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遙,卻是天地之隔。劍斷之時,蘇越下意識怔然,卻不曾想到太尉會突然開口宣布平局。“憑什麼?”眼看著就能殺了蘇武,蘇越豈能甘心就此放棄,顧不上尊卑,憤然說道。“他已不能再戰,我卻戰力尚存,我才是勝者!”蘇越凝視著太尉,心臟劇烈跳動著,他知道自己再跟誰說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尉不可冒犯,他一直深深的敬畏。但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容忍太尉阻止他,與蘇武早已是不死不休的結局,今日不趁機殺人,等蘇武傷愈之時,定然會卷土重來。所以,他顧不得許多。“我說平局,就是平局,你有意見?”太尉麵無表情,淡淡的看向蘇越。“你……‘蘇越正要反駁,卻驟然感覺到喉嚨處仿佛被什麼東西堵塞一般,休說是發聲,就連吞咽口水都十分艱難。虛空之處仿佛有股沛然大力,凝固蘇越身側,將他整個人束縛住,不能動彈。他知道,這是太尉故意所為。“難道說當朝太尉也是建寧侯府一係的麼?”蘇越口不能言,眼中流露出悲憤之色,貧賤之時被人侮辱無人管,終於能夠一雪前恥的時候卻被人阻止,偏偏在這個人麵前,他還毫無反抗之力。“力量,我需要力量,等到我的修為突破到築基,我就能在這人世間無敵!”蘇越心中在悲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渴望力量。練氣,築基,靈台,這便是修行者最初的三個大境界。在旁人看來,卻是太尉輕飄飄的一句話,就讓蘇越乖乖就範,站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這蘇越,也太不知進退了些,太尉的話也敢違逆,這可是大禍。”“看這樣子,他是不能殺蘇武了。”“這蘇武以前欺辱蘇越的時候,恐怕沒有想到他會有鹹魚翻身的一天。”眾人歎息一陣之後,又有些幸災樂禍,臨淄城聞名的廢人今非昔比,一舉修成了純陽之氣,武道成就幾乎是不可限量,這下子恐怕建寧侯也要頭疼。建寧侯看到太尉救下蘇武,暗自鬆了一口氣,卻是一甩袍袖縱躍而起,雙腳在虛空中一陣踩踏,鼓動真氣落在蘇武跟前。他一把將蘇武攬在懷中,探查一下蘇武鼻息,發現果然未死,當下終於安心。又放出一縷真氣進入蘇武體內,蘇武的經脈之中湧動的都是熱力,整個經脈都殘破不堪,麵色又是猛地一沉,冷冷的瞥向蘇越,說道。“大膽逆子,以下犯上,竟敢對兄長下此狠手,還不快快隨我回去接受家法!”然而蘇越一動不動,甚至看也不看他。蘇鐵弓心中更怒,他並不知曉蘇越現在被太尉所製,無法動彈,隻當蘇越桀驁不馴,不屑理會他。冷哼一聲中,他做出了決定,漠然說道。“蘇越欲殺兄長,對父親不尊,乃是大逆不道,從今日起,斷絕父子關係,將其逐出建寧侯府!”說完,他冷冷的看向四周。“諸位,都為本侯見證!”抱起蘇武,衝著太尉躬身行禮,他便急匆匆離去。蘇武傷勢太重,如果不控製住,很有可能成為廢人。就在蘇鐵弓剛剛離去的時候,凝固在蘇越周圍的力量便散去了,蘇越終於恢複了自由。但他仍然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神色間有些呆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斷絕父子關係,逐出侯府……冷漠而又殘忍的話語在蘇越腦海中不斷回響,他的眼前仿佛有無數光影飛舞,彙聚成隻有他能夠看到的畫麵,那是母親被人害死無處伸冤淒苦的眼神,那是孫氏得意大笑猙獰的麵孔,那是蘇文蘇武怨毒作祟肆意折辱的過往,那是建寧侯冷漠宣判毫無情意的話語……蘇越隻感覺一股鬱氣湧至喉嚨,不得不吐出。噗!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蘇越倒在地上。“他怎麼了?”有人踮著腳尖觀望。“建寧侯不仁不義,蘇文蘇武殘害手足,賤婦孫氏害我母親,此仇不共戴天,諸位,你們也與我見證,總有一日,我蘇越要讓這建寧侯府上下,付出代價!”蘇越低著頭,鮮血滴滴答答的流淌,但他的聲音,仍然沒有一絲溫度的飄了出來,傳到在場之人的耳朵裡麵。不管是王侯勳貴,還是普通軍士,全部都是一怔,相視之下眼中也是露出複雜之意。沒有人想到,勳貴內比,竟會惹出這麼多的事情……臨淄城日後,恐怕難以平靜了。“蘇越!”平靜之中,有威嚴的聲音響起,正是太尉。“在!”蘇越的聲音中有著怨氣,方才要不是太尉阻止,他早已手刃蘇武。“你練成了純陽之氣,是個人才,既然你無家可歸,那麼便去武閣報道吧。”