗中勾結,各自屯兵於彭城之外,未免夜長夢多,還請先生速速思地一妙計……”“這個嘛……”很意外地,郭嘉眼中竟然隱隱露出了一副左右為難的神情,搖頭說道,“雖說我等此前舉動使得呂奉先與袁公路麵和心不合,然而在我主曹使君麾下兩位夏侯將軍數萬兵馬之前,他二人必定會緊密合作,如此一來,恐怕難以速勝啊,唯有緩緩圖之……”見郭嘉直言無妙計,郝萌不禁有些失望,正要說話,卻見程昱在旁輕笑道,“郭大人何以是沒有妙計?”郭嘉聽罷皺了皺眉,正要說話,卻見郝萌一臉喜sè,連聲問道,“果真有妙計,計從何來?”隻見程昱望了一眼郭嘉,輕笑說道,“此計在下亦想得到,郭大人不會想不到!在下以為,郭大人多半是怕牽連無辜,是故棄之不用,可對?”郭嘉聽聞淡笑一聲,舉起酒葫蘆飲了一口,不作答複。見此,郝萌滿臉詫異之sè,急切說道,“倘若兩位先生心中有妙計可破呂、袁,何以深藏腹中?”“隻是此事關係甚大!”說著,程昱一改麵上笑意,露出一副yīn測測的笑容。“究竟如何?”郝萌一臉急切難耐。隻見程昱眼中露出幾分寒意,壓低聲音說道,“掘泗水,水淹彭城!”“嘶!”郝萌聽罷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地望了一眼郭嘉,見其麵sè有些不好看,心中頓時明白過來。怪不得這位先生棄之不用啊……掘泗水,這可不得了,要知道眼下正值秋汛,倘若泗水被掘,方圓數百裡彭城郡當即變成沼國,彆說袁術、呂布二十餘萬士卒,就連彭城郡內百姓恐怕也要成水中魚蟹……此計一出,死傷何止數十萬?!想到這裡,即便是郝萌也不禁有些遲疑。“妙計已得,至於用與不用,就看將軍了!”郝萌聞言不禁抬頭望了一眼程昱,見其麵sè自若,隱隱帶笑,他心下暗暗震驚。不愧是有酷吏之名的程昱,心xìng竟如此歹毒……!#百度搜索最新最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