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天空中沸沸揚揚的又飄起了雪花,白茫茫的一片。建寧侯府前的兩座石獅子也披上一層銀白,失了幾分威風色彩。整齊如一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卻是一溜嚴整的軍士方陣,每排五人,四十排便是二百人。喝!軍士駐步,暴烈一喝,頓時便有凜然氣機衝霄而起,將那漫天飛雪也衝散許多。兩個男子越眾而出,正是蘇越與白飛。“蘇越,莫要忘記我們的約定,我此行隻是為你壯聲勢,若是發生衝突,這些軍士也不會出手助你。”白飛神色嚴肅,緩緩說道。“白兄放心,此行你隨我來,便是人情,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必有報答。”蘇越麵無表情,吸氣道:“不會勞煩白兄以及諸位兄弟出手,你們隻要站在後麵彈壓場麵既可。”蘇越請白飛帶人隨他去建寧侯府,白飛自然是不願,雖說他在武閣中地位不低,自己的家族也不懼怕建寧侯府,但他也沒有必要為了蘇越而平白無故的與蘇鐵弓結仇。隻是蘇越卻言,他不會讓白飛以及他手下的軍士出手,隻是隨在他身後壯聲勢便可,並且,蘇越欠下白飛一個人情。此時的蘇越,雖然一鳴驚人,但他依然是個小人物,在這臨淄城中,算不上什麼角色,須知他自身本事不算頂尖,比他強的人很多,再者就算是他的本事非同小可,卻也沒有一個實力雄厚的勢力支持。須知自身實力再怎麼強大,也要受到規矩的束縛,百人敵固然強大,可若是對敵萬人呢?當然,先天強者並不在這個行列,先天這個等級,已經相當於築基初期,在這大秦王朝,是淩駕在規矩之上的存在。正因為如此,白飛並不認為蘇越的人情有什麼價值,他之所以願意跟著蘇越前來,更多的是好奇緣故。臨淄城有名的廢人蘇越忽然間成為領悟了純陽之氣的人才,並且受到太尉賞識加入武閣,這幾乎是石破天驚的事情,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之後,白飛不得不承認他對蘇越有了很大的好奇心,正是這好奇心,使他跟隨蘇越來到建寧侯府。“侯門庶子,飽受欺淩,一朝得誌,便得意忘形了麼……”白飛在一旁冷眼看著,心中卻是翻騰起諸多念頭,若是蘇越真的如此,不免被他看輕幾分。“蘇武重傷,蘇鐵弓必然沒時間回府,肯定會在白玉樓中給蘇武療傷,勳貴內比還未結束,外界的人並不知道我的變化,趁著蘇鐵弓不在家,我要讓孫氏大吃一驚……”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這寒冷的氣流順著喉嚨湧入臟腑,蘇越邁開步伐,一步步的走向建寧侯府。這裡,是他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也是他最痛苦的回憶所在,今日,便是訣彆,從此他蘇越,再也不是建寧侯府的廢人,而是武閣之中的天才!不得不承認,這一刻的蘇越,激動的情緒難以壓抑,十八年的恨,終於有了洗雪的可能。他顫抖著上前,高聲喊道。“開門!”吱呀……朱紅色的大門漏出一個縫隙,縮手縮腳的門房小廝拿眼瞅著門外,卻是不屑道。“嗬,原來是三公子啊,沒想到你活著回來了。”蘇越麵無表情,淡淡道。“開門!”砰!縫隙陡然閉合,小廝哂笑遠去,嘴裡嘟囔道。“什麼玩意,竟敢對我頤指氣使。”被拒之門外,蘇越緩緩閉上眼,似是醞釀著什麼。隱隱間有一個不祥的預感,白飛上前輕咳道。“蘇兄……”話未說完,蘇越陡然睜眼,眼裡冰冷一片,他淡淡的掃了白飛一眼,卻讓後者莫名膽寒,不敢言語。“今日誰敢阻我,我便殺誰,這門,也一樣!”蘇越喃喃道,眼中卻是有一抹瘋狂之色閃爍,他大笑一聲,猛然退後數步,轟然舉起侯府門口那數百斤的石獅子,朝著朱紅色的侯門砸去!轟!這一砸之力,何止千鈞?封閉大門的橫木直接斷裂,整座大門如同破敗的風帆直接碎裂然後被大力衝擊,遠遠的落在侯府裡麵。“大膽,是誰!”門房小廝還未走遠,就看到大門被人砸開,當即是目眥欲裂,轉身一看,蘇越一步步的走來。蘇越麵無表情,眸中那冰冷之意卻更加濃鬱,小廝不由得退卻,嘰咕咽下口水,隻覺蘇越可怕之極。二百軍士隨著白禮湧入侯府,立在蘇越身後,那小廝驚嚇的傻了,尖叫道。“蘇越你要造反嗎!”蘇越看也不看他一眼,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走到小廝身邊時,忽然卻步,冷冷道。“告訴孫氏那個賤人,我現在已經不是侯府之人,與侯府沒有任何關係,今日我來到這裡隻是為了做一件事,事情做完我便會離去……蘇某做事,喜歡直來直去,不要讓東西擋我的路,也彆礙我的眼,否則,我隻能自行開辟一條大路!”小廝何曾見過蘇越這等氣勢,心驚膽戰之下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蘇越卻是厲喝一聲:“還不快滾!”小廝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連滾帶爬的逃向內院方向。