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波瀾再起(中)(1 / 1)

後,楊寧心情大好,但是即將和青萍重逢的喜悅卻讓心來繼續回到後艙調息,索性走到火爐邊坐下,一伸手取過蕭旒放在爐邊的酒壺,長虹吸水一般將壺中的花雕喝得乾乾淨淨,小四聰明機靈,連忙接過酒壺,將它灌得滿滿的,然後畢恭畢敬地將酒壺雙手奉上,楊寧微微一笑,接過酒壺,隨手拿起幾個栗子,推開舷窗向外望去,隻見窗外紅日將儘,夕陽的餘暉映射在江水之中,載浮載沉,楊寧凝神望去,雖然隔著茫茫江水,但是在他眼中,卻似乎已經看到了那一抹早已經刻骨銘心的倩影。【全文字】此刻的楊寧卻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愛侶,早已經命懸一線,更不知道,青萍心中全無即將重逢的喜悅,整顆心都洋溢著眼見仇人從手下逃生的熊熊怒火。就在青萍一劍向李還玉胸口刺去的瞬間,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幽幽長歎,那聲歎息清邈淡遠地仿佛從九天之外傳來,卻直至人心,令她手上不由一緩,既而平煙的叱喝聲隨之而起,劍氣罡風一時大作,青萍隻覺幾乎難以站立,踉蹌後退了幾步,恰好被早就跟上傳來的褚老大一把攙住。等到風消雲散,青萍抬頭望去,隻見眼前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個黑紗覆麵的青衣書生,雖在重圍之中,也是意態悠然,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無人看見他是如何到了眼前的,倒像是亙古以來這人便站在船上一般,而平煙與那人正麵對峙。手中銀霓軟劍軟軟下垂,麵上更是顯出驚疑之色。青萍心中一凜,脫手將手中長劍擲向倒地不起的李還玉,想要飛劍取她性命,豈料那青衣書生輕輕一拂長袖,那柄原本可以切金斷玉地寶劍居然從中折斷,目光一轉,一雙明亮的眸子已經落在青萍身上,青萍隻覺得那兩道目光仿佛要將自己生生釘在船上一般。儘是威懾殺機,即便以她的鐵骨傲氣,也覺得心驚膽戰,勉力回望過去。那人的麵目似乎隱藏在一片光芒之中,竟然無法看清他的眉目輪廓,青萍隻覺氣血翻湧,剛要開口喝問。隻覺咽喉一甜,已經嘔出一口鮮血,嬌軀更是宛如風中之燭,搖搖欲墜。平煙原本神色怔忡地望著青衣書生。聽到青萍嘔血之聲,立刻清醒過來,飛身閃到青萍身前。遮住那人刀劍一般鋒利刺骨的目光。手中銀霓軟劍擺出一式極為嚴密的守勢。將青萍護在身後。那青衣書生見狀輕輕一歎,也不言語。抱起李還玉轉身就走,也不見他如何動作,竟然就踏著茫茫江水緩緩走去,登萍渡水,如履平地,直到那青衣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群山之中。自始至終,俞秀夫、褚老大等圍觀眾人,都沒有能夠說出一個字來,不知怎麼,隻要目光一落到那青衣書生身上,便覺得心中的殺機和鬥誌消散得無影無蹤,眼看著那人來去自如,竟連一絲攻擊偷襲地心意也無法生出,仿佛那人就是自己最尊重的兄長親朋,對他所做的一切都無法抗拒。直到那青衣書生揚長而去,這些人才猛然清醒過來,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更何況眼見那青衣書生驚世駭俗的絕頂輕功,更沒有人能夠生出與之相抗地勇氣。就連武功已經接近宗師級數的平煙,也沒有追襲敵人的打算,隻是神色怔忡地望著青衣書生的背影,不知怎麼,一雙眸子已經黯淡下來,就連她手中銀霓軟劍也似乎光芒不再。