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六騎卷起大股煙塵,在那瀾滄江畔突的一起停下。初升的朝陽在江麵激蕩而起的水霧中,幻出一道彩練,時隔兩月,這瀾滄江一如往昔,奔騰如許。兩岸怪石嶙峋,怪石之側的叢林比起那時又綠了幾分,望之已近墨色。“楚兄弟,這一趟多謝你了。”馬五德疲憊中夾著點喜悅的聲音傳入楚風耳中。楚風回頭看著這胖子明顯瘦了一圈的身形,抱拳說道:“謝什麼,我這急著趕路,卻讓你們跟著受罪了。”他們從這瀾滄江到那河南,去時走了整整一個月,現下回來卻是隻用了七天。馬五德有點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這玩意已經有點結實的感覺了,苦笑道:“老哥還是知道好歹的。”丐幫那邊自不必多說了,這一路南行,其實第三天他就熬不住了。哪曉得一路行來,愈近大理武林人士越來越多。他這一趟的銀錢都在懷裡揣著,看著那些不時出現不時被他們超過去的武林人士,那點“你先忙去吧,我慢慢走”的心思就不翼而飛了。楚風躍下馬來,道:“行了,老哥你回家好好休息吧,謝來謝去的就不必了。”說著將馬鞭遞了過去。馬五德本來不想接馬鞭,道:“這匹馬你留著代步也好啊。”楚風笑著說道:“難不成你要我扛著這匹大馬過江啊。”眼前這道鐵索橋,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跑馬的。馬五德還待說話,楚風已將馬鞭塞到他的手中,翻身一躍,足尖在那鐵索橋上連點數下,已是到了對岸。“馬老哥,後會有期了。”楚風就在對岸說道。“這……”馬五德不會武功也知道這一手輕功不簡單,至少比起楚風騎的那匹馬速度要快得多了,看到楚風要走,大聲喊道,“楚兄弟,有空來老哥莊子上坐坐。”他回自家茶莊卻是不必渡江了。“好!”楚風的回答,遙遙傳來。馬五德對這楚風淡去的身影,呆了片刻,一轉馬頭,興奮地說道:“回家睡覺。”五人六馬,自歸家去也。過了瀾滄江,就進了無量山,楚風朝那山頭看了一眼,心道:“當年一個乾光豪就差點逼得自己走投無路,這才三兩月時光,他師父左子穆又能在自己手上走過幾招呢?”想著“無量大比”剩下兩年時間不到,北宗到時候便可入主劍湖宮,也可算是給顧子塵這從未謀麵的老師一個交代了。他雖不知道木婉清現在何處,不過退一萬步說來,萬劫穀中的甘寶寶總該知道一二。他想著在江南時交代過木婉清“要是遇著什麼麻煩了,記得去拈花寺找黃眉大師”,打算先去一趟拈花寺,見見黃眉大師,一來說說北宗被滅之事,二來當然是想看看木婉清有沒有去過,至不濟也可問出“萬劫穀”的方位。楚風打定主意,辨明方位,就朝了拈花寺而去。他步伐甚快,又遇著了幾群武林中人,各種奇奇怪怪打扮的都有。不過他心下有事,也不管這些人是做什麼的,施展身法避了開去。過不多時,便是一個三岔路口,楚風見了大是高興:向右是直登無量山奔著劍湖宮去的;向左可以插到“善人渡”那邊;直走就是出山直往大理的路了。隻是那路口正中站了兩人,兩人正在專心地用個小鍋熬什麼東西,氣味很是刺鼻。楚風也不管他倆,選了當中那條路準備走人。不想楚風才往前走了幾步,左邊那人忽地站起身來,盯著他腰間滌塵看了看,朝他說道:“這位兄弟也是前來赴會的?”楚風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很直接地答道:“我要去大理城。”那人怪笑道:“原來不是自家兄弟。這些天不要亂跑的好,大理城現下可去不得。”楚風聽得奇怪,這一路上遇到多少武林人士了,難不成都是這倆的自家兄弟?他想想說道:“我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去,二位還是讓開的好,莫要傷了和氣。”蹲下的那人聽得直發笑,道:“咱們神農幫有的是藥氣,求的是財氣,可沒聽說過什麼和氣!”右手一個小藥鋤在那小鍋中一挑,一道綠液飛出。虧得這人沒有傷人之意,綠液落在草地上,便即枯黃一片,顯是內含劇毒。楚風瞧了也是大為忌憚,這你妹的比硫酸強多了啊,不過最厲害的毒,總要能施到人身上,才能起作用。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在這無量山中和神農幫起什麼爭鬥,身形一動已從兩人身邊掠過。那兩人眼前一花,就隻看到楚風已走到前往大理的那條路上,心下大慌,叫道:“你不尊我神農幫諭令,往後要有得罪之處,莫怪本幫沒有先說……”他倆聲音未落,看著楚風本已漸行漸遠的身形,忽的一轉,又奔了回來。“識時務者為俊傑,少俠隻要不去大理……”這兩人隻當是楚風怕了神農幫,繼續說道,卻見楚風從他倆身邊徑直走過,望著指向“善人渡”的那條小路。等到楚風再次從神農幫二人身邊走過,這兩人才聽到“善人渡”那邊傳來一陣馬蹄聲,很特殊的馬蹄聲……那是黑玫瑰的馬蹄聲!楚風站在道中,看著那一人一馬從山道那邊奔來,微笑不語。木婉清還未來得及拉起韁繩,黑玫瑰已是瞧見楚風,自顧自停了下來,將個大腦袋朝他湊了過去。楚風拍了拍它的腦袋,朝望著他發呆的木婉清說道:“怎麼,這才幾天,發什麼呆啊?”木婉清下得馬來,看著他半晌才說道:“我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能來。”眼中喜意倒是毫不掩飾。“我記得有個姑娘在大理等著我啊。”楚風很認真地說道。木婉清臉上一紅,她記得這是她自己那日送楚風上船時說的話。楚風拿手在她麵前晃了晃,問道:“怎麼,見著你師父了沒有?”“師父比我還早到了兩天。”木婉清應了一聲,又問道,“你呢,去少林寺還算順利麼?”楚風道:“還算順利吧。”“怎麼了?”木婉清追問道。楚風擺了擺手,道:“就是遇上幾個高手,打了幾場架,沒多大個事。倒是你這邊,那個壞女人,你師父動手了沒?”這所謂的“壞女人”自然就是段正淳這風流王爺的正室刀白鳳了。“還沒啊。”木婉清有點發起愁來,本來以為江南那個王夫人已經夠麻煩了,沒想到大理這個更是難得出奇,居然是大理王妃,也不知道師父是怎麼和這些人結上怨的。楚風聽了也不在意,想起她剛才策馬如飛,好奇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啊?”“我剛才……我這是……我隨便走走。”木婉清想起袖中那封信,臉上又是一紅,她師父準備這幾天就該向刀白鳳動手了。她覺著此行真可說是生死難料,便有了這封信,想要托黃眉大師交給楚風……請到m.。