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十年生死(一)(1 / 1)

臂交錯在一起,露在袖外的青筋迸起如虯龍,兩座雄軀威風赫赫,影子幾乎覆蓋了大半個神殿,一塊塊墳起的肌肉將原本寬鬆的衣衫撐得緊繃繃的,四腳下的青磚早已塊塊碎裂,而且裂痕以兩人為核心向四麵八方輻射,還有繼續延長的跡象。【全文字】褚老大和厲勇角力的凶狠程度不比真刀真槍插上多少,而他們僵持的時間也比眾人料想的要長得多。其實這也難怪,他們兩人都是力大無窮,平素與人角力嬉戲,對手不是幾個人一起上,有的抱腰,有的摔腿,希望合眾人之力取勝,就是用上種種泄力力的法門,妄圖巧取得勝,哪有今日這樣舒暢,雙方都是以硬碰硬,根本懶得使用任何技巧,也不需要顧忌會否錯手捏碎對手的骨,當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直鬥了半個時辰還不分勝負,若是仔細看去,這兩人竟然還精神倍增,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看得眾人又是驚訝又是好笑。喬長陵等得不耐煩起來,不禁暗自歎息,也不知道司馬小姐是從何處找到這樣一個力大無窮的仆人,竟然和喬家的座上客卿平分秋色,按理說在江湖上應該不是無名之輩,隻是想了半天也沒有結果,便也隻得放下不理。其實喬長陵雖然是世家子弟,江湖經驗不甚豐富,但是對黑白兩道的高手也有很多了解,隻是他囿於成見,隻覺得能夠和疑似翠湖弟子的司馬小姐同行地人絕對不會是黑道中人,再加上褚老大不做水匪之後。不僅換了平常百姓的衣著,就連從前最明顯的麵部特征——虯髯也被青萍逼著剃去了,就是當年他手下的兄弟,也未必能夠立刻認出他來,更何況是隻聞其名,未見其麵的喬長陵呢。青萍也是暗自吃驚,她知道褚老大不僅硬功絕頂,又練了《大須彌金剛力》這樣的佛門神功,當今世上罕有人能夠和他較力。想不到這個神力天王竟有如此本事,竟然和褚老大不相上下。不過她心思靈透,一轉念間已經有了新的主意,看喬長陵神色煩躁。便眼珠一轉道:“喬公子,厲天王和阿大勢均力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了局,我剛剛受了風寒。身子是再也承受不住了,不如想一個法子提前決定勝負吧?”喬長陵聞言望去,隻見火光明滅下,青萍麵色蒼白。眉宇間隱隱透出疲憊之色,宛若風中弱柳,楚楚可憐。原本兩頰上那一抹桃花色已經漸漸淡去。他自然不知道這是因為“長相思”藥力已經散開來。隻當青萍果然身子嬌弱,連忙道:“請司馬小姐吩咐。隻要公平合理,喬某無不從命。”青萍嫣然道:“自然是要公平合理的,否則隻怕阿大也會不高興呢。喬公子,你看他們兩人角力到這種地步,隻怕內力外功都用上了,已經難解難分,如果一方稍有鬆懈,隻怕就會在對方的神力威逼下骨斷肉,如此一來,除非是雙方都已經筋疲力儘,才能將他們順利分開,雖然這不是內力比拚,可是也難免有損厲天王和阿大地身體。再說就算他們都可以無恙,我們也等不得那麼久。不如你我訂個賭約吧,哪一方能夠派人將他們兩人分開,而且不損毫,就算勝了,不知道喬公子意下如何?”喬長陵心中盤算,這個賭約看似公平合理,實際上卻有許多可以取巧的地方,例如並沒有約定隻能用武功分開兩人,而且也沒有約定出手的人不可以暗中相助己方,若是兩人一勝一敗,自然就分開了,想到此處,他下意識地向費無拘望去,見他輕輕點頭,便朗聲應諾道:“長陵願意與小姐立下賭約,隻是此約既然是小姐先提出來的,依情論理,應該由喬某先行一試,不知道小姐可願答允?”青萍心中暗笑,表麵上卻略帶懊惱地道:“原本還當喬大公子是個君子,肯禮讓一二呢,想不到竟是如此咄咄逼人,罷了,就讓你先,你們試上三次,若都不行,可就該輪到我了。”喬長陵聞言臉上一紅,隻是他求勝心切,卻也顧不得是否會惹未婚妻子氣惱了,心中暗道,若能結為連理,洞房花燭之夜我自然會向你賠禮道歉,今日隻好得罪了。不過他卻留了個餘地,沒有自己出手,望了一眼喬安道:“喬總管,你可願試上一試,分開厲天王和這位阿大兄弟?”他心知想要用武功分開兩人多半是不可能地,喬安足智多謀,應該能夠想到許多巧妙的法子,即便不能得手,也可讓自己多些準備。喬安對少宗主的心意自然明了,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不會覺得有妥,道了一聲“是”便走到場中,他做慣了下人,出著厲勇和褚老大深深一揖,恭敬地道:“厲天王,阿大兄弟,小地奉命前來為兩位解圍,難免要用些手段,這關係著大公子的一生,喬某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兩位見諒。”