等到青萍從天昏地暗中清醒過來之後,一眼就瞧見了平煙按住劍柄地纖手正在微微抖,她雖然性子剛烈,卻不是傲慢之人,更不會自以為是,難以體諒彆人的苦衷,見到這般情景,便將心中的疑慮隱藏起來,佯作不知道:“太可恨了,不知道這青衣書生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敢將明月救走,若給我知道他的身份,絕對會讓他悔不當初。”雖然是質問地語氣,但是隱隱帶著幾分賭氣懊惱,青萍的目光更是飄忽不定,明顯隻是泄心中的怒氣罷了,並沒有怪責任何人地意味,這也難怪,誰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地仇人從手下逃生呢?平煙心中一寬,若是青萍強要問她為何方才退縮不戰,她當真無話可說,不過即便如此,以她地傲氣,也不願意用花言巧語來敷衍這個女子,當下隻是默默收劍,並沒有設法作答。俞秀夫心思靈巧,也隱隱看出不妥,不過隻是以為那青衣書生武功太高,平煙心生退縮之意罷了,為了不傷平煙的顏麵,便婉言道:“小姐放心,那青衣書生武功雖然高強,但也未必是子靜公子和平仙子地對手,隻是方才平仙子為了護佑小姐安全,不便和她放手一戰罷了,雖然被他將明月救走,但是此人輕功絕妙,當世之間,也不過十指之數,想要查出此人身份,應該不難,明月雖然暫且逃得一死,但是小姐不是已經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了麼,俗話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怕找不到她的人麼?小姐不如現在就把那明月的身份昭示天下,我俞家的商路遍及大江南北,雖然沒有彆的用處,但是想要找一個人卻是易如反掌,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青萍聞言卻是微哂道:“俞公子此言差矣,洞庭雙絕雖然不是什麼一言九鼎的人物,卻也是千金一諾,我既然已經答應了明月,決不泄露她的身份,就當恪守信諾,若是能夠說出她的身份,我又何必煩惱,隻要一聲令下,彆說她逃不出子靜的手掌心,就是明月殺手昔日結下的仇家,難道還會放過她麼,縱然不能將她千刀萬剮,也足以讓她身敗名裂。隻可惜我沒有想到她竟然能夠在這種處境下逃出生天,否則我寧願得不到那十粒‘長相思’。也絕不會答應她這個條件。”說到此處青萍差點要捶胸頓足,一雙鳳眼烈焰熊熊,俞秀夫心神一個恍惚,隻覺的一顆心深深陷入那雙璀璨明眸地漣漪深處,再也無不願自拔。褚老大對兒女情事一向懵懂,自然不知道俞秀夫雙目朦朧是為了什麼,一把將俞秀夫推到一邊兒,擠上前來急吼吼地道:“小姐。人都跑了,咱們就彆在這裡耽擱時間了,公子爺還在新亭和那群以眾淩寡的混賬王八蛋交手呢,等到咱們和公子會合之後。彆說小姐知道那個明月的身份,就算原本不知道,憑著公子的本事,挖地三尺也能找出那個女殺手的下落。到時候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小姐如果手軟,我褚老大可是水寇出身。不把她點天燈也丟到水裡喂魚。”青萍聽到此處不禁撲哧一笑,嫣然道:“好啊,那等人原本也不值得我出手。將來把她生擒活捉之後。就交給你處置好了。平姐姐,咱們走吧。俞公子,這裡的事情就麻煩你善後了。”俞秀夫心中一痛,伸手就要拉住青萍,不料手臂一動,平煙已經無聲無息地靠近了青萍身側,一雙冰冷的眸子冷冷盯住了他的手臂,雖然沒有一句話,但是那種冰冷的威脅已經讓他不敢造次,俞秀夫這才冷靜下來,揮退身邊地護衛,低聲道:“青萍小姐放心,雖然那明月已經逃走,俞某卻有十足把握可以找到她的蹤跡,而且不需要小姐食言背信。”青萍眼睛一亮,其實她表麵上似乎已經釋然,心中依舊耿耿於懷,李還玉的真正身份她雖然心知肚明,可是礙於承諾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即便是楊寧和綠綺,也是如此。