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雙手一軟,寒雪拂塵已經跌落塵埃,千萬根冰雪沾染上星星塵土,幽幽道:原來山盟海誓卻比不過你的麵子重要,縱然師兄弟們笑罵,難道我們不可以到鄉間隱居麼?罷了,罷了,都是我周雲有目如盲,居然愛上你這樣一個懦夫,我本該讓你償還舊約,隻是你的女兒已經被我殺了,也算是恩怨兩消,與其讓你一死了之,倒不如讓你終生愧悔交加。【全文字】”說罷,也不撿起拂塵,勉強站起身來,更不理會楊寧和青萍等人的存在,便一步步向殿門走去,身姿宛若勁繡一般,竟沒有絲毫動搖。顧雲秋伸手欲待阻攔,卻終於頹然放棄,緩緩低頭,兩行清淚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濡濕了臉頰。周雲剛剛走到殿門,隻覺眼前黑影一閃,何雲秀已經攔在她麵前,雖然麵帶笑容,但是一雙眸子變幻莫測,淡淡道:“周真人尚請留步,公子與小姐還未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離開此地。”周雲緩緩回過頭來望向青萍,冷冷道:“司馬小姐,莫非你想要強行留下我周雲麼?”她雖然已經知道青萍不是周雲,卻仍用先前的稱呼,顯然已經有了示弱之意,青萍卻知道她並非是貪生怕死,良久方道:“周真人,你可是已經決定持守道門五戒,從此真正做一個道家弟子,再不踏入紅塵一步?”周雲瞥了青萍一眼,眼中略有訝色。卻是一言不,顯然已經默認了青萍的說法。顧雲秋見狀隻覺渾身一震,差點要起身抓住周雲,狠狠地威脅她不許出家,但是轉而憤怒變成了苦笑,即便是自己苦苦相勸,大概周雲也不會聽進去一句話吧,再想到蔓兒之死,卻又覺得周雲即便出家。也沒有什麼不好。失魂落魄地宋雲武這時候也清醒過來,在場眾人沒有比他更清楚的,其實周雲當年披上道裝,持守三皈。卻沒有再受五戒,她這個道姑隻是虛有其表,隨時都可以還俗,若非如此。他怎會十年來窮追不舍,希望能夠得到周雲的芳心,這不是有違道門的清規戒律麼?若是依著他的本心,原本應該立刻出言相勸。隻是一想到自己的父親當年打傷顧雲秋,生生拆散了這對鴛鴦,即使周雲此刻已經對顧雲秋傷心絕望。卻也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父親。雖然周雲不可能向掌門人興師問罪。但是父債子償,自己再也沒有可能得到佳人青睞。他苦戀周雲十餘年,自然不願周雲嫁給彆人,想到這裡甚至恨不得周雲立刻出家,再也不見顧雲秋之麵,所以他雖然神色數變,卻終究沒有說出一句勸阻的話來。青萍不理會顧、宋兩人的心思,含笑道:“果然如此,我見周真人對昔年情侶念念不忘,又對小女子屢次施以援手,如此熱心之人,豈是清淨道門可以約束地,便猜出真人當年並未受過五戒。隻是真人近日雖然有了皈依之心,我卻要勸真人一句,與其用青燈黃卷掩飾傷心,倒不如厘清昔日真相,即便是傷心而死,也要死個清楚明白。”周雲心中一顫,奇怪地問道:“真相已經大白於天下,小姐何出此言?”青萍微微一笑道:“顧先生昔年所受的重傷不僅幾乎危及性命,更是毀了他大半修為,可是十年之後,他雖然內傷尚未痊愈,卻能在公平對決中戰勝喬長陵,可見武功大有精進,若非有鋼鐵一般的意誌,其能有今日的成就,如此一個人物,居然會因為貌毀身殘,也不努力一下,便放棄與周真人地姻緣,周真人不覺得太過奇怪麼?”周雲心中一動,不禁瞥向顧雲秋,隻見他低著頭一言不,雙肩繃緊,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但是憑著她對昔日情郎的了解,卻可以猜到顧雲秋此刻心中定然是十分不安。青萍見狀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周真人是否已經想到,蔓兒那孩子看起來雖然隻有七八歲,但是我我細察她骨骼經脈,略嫌先天不足,再加上流浪江湖多年,無論顧先生如何愛護,飲食起居上都難免有些不周全之處,這樣看來,說不定蔓兒已經**歲了,當年顧先生身受重傷,又是鴛鴦折翼,鸞飄鳳泊之時,想必心神一定受到重創,姑且不說養傷的時候能不能近女色,就是能夠,難道顧先生就那麼饑不擇食,隨隨便便娶了一個村女麼?”