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上還有一抹殘土。匣中安靜地躺著一封書信。封皮上書:“‘餘若壽終正寢,此信立即焚化,拆視者即為毀餘遺體,令餘九泉不安。餘若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本幫諸長老會同拆閱,事關重大,不得有誤。’”木匣剛才就在梳妝台前,若非康敏將它交到楚風的手上,他真是怎麼都想不到這封足以牽動整個中原武林的書信,會被她這麼毫不在意地放在那個很顯眼的位置。楚風左手托著木匣,右手打開了匣子,看著信上所書,左手五指下意識地一收,若非他回過神來,這封書信連著木匣業已在他手中化作飛灰了。“嫂嫂,這是?”楚風問起康敏“什麼事情做得對還是不對”的時候,康敏沒有回答,隻是將這封信交到了他的手中。康敏搖頭道:“這是大元的字。唉,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會留下這麼一封神神秘秘的書信……今日到信陽,便是想請六老同至信陽,相商此事。”楚風似是無意地問道:“信裡寫的什麼啊?”康敏不知楚風這一問已彆有他意,道:“我也不知大元他自己心中,能為大宋而死到底算不算是死於非命。留下此信已是諸多考量,拆閱此信自然是看看六大長老的意思了。”楚風稍稍放下心來,既然還沒看過,那便還有轉圜餘地,實在不行半夜從康敏枕邊將這書信摸去。可不算是什麼難事,不過這樣一來卻莫要讓她將這書信再藏到了什麼鬼地方了,當下說道:“六大長老四人隨了喬幫主遠赴雁門關,這信陽一晤,不知何日可成。”康敏“嗯”了一聲,也有些發愁,她倒是還不知道這封信的厲害關係,隻是覺著鮑千靈的迷藥,著實有些滲人。楚風又說道:“眼下信陽頗不太平,今天有個鮑千靈被我撞上了。說不得明天便有個鮑百靈。後天再來個鮑十靈,那可怎麼辦!”“你倒是給他湊出一家子來了。”康敏啞然失笑。楚風同是一笑,接著說道:“若是信陽難得清靜,就到洛陽坐坐唄。百花開時。喬幫主他們一行人總該回來了。”木婉清低聲道:“楚風。你和大師約好送了嫂……嫂過來。就要回去和他會合的。”她學著楚風喊了一聲“嫂嫂”,喊得頗不暢快。“兩個小家夥,一唱一和的做什麼?”康敏聽得這一聲“嫂嫂”更是覺得有些怪異。低低斥了一聲,“我去把葛嬸喚起來,一起過去吧。”說著,很流暢地將那封信連著木匣子從楚風手中拿了過去。楚風看著康敏將那封信取出,吹去信封上的土沫,將之攏入袖中,朝木婉清說道:“我去備馬。”這封信存在的消息,既然已經傳開了去,毀掉自然不是最好的選擇了。屋外的段正淳還在和那鮑千靈較勁,不過已經有些放棄了的心思了,看著楚風出來,非常有誠意地看著他,就是死不開口。楚風看了看癱倒在地的鮑千靈,暗道難怪段譽那貨被他老子修理了一番,就堅決的離家出走了,朝這位風流王爺還是招呼了一聲,問道:“這位說什麼了?”段正淳看著楚風的雙眼更有誠意了,這明顯是打臉啊。楚風指了指段正淳的那匹大馬,道:“我們去信陽吧,這位‘沒本錢’讓徐長老他們頭疼去。”天下第一大幫,絕對缺不了讓人開口的辦法。“我們?”段正淳的思維重點,明顯沒有落在鮑千靈的身上。“嗯,我們。”楚風點頭道,“段王爺你老人家,我還有木姑娘……額,嫂夫人也去,看樣子那位葛嬸也去。”段正淳的表情說不上開心,也說不上失望,道:“什麼時候動身?”“馬上。”楚風牽過馬來的時候,康敏和木婉清還有那位見過兩次麵的葛嬸已經在等著了。葛嬸就是本地人,和康敏並騎了三兩裡地,便自歸家了,她隻對今夜的睡眠質量稍稍有些好奇,完全沒想過迷藥之類的事情。段正淳將那鮑千靈縛好,打橫放在身前。五人四馬直往信陽而去。信陽城中,徐長老看著眼前兩位老人,那是十分的不淡定。康廣陵還好,徐長老雖是聽過“函穀八友,臭味相投”的名號,除開其中的薛神醫人人都想結識,他老徐一個都不認得。剛才聽玄苦說這位乃是薛神醫的結拜大哥,他才稍稍多看了他一眼。可是康廣陵現下的賣相著實不好,額上臉上一道道奇怪的傷痕不說,刀砍的不像,劍削的也不似,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能揪著自己的胡須都能痛到他自己喊出聲來……玄苦雖是下山不多,徐長老卻是見過幾次的,更彆說這位大和尚還有丐幫幫主啟蒙恩師的名頭在呢。可是這位眼下不停的走來走去,一副禪心大動的樣子,老徐暗暗在心中將玄字輩高僧的評價朝下挪了挪。康廣陵那是想著有可能埋在山石底下的恩師,滿是糾結。玄苦還真想著楚風送康敏回去的時候,說的那句“送到了就回來”,這時辰算起來可是已經過了有一陣子了。他也不知道他們是遇著什麼麻煩,還是楚風中的那什麼毒藥發作了。老徐來這信陽城卻也沒有旁的事情,隻是年紀大了,信陽城中的一味藥酒很是不錯,他本來是為了此事而來。沒想到,一來就遇著康敏說是翻出一封什麼信來了,可要細問她又什麼都不肯說。最後乾脆請那六個後輩有空來一趟信陽算了,要是沒什麼大事,聚聚也是好的。可是沒想到,才坐了片刻,擂鼓山那邊又出事了。出了這等大事,丐幫恭為地主,居然半點拿得出手的消息都不知道,反而還是楚風他們帶過來的消息來得更確切些。偏生楚風他們還是上門來求助的,想到這裡徐長老一張老臉就有些發燒了。就在三位老人都有些坐不住的時候,信陽分舵之外,馬蹄聲重重地響了起來。先前迎著楚風幾人的那位丐幫弟子,臉上十分惶恐,對著徐長老才一跪下,大聲喊道:“大事不好了。”“慌什麼,慢慢說。”“星……宿……老……怪……”那弟子深深吸了兩口氣,一字一字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