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漢王的使者,但是人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尋常管出現在新亭,表明自己的立場即可,並沒有人奢求他參與圍攻,所以他理所當然地退到了新亭的邊緣。【全文字】當楊寧陷入圍攻之時,他便開始無聲無息地開始後退,仿佛是為了避開場中激蕩的真氣罡風,在眾人未曾注意的時候,他已經退到了崖邊,狀似無意的負手而立,一麵小銅鏡悄然落在他左手的掌心,微不可察地向著陽光顫動了幾下,光芒閃爍明暗不定,他的動作十分隱蔽,縱然有人覺崖上的異狀,也隻會以為是崖上那些劍拔弩張的士卒身上衣甲或者手中兵刃的反光,卻不會想到在這翻掌之間,李溯已經將魔帝陷入重圍的消息傳遞了出去。而在漢王使者的坐舟上,一個倚窗而望的小侍女見到閃動的光芒,眼中閃過了然的神色,轉身走到桌旁,拿起桌子上覆蓋著黑布套的鳥籠,打開籠門,取出兩隻灰羽金睛的矯健信鴿,走到另外一邊的舷窗放飛。兩隻不過巴掌大小的信鴿振翼飛起,快捷如箭,不過片刻就再也瞧不見它們的蹤影。侍女放飛了信鴿,不禁微微一笑,但是不過片刻,她的神色便肅然起來,摸了摸腰間的匕,她深吸一口氣,轉頭向屋角的軟榻上看去,無巧不巧地撞上李芊芊那雙怒火燃燒的杏眼,她不禁打了一個冷顫,岸,鑽進了岸邊口走到李芊芊身前,拔出匕輕聲道:“小郡主。請恕婢子不敬之罪,這是李管事的命令,婢子不敢有違。”一邊說著,一邊揮動匕向李芊芊地咽喉劃去,她的語氣雖然謙恭,但是光滑如鏡的匕身映著她略帶得意之色的麵容,卻顯得分外猙獰。雖然麵臨殺身之禍,但是李芊芊神色凜然,居然沒有絲毫畏懼之色。那小侍女不知怎麼心中一寒,無論如何,她要殺的都是漢王小女,心中如何不會猶豫。見李芊芊神色從容,不禁手下一緩,饒是她收勢得快,鋒利的匕也已經劃破了李芊芊頸上的肌膚。時間似乎停滯了少許,繼而一縷鮮紅的血絲順著李芊芊白皙如玉的頸子滑落下來。小侍女心中一震,那一點猶豫早已飛到了九天雲外,事已至此。就是自己現在停手,也是犯上作亂,定殺不赦。想到此處。再不猶豫。橫腕劃去,宛若行雲流水。若是這一招得手,必定可以割斷李芊芊地咽喉,卻不會濺出太多的鮮血,恰到好處,驗屍的仵作必定會以為李芊芊是被一個絕頂高手所殺,而讓李芊芊受製的毒藥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這樣一來,李芊芊被魔帝隨手殺掉地假象便做出來了。這小侍女想的很好,可是事與願違,幾乎是在她揮動匕的同時,李芊芊突然一張櫻唇,一道鮮赤的血箭脫口而出,宛若落日地最後一縷餘暉,須臾明滅,光彩奪目,隻是那個小侍女卻全然沒有欣賞的雅興,隻因那一道蓄滿真氣的血箭不偏不移地擊中她的麵目,將她原本嬌俏秀麗地花容打成了篩子模樣,這還不算,血箭甫出,李芊芊已經飛起一腳,正揣在小侍女的小腹丹田上,李芊芊足上穿得是鹿皮靴,靴尖包了精鋼,這一腳她用上了全身力道,又是踢在要害上,小侍女雙目已經被血箭射瞎,麵上劇痛無比,丹田又遭重襲,一身真氣再也提聚不起來,仰就要慘叫,李芊芊的最後一擊也適時而到,一根玉簪深深透入了小侍女地咽喉,將她最後地掙紮示警封鎖了回去。直到看到那小侍女手足痙攣地軟倒在船艙一角,李芊芊頭上地冷汗這才滑落下來,掙紮著站起身來,她還是第一次親手殺人,一看到滿地的鮮血,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吐了起來,直到黃綠色地苦膽水都吐了出來,她才感覺到好受許多,卻又覺得一陣眩暈,隻得倒在榻上喘息了片刻,這才感覺到體力恢複了許多。幸好那個小侍女為了行事方便,將艙房外邊的護衛船夫都遣走了,竟沒有現這裡的變故,否則她可就被抓個正著了,雖然船上的人未必都知道內情,但是隻要有一兩個人是姐姐的黨羽,自己可就真的沒命了。想到自己能夠生還,直到此刻,李芊芊還覺得有些難以相信,她雖然平日裡顯的魯莽驕縱,但卻畢竟是漢王之女,再加上庶出的身份,讓她的性子天生就帶了幾分謹慎小心,早在被李還玉軟禁之時,她就無數姐姐會如何處置自己,雖然不甚相信姐姐真的會殺人卻不敢不防。