周雲聽到此處,神色微變,她原本就懷疑過蔓兒地年齡,此刻聽青萍提起,更覺得於己心有戚戚焉,猶豫了許久,她才訥訥道:“莫非蔓兒並不是顧雲秋?”青萍笑道:“這個我怎麼知道,周真人應該去問顧雲秋啊?”周雲疑惑的目光瞥向顧雲秋,顧雲秋內心早已經翻江倒海,神情卻是平靜非常,他不願周雲心中留下濫殺無辜的陰影,冷靜地道:“雲不要聽彆人胡說,蔓兒地確是我的親生女兒,她的母親便是從河中救我地恩人之女,不僅相貌秀麗,而且溫柔嫻淑,我在重傷之時得她照料,日久生情,便結為夫婦,不久生下蔓兒。”周雲隻聽得心中一滯,無端生出絲絲痛楚來,轉過頭來,冷冷問青萍道:“既然蔓兒地確是那賊子地女兒,也就沒有話好說了,我這就要回青城去了,莫非小姐還是要攔阻我麼?”青萍嫣然一笑,瞥了神色凝重的顧雲秋一眼,從容道:“小女子隻是不想周真人遺恨終身罷了,請恕小女子直言,周真人當日流產之事,卻是聽誰說地?”周雲被觸及心中恨事,麵色轉瞬間變得一片鐵青,欲要拂袖而去,無意中瞥見站在青萍身側的那個清秀少年,一雙眸子冰火交融,犀利如劍地注視著自己,不知怎麼,這個少年雖然隻是出手了一兩次,卻讓她無端生出忌憚來,心中猶豫片刻,終於答道:“是服侍我的婢女偷偷告訴我的,我曾懷疑是否爹爹迫我服下導致流產的湯藥,但是爹爹一向將我視若掌上明珠,斷然不會如此,而且懷胎三月已經太遲,若是強行墮胎恐易傷己性命,我相信爹爹沒有這麼做。”青萍眼中閃過慧黠的光芒,手腕一翻,突然舉起一個水晶瓶子,含笑道:“這瓶子裡裝的是我剛剛從蔓兒身上取來的鮮血,不知道周真人有沒有膽量滴血認親,看看蔓兒是否真人的親生女兒呢?”顧雲秋聞言再也按耐不住心中驚恐,雙手一撐地便要起身,卻隻覺眼前寒光一閃,已經鋼刀加頸,抬頭望去,隻見何雲秀臉上透出冰冷的笑意,警告地望著自己。周雲沒有覺顧雲秋的驚惶,反而勃然大怒,厲聲道:“這位小姐,我周雲敬你巾幗不讓須眉,雖然將我等**於股掌之上,卻能夠成全司馬小姐的大好姻緣,所以對你禮敬三分,你不要再胡言亂語。”青萍麵上帶著一縷淺笑,突然問道:“顧先生的劍法雖然是青城一脈,但是克敵製勝的那些招式卻是聞所未聞,不知道用的是什麼劍法?”顧雲秋神色冷漠,不肯回答。不過青萍原本也不是要問他,楊寧站在青萍身後,負手而立,神色漠然地答道:“他用的劍法出自《越女劍法》,隻憑一麟片爪,便可以將劍法練到這等地步,倒也算是劍法奇才。”青萍含笑問道:“《越女劍法》早已絕傳江湖,不知道誰家還有殘本?”楊寧淡淡道:“《越女劍法》的確早已失傳,不過九十年前,曾有一位青城弟子周海平在市井間購得一本古書,上麵記載著部分殘篇,隻是心法劍招大部分已經散落,無法參修,故而沒有引起江湖中人注意,隻是三個月後,聖門武道宗主親臨青城,重傷青城派上下數十弟子,迫使周海平交出《越女劍法》,此事於青城派顏麵攸關,當時的青城掌門下令禁言此事,而武道宗主也沒有宣揚此事,所以江湖上無人知曉。”青萍點頭道:“原來《越女劍法》已經到了武道宗主手中,難道顧先生的《越女劍法.》是從武道宗學到的麼?”楊寧搖頭道:“絕不可能,《越女劍法》雖然是上古流傳下來的絕世劍法,但是殘缺不全,無法參修,武道宗主也不過是用來印證自己的心得罷了,絕不會將這樣的劍法傳授出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海平憑著記憶將《越女劍法》的殘篇重錄了出來,不過這也不關武道宗主的事情,想來當今世上,除了武道宗和青城周家之外,再也沒有人見過《越女劍法》的殘篇。”青萍猶自不肯放棄,繼續追問道:“既然當年周海平能夠在市井中得到《越女劍法》殘篇,難道其他人就沒有這樣的運氣麼,說不定顧先生的《越女劍法》就是在彆處學到的?”楊寧冷笑道:“聖門雖然在七十年前遭遇大劫,武道宗卻是沒有受到什麼損害,本代武道宗主雖然聲名不顯,武功心智卻是不弱於曆代宗主,更是常年奔走江湖,若是《越女劍法》其他的殘篇出現,絕對不可能瞞過他的耳目,更何況顧雲秋的越女劍法已得其神,心法要義與青城殘篇相合,所以他的劍法一定是從青城周家獲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