厲勇和褚老大雖然正在全力相抗,但是四周生的事情卻也不曾錯過,褚老大自然不會對青萍生出怨言,厲勇卻是十分不滿,隻覺得自己在雙方觀戰之人的眼中成了耍把戲地賣藝人。尤其是喬長陵,也不問一聲便自拿主張,哪裡將自己這個客卿放在眼裡,敢情平時的恭敬客氣都是假的。雖然喬安十分周到,上來便致歉請罪,可是厲勇怎會乖乖順從,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地牛眼幾乎要冒出火來,也不答話,雙臂卻再加了一分力道,這一次他幾乎是將全身所有地力量都用上了,下定決心不讓任何人將自己兩人分開,他這一狠,褚老大自然也隻能舍命陪君子,全力頂上。還沒有等喬安施展手段分開兩人,他腳下踩著地青磚已經被狂湧而來的巨力生生撕裂成四五片。喬安看得一個哆嗦,知道自己地話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不過事到如今,越不能放棄這樁婚事,他雖然沒有聽見喬長陵和費無拘的對話,卻也隱隱約約有了類似的懷疑,至於對麵的人是否會是魔帝和劍絕,他是一點都沒有疑心過,誰都知道魔帝兩人在金陵幾乎是得罪了天下群雄,除非是癡子,傻子,否則這兩人怎麼會逆江而上,要知道這可要先後經過越國公、王、朝廷和漢王四方勢力的地盤啊。從懷中掏出一個軟金製成的小管,喬安拔去塞子,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煙直瀉而出,他心中頗為得意,這種迷香十分厲害,沾之不到數息,就會昏迷不醒,若是兩人都暈了過去,不就順理成章地分開了麼。看到喬安拿出迷香,周雲一聲冷笑道:“好一個堂堂世家總管,身上居然會準備下九流的迷香,莫非是準備用強不成,就要強擄司馬小姐回去成婚麼?”喬長陵聞言臉漲得通紅,卻也無話可以反駁,畢竟迷香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手段,喬安卻心安理得地道:“周真人何必如此深責,喬某身上攜帶迷香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可沒有用它對付過什麼人,就像現在,不也是為了救人麼,如果厲天王和這位阿大兄弟再這樣死鬥下去,隻怕要兩敗俱傷了。”一邊說著一邊用內力控製迷香飄動的度和方向,希望快些得手。周雲不屑與辯,隻是冷笑不已,心中更是拿定主意,一定要助司馬小姐擺脫這樁婚約。厲勇差點氣暈過去,為了防備迷香,隻能強行閉住呼吸,隻是這樣一來,力道不免減了幾分,幸而對手也是一樣,這才沒有落敗,又過了片刻,終於忍耐不住,大口大口地呼吸了幾口滿是迷香的空氣,正擔心自己會昏倒的時候,卻意外地覺清醒如昔,忍不住迷眼向前望去。他和褚老大幾乎腦袋頂著腦袋,自然看不清褚老大的神情,卻能夠感覺到對方也鬆了一口氣,心知不是對方的傑作,便更加奇怪起來。這一管迷香不過一拄香的時間便已經消散,喬安見厲勇和褚老大依舊矗立不倒,不禁麵色一變,喬長陵見狀也十分疑惑,忍不住去瞧青萍,隻見她唇邊露出一縷微笑,心知多半是她搞的鬼,隻得無奈地道:“司馬小姐,可是你解去迷香的麼?”青萍淡淡一笑,從方才褚老大給她的包裹裡麵拿出一個羊脂白玉瓶,道:“喬大總管精心準備的迷香一沾便倒,我可沒有時間替厲天王和阿大解毒,隻不過你們人多勢眾,我又擔心如果比武招親落敗,你們喬家會用上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所以方才走回來的時候,便偷著將這瓶‘萬香散’倒了一半在火堆裡,這藥也沒有什麼作用,隻是借著火力揮開後,可以防備天下所有的迷香,喬大總管若是不信,就自己在那管迷香的開口嗅上一嗅,便知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了。”喬長陵和費無拘目光一掠,果然在供桌和青萍現在站立的中殿殿門之間有一堆篝火,殿內並非十分明亮,甚至有些煙霧朦朦,如果司馬小姐方才寫完那路劍法之後經過火堆時灑下藥物,還真的令人難以覺,想到此處,兩人不覺萬分慶幸,如果司馬小姐灑下的是,隻怕自己這些人都要中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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