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隻是淡淡地立在岩石之旁,但風影二人看到他時,幾乎不能言語。俊逸的臉龐,深沉的神情,直透人心的目光,令人莫測高深的姿態,二人如被攝魂奪魄,再不能動彈。來人微微一笑,淡淡地道:“青丘的亂事葉明會去處理,至於那把仙劍‘怒鵬展翅’,它自有它的去處,你們不需憂心。”風影與若靈聞言儘皆一驚,此人竟對他們極為熟悉,言語間似更是成竹在胸,運籌天下。他二人互視一眼,都可看到彼此眼裡的駭意。風影勉強安定心緒,抱拳道:“前輩口中所言青丘是指……”“青丘,很古老的名字了。”那人輕輕歎息一聲,似是不勝感慨,“狐仙地界本名青丘,是原本妖族九尾天狐居住地,那時,可還沒有現在的神界、妖界,青丘更是一個神般的所在,沒有任何生靈膽敢隨意侵犯。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人間的成語叫做‘物是人非’,唉。”風影內心大震,聽這人言中意思,彷佛對蠻荒古史極為熟稔,難道他竟是從蠻荒走到現在的古神嗎?但這又怎麼可能?“恕、恕晚輩冒犯,請問前輩是何人?”風影勉強壓抑住內心的震駭,臉上神情依舊。“我是誰?嗬嗬,我到底是誰?”那人隻是喃喃重複著這些話,半晌方才搖了搖頭,“我是乾元道觀觀主,去歲,你們曾到過我的觀中,想必你們應該還有印象。”是他!二人一喜,當時聞青鬆所言,這位觀主竟一口氣將厲炎吹上了九重天,此等大能,實令二人心生無限仰慕。亦且觀中所奉神像乃是遠古太陽鳥,而據他們所知,太陽鳥乃是蠻荒某一神族的圖騰,若是此人真是蠻荒古神,能知曉他們本相,倒也無可厚非。隻是他來此目的又是什麼?若靈眉開眼笑:“原來是觀主,我們還未當麵道謝觀主當日相助之情,靈兒這裡就給前輩請安。”說著襝衽施禮,順勢推了風影一下,風影心知肚明,亦是恭敬地抱拳道謝。帝俊隻是淡淡地一笑,並沒有阻止,慨然受了他們的禮。禮罷,若靈笑道:“不知觀主對我們還有什麼指示?”帝俊嗬嗬一笑:“我曾聞青鬆言道,說你欲要拜見我,不知可有此事?”若靈心念一轉,笑道:“那是自然了,觀主功力通天,讓靈兒好生仰慕,若能幸會高人,得聆教益,靈兒自是求之不得。”事實上是那日她為了打聽乾元道觀觀主虛實,誘導青鬆失言,才有此話,不料東窗事發,這位觀主還真找上門來了。帝俊不置可否,淡淡說道:“隻可惜我的本事女子不宜修習,否則倒可傳些於你。”若靈聽得又驚又喜,又覺可惜,忙問道:“這是為何?”“我的功法乃是純陽之術,需男子修煉,女體屬陰,練了的話,恐怕會變成不男不女。”若靈聽得一驚,旁邊風影忍不住笑出聲來,立時臊得雙頰暈紅,對風影啐道:“你再笑試試,你敢再笑,我自有法兒整你。”聽她這麼說,風影倒是真不敢惹她,忙收了口。帝俊微微一笑,道:“不過,我雖不能教你,卻可以教他。”說罷定睛看住風影。若靈望了望帝俊,又看向風影,不能置信地道:“前輩,你要教這個壞蛋啊。前輩你可想清楚了,這家夥可不是什麼好人,上昆侖學藝是為了天下第一,山上還靜心守禮的,可一下了昆侖,又喝酒又勾搭女孩,如果他習了前輩的絕學,那還了得,他還不反了天嗎?”風影斜眼睨她,呼吸也粗了,恨得牙癢癢的:“喂,我沒你說得這麼差吧,你這是嫉妒,嫉妒我能從前輩學功夫,而你不能,就來破壞,你也狠得下心哪。”說到末尾,聲音漸沉,在帝俊目不能及但若靈可以看到的地方左手作勁握拳威脅。隻看得若靈差些笑出來,她心想捉弄他夠了,就道:“前輩,你為何突然之間想教風影本領呢?”帝俊仰首望天,淡淡地道:“這麼久了,我也應該有個衣缽傳人了。”若靈奇道:“青鬆不是你弟子嗎?而且青鬆曾有言,你還有其他弟子呢。”帝俊無奈地笑了笑,搖頭道:“他們要麼是資質有限,要麼是體質不夠,學我這至陽至剛卻又能催發萬物生機的功法,至今尚無一人能悟。”風影與若靈麵麵相覷,前者恭敬地說道:“得觀主見重,風影不勝榮幸,但風影畢竟學藝昆侖,縱有心向前輩請教,也應當稟告尊師一聲。”帝俊頷首應道:“嗯,能不忘本是你的長處,但是時間緊迫,你不必回昆侖複命。”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麼,英俊的臉龐竟有了失笑的模樣,“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風影身子一震,隨口附和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兩句話一者出自三國曹操,一者出自易經。前者是感慨人生時間有限,雖對於神仙而言,不必有此一慮,但若大劫當前,卻也不遑多讓。後者聞言知意,乃是勵誌。但不知為何,這二人竟像是排練好的,他說一句,然後他就緊接著跟一句,隻看得若靈目瞪口呆,不知他們鬨什麼玄虛。帝俊微笑道:“如何,肯隨我走了嗎?”風影肅然起敬,恭聲道:“觀主有言,風影自當謹遵。”若靈聽風影改口這般快,也知其中必有蹊蹺,而且絕對與他們所吟詩句有關。好奇之下,拉了拉風影的衣袖,輕聲道:“你瞞著我什麼,不跟我說,我可饒不了你。”風影苦笑不已,並不答話,向帝俊問道:“觀主,靈兒可要與我同行嗎?”“青丘之事你們的朋友自會處理,若靈在此,助益不大,但若靈心思精巧慎密,對你……有很大的幫助。”若靈聞言得意地笑道:“你看沒了我還是不行吧,沒我你也練不出前輩的絕頂修為。”三條人影從藍久峰一閃而過,就在風影他們方才所站的地方,那五名巡山妖怪已然拐了過來。“奇怪,我剛才明明聞到這裡有人的味道,怎麼沒人呢?”“就你鼻子靈,愣是拖我們來這裡,有什麼事野哥會不知道?”“嗬嗬,這也不能怪小三,畢竟他鼻子忽好忽壞,不保準,走,我們繼續巡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