否則隻要自己一句話,縱然彆人猜疑,楊寧和綠綺卻是絕對不會不信的,說不定立刻就找到漢王頭上去算帳了。可是現在自己不能說出李還玉地身份,楊寧自然是茫無頭緒,而其他人若是無憑無據,誰會懷疑堂堂的漢王郡主,竟然是擄人殺人的明月殺手呢?如果俞秀夫真有辦法找到明月的蹤跡,自己既沒有違背承諾,又可報複大仇,豈非一舉兩得。想到此處,青萍翩翩斂衽道:“還請俞公子賜教,若能解決青萍心頭大患,洞庭雙絕感激不儘。”俞秀夫心中嗟歎,麵上卻不漏痕跡,低聲道:“當日被那明月當著俞某地麵將小姐劫走,乃是俞某的奇恥大辱,不過俞某卻也趁機將一件珍珠衫雙手奉上,那件珍珠衫價值連城,璀璨奪目,凡是女子,絕不能拒絕誘惑,即便礙於來曆,不能昭示天下,私下裡也會穿上一穿,明月雖然是殺手身份,卻也絕對不會例外。隻是那明月卻不知道,那件珍珠衫所使用的珍珠當中有十顆淡紅色的明珠實際上乃是從深海采取地珊瑚雕琢而成,外表看去毫無破綻,珊瑚內核卻已經替換上了一種叫做‘千裡飄香’的香料,此香極淡,縱然是最喜愛香料的女子,也難以辨彆,但是南海有一種朱鳥,生平卻最愛這種香料,百裡之內,聞香而至,例不虛,即便她穿過珠衫之後將它深藏起來,可是隻要她穿過一日夜時間,香料就會沾染到她身上,縱然是沐浴更衣,另用其他濃鬱地香料熏體,這種香料在兩三年內也絕不會散去,隻要手中掌握一隻經過訓練地朱鳥,縱然關山阻隔,也能夠找到明月地下落。其實俞某手中原本已經有一隻朱鳥,隻可惜這幾日那明月可能是窮於應付,所以並沒有時間賞玩那件珠衫,否則俞某早就能夠尋到小姐的下落了,如果小姐覺得這條線索可以掌握,俞某願將那隻朱鳥相贈,不知道小姐意下如何?”到此處,俞秀夫隻覺心中一片苦澀,他當初原本存了私念,如果順利地將這件珠衫送到青萍手上,日後就有把握隨時可以掌握青萍地行蹤,雖然佳人依舊是在水一方,卻已經足以慰藉他的相思,想不到如今這件珍珠衫卻成了追蹤明月的媒介,雖然可以換得心上人嫣然一笑,日後青萍卻是絕對不會將那件珍珠衫穿在身上了,其中得失,還真是難以估量。青萍雖然不知道自己原本才是俞秀夫的目標,卻也心中嘀咕,不知道這位俞公子搞什麼鬼把戲,竟然在珍珠衫上暗藏機關,心中對俞秀夫頓時多了幾分戒備,她雖然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物,但是遮掩些許心思還是可以辦到的,當下隻是淺笑道:“竟有如此奇妙的事情,就請俞公子送一隻朱鳥給我,如果日後尋回那件珍珠衫,一定會將珍珠衫送交南閩俞家,時光已經不早,金陵風雲變色,若不想牽涉其中,俞公子也該起程了,山長水闊,此地一彆,他年未必還有重逢的機會,這些時日,我和子靜都受過公子的關照,日後若有機緣,必定重重報答。”俞秀夫心知,青萍的感謝未必是因為自己送了一隻朱鳥給她,多半是針對俞家對錦帆會的支持,前些時日,他在和錦帆會主伊不平談判之時,有意無意地放了水,實際上已經有些違背了父親驅虎吞狼的策略,這一點不僅伊不平心如明鏡,錦帆會的後台魔帝劍絕想必也是心知肚明,俞秀夫自然不知道自己討好佳人的一點私心,日後的報償會是何等驚人,隻覺得內心深處的最後一線牽掛也隨著那隻送到青萍手上的那隻朱鳥一般振翼飛去,目送著承載青萍的輕舟消失在蒸蒸升騰的江霧之中,俞秀夫決然下令再度開船,頭也不回地揚帆東下,將那一段無望的愛戀徹底掩埋在心底此處,隻餘下那一腔刻骨的仇恨,不是因為青萍心有所屬,而是因為心愛的女子已經命不久長,不論那明月究竟是何人,隻要知道了那個女子的身份,他就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憑著俞家的財勢,世上沒有幾人能夠逃脫他的報複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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