太尉似乎沒有察覺到蘇越的怨恨,不容置疑的說道。“什麼,武閣?”聽到太尉聲音的人全部都愣住了,倒吸一口冷氣之下眼中迸射出嫉妒,羨慕,憤恨的神色。原本對蘇越有些憐憫的人也收起了這份心思,輕聲歎道。“沒有想到,這蘇越竟會被太尉賞識,有這等造化。”武閣,大秦王朝最榮耀的地方。每一個年輕人,習武之後,夙興夜寐最想要達到的目標,便是加入武閣!因為這裡,是大秦王朝培養精英的所在,每一個可以加入武閣的人,都有不下於三品高官的俸祿!而且,隻受太尉與當朝皇帝的轄製,地位顯赫,榮耀無邊。武閣之中無庸才,能入武閣者,全部都是人才。“太尉到底是什麼心思?阻止我殺蘇武,卻又讓我加入武閣……”武閣是什麼地方,蘇越不可能不知道,但正因為如此,他才陷入了為難之中。先前還以為太尉是建寧侯一係的人,現在卻又做出這種事情,難道並不是所猜測的那樣?蘇越心思複雜,一時之間沒有答話。“他在想什麼,為什麼還不答應?”看到蘇越沉思,彆人卻是急了,加入武閣是何等榮耀,那是相當於步入成功之門的鑰匙,旁人求都求不來,蘇越居然在猶豫。太尉又閉上了眼,似是在等待蘇越的答複。思忖少許,蘇越便做出了決定,他要加入武閣。因為他突然想到太尉是什麼身份,比建寧侯的權柄重的太多,沒有必要巴結建寧侯,如此想來,方才阻止他殺蘇武就彆有深意了。再者,蘇越現在的確是無家可歸,這武閣正是一個絕佳的好去處,聽聞那裡不僅有上乘的武學,還有很多天材地寶,他修煉的時候正是需要靈藥,靈石,說不定武閣之中就有收藏。“好,我加入武閣。”心念至此,蘇越一咬牙,說道。“武閣沒有規矩,強者為尊,以排名論地位。你新加入武閣,便是排名最末,第三百四十九名,這是你的腰牌,拿在手中。”太尉袖中甩出一枚腰牌,正麵映著武閣的標誌,反麵則是三百四十九的排名。蘇越將腰牌捏在手中,忽然有一種如在夢中的感覺,今日之前他還是臨淄城的廢物,今日之後卻成了大秦王朝的人才。“白飛,帶他走。”太尉拍拍手,有一個白衣青年恭敬走來,將蘇越扶起,帶出了校場。無數人看著蘇越離去的背影,心中都是重重一歎。從現在開始,那個聞名臨淄城的廢物,不存在了……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這是無數人最真實的感慨。離開喧囂的校場之後,蘇越才顧得上打量麵前的青年。此人麵色黝黑,五官極其俊朗,渾身上下都有一股乾練麻利的氣質。“三四九,不用疑惑,我剛剛從軍伍中出來,所以身上還殘留著軍人的氣質。”白飛和善一笑,說道。“三四九?”蘇越一怔,不懂這個稱呼怎麼來的。“武閣之中,隻記排位,不記姓名,你的排名越靠前,地位越重,權柄也更大。你排名是三百四十九,所以稱你為三四九,我的排名在八十七,你可以叫我八七,或者白兄,都可。”白飛說道。“如何提升排名?”蘇越問道。“憑實力,你若是能打敗比你排名更高的人,那麼你就可以擁有他的腰牌。”白飛緩緩說道:“二百名以內的排名可以調動不高於五十人的軍士,一百名以內的排名能夠調動不高於二百人的軍隊,並且領取更高的俸祿。五十名以內的排名那可就厲害了,不僅可以調動五百名一下的軍隊,還能進入武閣深處,領取天材地寶,修煉真氣。至於前十的排名,幾乎相當於將軍,不僅可以調動一千名精兵,還能有在皇宮中騎馬,參與軍政決策的權利。”說到這裡,白飛住了口。“前三呢?”蘇越卻是聽的入了神,武閣果然是強者為尊,弱肉強食,這樣的環境,的確是充滿了機遇跟挑戰。“前三,可封侯!”白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吐出這五個字。什麼?封侯?蘇越也愣住了,武閣前三的地位竟然這麼高,這豈不是說,隻要他進入武閣前三,就能正麵的對抗建寧侯嗎?“三四九,彆想那麼多,武閣前三已經很久沒有變過了,那三人,已經不是人才能夠形容的,幾乎是天才,天地寵兒,任何一個人都是後天巔峰,即將踏入先天的存在!”白飛看到蘇越心馳神往的樣子,倒也沒笑話,當初他剛剛加入武閣的時候,何嘗不是如此,隻是時間久了,知道那三人多麼可怕,便熄了這個心思。“不錯,這都是以後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當務之急,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等著我去做……”蘇越平靜下來,衝著白飛說道:“白兄,你排名八十七,便說明你能夠調動二百人的軍隊嗎?”“不錯。”“那可否助我一次,日後定有回報。”“什麼事?”“陪我去建寧侯府走一遭!”蘇越恨色一閃,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