早在她離開成都的時候,曾經在王府的藥房裡麵取了幾種防身的解毒丹藥,主要是一些普通的解毒藥和迷香解藥,其中卻有一瓶百毒降,因為裝藥的瓶子玲瓏可愛,李芊芊愛不釋手,這才帶在了身上。百毒降乃是一種以毒攻毒的解毒散,乃是至陰至寒的藥物製成,雖然珍貴無比,卻沒有太多用處,隻因它是一種飲鴆止渴的藥物,若是中了劇毒之後服用百毒降,可以壓製毒性,卻也會損傷身體,解毒之後必須長期休養調理,否則縱然性命能夠保住,也會終生纏綿病榻,雖然如此,百毒藥卻彆有一樁好處,不管是什麼劇毒,隻要一息尚存,就可以暫時保住性命,芶延殘喘。雖然李芊芊所中的並非劇毒,不過是一種毒性極強的強烈,但是事出無奈,其它的普通解藥都無濟於事,為了保住性命,她才不得不服用了百毒降,因為解藥並不對症,再加上百毒降本身的弱點,幾乎要了李芊芊半條性命。儘管如此,李芊芊仍是慶幸無比,幸虧李還玉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又或者是因為不想打草驚蛇,沒有搜她的身,而她所中的雖然讓她四肢軟,真氣渙散,卻沒有讓她昏迷過去,這才能趁著那個小侍女不留意的時候取出百毒降服下。李芊芊自然不知道,李還玉之所以選了這種,是因為不想在她身上留下藥物的痕跡,這才讓她有了一線生機。休息了一會兒,李芊芊再度起身,艙房之內一片狼藉,鮮血和穢物到處都是,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走到舷窗向外望去,隻見新亭之上劍氣刀光閃耀,江風撲麵而來,還能隱約聽見兵刃撞擊的聲音,李芊芊心中一陣黯然,她知道,自己心目中的子靜哥哥正在上麵舍命廝殺,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心中千回百轉,李芊芊突然跪倒在地,心中默默祝禱道:“子靜哥哥,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青萍姐姐是被我姐姐劫走了,如果這事傳出去,我父王隻怕會氣死的,而且現在她們想必已經離開金陵了,我就是告訴你,你也不可能趕上她們了。不過我現在就去找能夠約束姐姐的人,到時候一定可以救出青萍姐姐的,子靜哥哥這麼厲害,這些人一定攔不住你的,等你以後知道了真相,不管是要殺要剮,芊芊都心甘情願。”下了決心之後,李芊芊撿起那個小侍女掉落的匕,卻不敢去她身上找劍鞘,隻是胡亂撕了一件衫子裹住匕,然後又從飾匣子裡麵抓了幾件金玉佩飾,結束停當,悄悄遁出艙去,到了船尾,見所有人都在前麵看新亭之上的廝殺,便下船登岸,鑽進了岸邊枯黃的葦草裡麵,轉瞬不見了蹤影。兩隻被放飛的信鴿矯健非常,沿著江岸群山飛去,不過片刻,就已經飛出了十餘裡之外,可是視力難及之處,卻有一人在江岸上追著信鴿飛馳,若有人遠遠看看,幾乎會懷疑那一點白影是流星掠過長空之後留下的蹤跡。自新亭向東北,左邊是江水沙洲,右邊是金陵城關,這一帶叫做犢兒磯,隔江而望的便是白鷺洲,那人身形越來越快,堪堪追上的時候,正好已經到了江邊,二鴿振翼展翅,向著白鷺洲飛去,那白影絲毫不曾猶豫,竟也追之而去,淩波渡虛,如履平地,二鴿一人方到江心,一道銀芒已經從白衣人手中卷起,煙花一般絢麗的劍氣一閃而逝,兩隻信鴿同時一聲哀鳴,一頭栽落雲霄,向江心墜去,卻還未落到水麵,卻已經被一隻欺霜賽雪的玉手接住。接住信鴿之後,那白衣人並沒有停留,身形繼續向東北方向馳去,隻是視力為洲上的草木所阻,不免稍微放慢了一些度,若是有人遙遙望去,如果目力絕佳,此時便可以隱約看見這白衣人的形貌。這人身穿粗布白袍,腰間束著淺碧色的衣帶,強勁的江風將他的衣袍吹拂得獵獵作響,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身姿體態,頭上戴著一頂信陽鬥笠,黑色的輕紗垂到腰間,隨風飄舞,遮住了容貌,根本看不出是男是女,唯一的感覺就是此人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身冷冽的劍氣殺機,令人難以逼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