建寧侯府,仆從如雲,家丁護院自是不少,大門被砸如此聲響瞞不住任何人,眨眼間便有巡邏的護院前來,擋住了蘇越的來路。護院統領叫做葉林,乃是這建寧侯府的老人,自然也是熟悉蘇越,當下便怒喝道。“大膽,你竟敢帶軍士直闖侯府,還有沒有規矩,還知不知道人倫綱常!”蘇越看向葉林,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昔年我多次被侯府欺辱,怎沒見你出來講規矩,講人倫綱常?根本不理會葉林,蘇越依然朝前。葉林氣的臉色鐵青,喝道:“給我拿下!”數十名護院高聲領命,手持鐵索朝蘇越衝去。他們的身手都不錯,其中更有人是從軍中退下的,所以行動之時立即就有一股煞氣爆發出來。蘇越這個廢人,沒有人看重,他們不會認為是蘇越舉起石獅子砸開大門,心中估量應該是蘇越身後的軍士們合力做到,所以他們動手的時候還留有餘地,隻是想著將蘇越擒下,卻沒有殺意。“擋我者死!”蘇越眼中的冷意愈加濃鬱,他不閃不避,一隻白淨的手掌徑直抓向鐵索。“不知死活!”手持鐵索的護院冷笑,這鐵索舞動起來看似綿軟無力,但這其中可是蘊含著他全身的力道,蘇越這麼抓上來,定會被這力道反噬,皮開肉綻都是小事。然而蘇越的終究還是握住了鐵索,常年捧讀書卷的手掌潔白如玉,牢牢的將鐵索攥住。“怎麼可能?”護院震怖,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蘇越竟然真的握住了鐵索,而鐵索之中的力道卻是泥牛入海一般,根本沒反震開蘇越。隻是蘇越的廢物形象已經屹立了十八年,他根本不會認為蘇越一躍成為高手,當下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抬手一甩這鐵索,想要將蘇越甩開。鐵索劇烈抖動,如同一條黑蛇翻滾,然而在蘇越手中攥著的那一截,卻是毫無聲息,仿佛根本沒有被影響一般。“滾!”這一切都隻是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事情,旁人還未琢磨出其中的蹊蹺,蘇越卻是冷色一閃,吐字道。抬手間鐵索翻轉,竟是如指臂使,蘇越隨手一甩,就見這無聲無息的半截鐵索猛然抖動起來,並且瞬間帶動護院手中捏住的那一截,使整根鐵索顫動起來。那護院還未來得及驚駭,就被鐵索之上的大力反震,虎口生疼之下卻是一時忘記放開,被鐵索帶起,整個人甩飛出去,撞翻一座假山,吐血昏厥。“快,將他拿下!”葉林難以置信蘇越會有這般本事,卻也立即生出了強烈的忌憚之意,立刻指著蘇越,連聲吩咐道。數十護院目睹同伴淒慘一幕,再也不敢輕視蘇越,麵麵相覷之下同時出手,赫赫風聲刹那間響徹,掩藏的殺意也暴露出來。蘇越怡然不懼,冷聲道。“擋我者死!”話音落,蘇越將手中鐵索揮舞起來,經脈之中的靈力也悉數湧入鐵索之中,立即讓這軟綿綿的鐵索堅硬如鐵棍,豎立起來,被蘇越舞起一陣惡風,卷向家丁護院。就看蘇越在人群之中信步而行,手中鐵索靈活多變,忽然堅硬如鐵棍,忽而綿軟如絲綢,稍有不慎便會被卷起,被這沛然大力甩向四處。不多時,數十個護院便呻吟著倒在地上,護衛統領葉林一咬牙,拔出腰刀殺向蘇越,卻是親自出手了。葉林武藝不俗,早年間還曾教導過蘇武,所以蘇越並沒有小覷他,眼中露出一絲凝重之色,卻是將這鐵索豎立起來,當成一柄劍,刺向葉林。“純陽十三劍……”一旁觀看的白飛神色一變,看蘇越的起手式,正是在勳貴內比中大放光彩的純陽十三劍。葉林不知底細,悍然出手時卻是被鐵索之中湧出的純陽之氣驚嚇,麵色一變之下發現自己的虎口處已經是焦黑一片,如同被火炙一般。與蘇武一戰,已經讓蘇越蛻變,明悟什麼是生死較量,葉林這一愣神,便是露出破綻,蘇越一步踏前,鐵索將葉林攔腰卷起,後者反應過來,慌忙之下一刀斬向鐵索,欲要將這鐵索砍斷,然而這鐵索之中卻是有蘇越的靈力支撐,仿若是有了生命一般,輕飄飄的軟下來,躲過了葉林一刀。“滾!”蘇越冷笑,手腕一用力,便將這葉林砸在地上,又是一腳將其踹開。重重落地時葉林已經是受傷,蘇越這一腳又是斷了他幾根骨頭,葉林根本站不起來,癱在地上,忍受著劇痛。“孽子,竟敢犯上作亂!”就在蘇越一腳踹開葉林的同時,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內院中緩緩走出一個貴婦,麵容清麗,神色雍容,但一雙眸中卻是閃爍著刻薄怨毒的光芒。貴婦身後簇擁著一群人,十數個丫鬟婢女,數十個虎背熊腰的高手護院,還有麵帶不屑的胖子,正是蘇文。“孫氏!”看到這個貴婦,蘇越眼中的冷意第一次消逝,換來的不是平靜,而是燃燒的火焰,那是仇恨之火。孫氏,這個毒婦,正是蘇越做夢都想要殺的罪魁禍首,也是他最恨的人!看到孫氏的刹那,蘇越雙目中就被血紅充斥,牙齒也是咯吱作響。“大膽,竟敢直呼夫人名諱,你真要造反不成?”孫氏身後閃出一個男子,四十左右,身材魁梧,有著威嚴的氣勢。這個男子,蘇越認得,乃是內院的護院統領,一流高手,劉長青,本事僅次於建寧侯,比蘇武也是高上一線。“擋我者,死!”但,這又如何?蘇越一字一頓,厲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